第374章 從前事,回頭望

親手殺死自己女兒,還毀滅了能夠醫治女兒的唯一希望……一個人落到如此境地,還有什麼理由來活?

四下一片死寂。不知何時,星光漸落,晨光大起,太白星起於東方,在微冷的清晨中,閃爍不定。

衆人長嘆一聲,沒有一個人上前去阻止西天聖母。或者是冷笑,或者是痛恨,或者是感覺到一個人若生不如死,還不如干脆死掉……

“唉”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嘆息,蒼涼、綿長,竟讓人忍不住隨之一嘆。“嗤”得一聲,一枚石子悄然而至,西天聖母身子一僵,忽然一動不動,舉起的手掌停在頭頂,定在了空中,落不下去。

是誰?想要阻止西天聖母自殺?

朦朧的晨光中,近處的山丘漸漸顯出輪廓,遠處的水面上卻開始浮蕩起一團團水氣。

“二郎,快放下公主,不要抱得太緊。”晨霧中傳來一個急切地聲音,一道人影搶步而來。不對,確且的說是兩道人影,是一個人揹着另外一人的身影。

“西天王?”沉寂中,有人聽出聲音出自何人。

“快,將公主放平,讓孫真人給公主看看。”西天王不急招呼衆人,愁苦的面上閃出急切之色。

“孫真人?”衆人齊聲驚喜。

西天王搶步走近李二郎身邊,已將背上之人輕輕放下。那人一頭銀髮銀鬚,亂糟糟的飛篷,若非西天王言明,任誰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便是那褐發童顏、氣定神閒的老仙神孫思邈孫真人。

“他真的是孫真人?”張恆驚得張大嘴巴,不能相信地詫道。

西天王默默點頭。老人雙目低垂,喘了口氣,纔有氣無力地張開了眼睛,皮包骨一般的手指搭在楊悅腕上,重又垂下了雙目。

衆人凝神望着老人,不敢稍動。良久。老人的眼睛才緩緩張開。面上擠出一絲笑意:“還好,不算太晚。”衆人始才長吐一口氣。

孫思邈從囊中取出銀針,顫巍巍地向楊悅頭上扎去。

“孫真人受了內傷?”玄奘法師詫異地回頭望向西天王,低聲問道。

西天王卻搖頭道:“不是內傷,只是餓的。”

“餓?怎會餓成這般模樣?”張恆驚奇道。

“我找到孫真人時,真人已是奄奄一息。”西天王黯然道,“孫真人不知被何人關在城外香積寺的暗室之中。已近半年。若非室中潮溼,真人懂得收集水氣續命,又用閉息功入定,方纔捱到今日。”

“香積寺?”玄奘法師面上苦笑,“難怪二郎與我在聖城找了許久,不曾見到孫真人。原來她將孫真人關在了江南……”

西天王點頭道:“這些年公主一直派我四處尋訪真人。從南到北,無論西域還是東海,無所不至,卻一直沒有發現孫真人蹤跡。直到最近,聽說公主到了江南平叛,原想來此助公主一臂之力。不想遇到一位少年,暗中引我到了揚州,在香積寺終於尋到孫真人下落……”

“少年?”張恆若有所思。突然指着地上已氣斷身亡的武權問道。“西天王說的少年可是此人?”

西天王回頭看了,饒是一向沉穩。卻也不由驚叫一聲,駭然訝道:“不錯,正是他。可,可他怎麼死了?是誰害了他?”

張恆與玄奘法師不語,只轉頭看向西天聖母。

西天聖母剛剛被石子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眼中卻盡是是祈求與驚喜,並未聽到衆人對話,雙目只緊緊盯着孫思邈一瞬不瞬,看他將銀針一根一根扎到楊悅身上,卻似扎到自己心頭一般,每扎一根,眼中瞳孔便隨之收縮一下。

“難道是西天聖母殺了這少年?可那少年似是彌勒教中之人,聖母怎會殺他?”西天王不解地回頭向西天聖母看去,卻再次愕然奇道,“聖母怎似被人點了穴道?她舉着手又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自殺?”

西天王連聲大奇,不想玄奘與張恆聽了他的話,也是一怔,眼中閃出驚奇之色。

“咦?剛纔不是西天王用石子點了她的穴道麼?”張恆張大眼睛道。

“沒有啊。”西天王搖頭,忽然想到什麼,皺眉道,“難道是那個黑衣人?”

四下去尋,卻看不到任何黑衣人的影子。見張恆與玄奘法師奇怪的看着自己,西天王忙解釋道,“我找到孫真人後,見真人身子微弱,原本找了一處安靜去處,想讓真人靜養些時日,再帶他去見公主。不想今夜三更時分,突然被一黑衣人引到此處。剛剛至此,便見到二郎抱着公主,似是受了重傷。幸好我擔心有人會趁機傷害孫真人,因而背了他同來,剛好請真人施救。原本以爲那黑衣人是先前引我到香積寺的少年,不想這少年已經死去。卻不知那黑衣人去了哪裡,他剛纔從這兒飛過,難道你們一點都未看到?”

玄奘法師與張恆不由搖頭,也難怪他們沒有看到,實在是剛纔西天聖母自殺,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西天聖母的身上。又有霧氣籠罩,那黑影一晃而過,因而根本沒有看到。

“無論是誰,看來並無歹意。他引我來此,似乎是早已知公主傷勢。”西天王若有所思,看看地上的武權,忽又說道,“如今想來那黑衣人身手雖快,卻不似少年人。離開時還曾長嘆一聲,那聲音極是蒼涼無比,似是一位久經蒼桑的老人。”

“嘆息?剛纔的嘆息聲是那位黑衣人所發?”張恆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楊悅,突然道,“你們說傳國玉璽會是何人送給公主?”

“傳國玉璽?難傳國玉璽在公主手上?”西天王還不知道此事,乍聽之下,不由又驚又喜。轉頭去看孫真人,驚喜地道,“難道果如傳言所說,孫真人給了世祖假死藥,而事實上世祖未死,將傳國玉璽給了公主?”

孫思邈剛好施針完畢,已將楊悅頭頂紮成刺蝟。擡起頭來,自己已是滿頭大汗。全身脫力坐倒在地。許久才喘過氣來。並不正面回答西天王的問話,只喃喃道:“真死假死又有何區別,心死之人才是真死。”擡頭望向遠處忽然長嘆一聲,似是追憶從前,眼中閃出絲絲亮光。

水面上溼氣凝重,晨霧反越來越濃。隱在霧氣中的青山與江水也變得一團模糊。和着孫思邈的長嘆,不知何處忽又傳來一聲嘆息。四下飛鳥啾啾。那嘆息之聲極長,如一道破舊的胡琴樂聲,悲涼之中似是包含了極多,有感傷,有欣慰、也有淡淡的感激之情……漸漸地,那嘆息聲若隱若顯。越去越遠。

衆人沉浸其中,若有所思,良久纔回過神來,卻沒人再去問那嘆息聲是何人所發。

孫思邈忽然似是精神稍好了些。然而回過神來,轉頭望向楊悅時,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焦慮。待到再過一刻鐘功夫,將楊悅頭上銀針一一拔出,楊悅的氣息逐漸平穩,卻依舊沒有甦醒之意。孫思邈的臉色不由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悅兒怎麼還未醒來?難道。難道。果如張天師所言,她又進入假死狀態?”李二郎急道。

孫思邈不言。只再次爲楊悅搭脈,沉吟良久,才搖了搖頭,黯然道:“只怕更糟。”

“更糟?”李二郎心頭一顫。

“公主原本奄奄一息,若是我遲來片刻,只怕此時早已魂斷香消。如今我已打通她的周身血脈,按理說公主即便不醒,至少也會進入假死狀態。只是剛纔我看公主脈象,心脈極弱,似是受了極大的打擊,根本沒有一絲求生意志,如此以來,只怕神仙也救她不得……”孫思邈搖頭嘆道。

沒有一絲求生意識?衆人面面相覷。

“蜀王已死,公主原已痛不欲生。如今又被自己母親親手殺死,要我也不想活了!”張恆憤然望向西天聖母,陰陽怪氣地道。

他人不語,卻不由一齊望向西天聖母。見她雖被點了穴道,一動不動,淚水卻已磅礴如涌泉,衣衫盡溼。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西天聖母雖不能動彈,但並非不能言語,剛纔只凝神看孫真人救治女兒,忘記言語,此時方纔低聲悲呼。

衆人不忍再看,皆轉頭望向別處。

“李二郎,你殺了我,爲女兒…….報仇。”西天聖母咬牙,向李二郎絕望喝道。

“好!我成全你。”早已呆呆愣住的李二郎,聽到西天聖母的叫聲,雙目痛紅,突然怒吼一聲,放下楊悅,一步一步向西天聖母走近。不過幾步之遙,李二郎卻似舉步維艱,雙腿如被灌鉛,許久才走近西天聖母身邊,舉起右掌猛力擊下。

“謝謝鐵哥……”西天聖母低呼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二郎身子猛然一僵,手掌忽停在半空竟落不下去。望着西天聖母,一個白衣少女的身影突然劃過心頭,那是在一片梅林之中,紅梅似火,白衣如雪。少女如仙子一般在林中觀花嬉戲……

癡愣片刻,李二郎突然將左掌也緩緩舉起,舉過頭頂,猛然大吼一聲,雙掌一起落下。一掌擊向西天聖母,一掌擊向自己。

“二郎!”衆人齊聲驚呼。

玄奘法師與西天王急忙出手,好在還算及時,在李二郎雙掌即將擊落頭皮之時,玄奘法師擊中李二郎穴道,西天王卻是雙掌大力推出,將李二郎推倒在地。

李二郎先被玄奘點中穴道,動彈不得,又被西天王掀翻在地,因而直直倒下,重撞到地面,“咚”得一聲,頭上被磕出一個血洞,立時一片殷紅。不過到也並無大礙,被衆人擡起止血,卻不敢點開他的穴道。李二郎雙掌一上一下,兀自作大鵬展翅狀。

“我原本該死。鐵哥,你又何必……”西天聖母呆呆盯着李二郎雙掌,雙目垂淚,怔怔地道。

李二郎不語,只雙目緊閉,不肯去看西在聖母,兩行熱淚卻已緩緩落下。淚眼婆娑中,彷彿看到靜靜的月下,在那梅林深處,一白衣女子彈琴,自己吹簫而和的身影。而後那女子與他相視一笑。再後來。那女子與他執手相對,共結連理……

“並非無情之人,卻爲何落到今日這般地步。”玄奘法師輕聲一嘆,轉頭看向孫思邈道,“孫真人,悅兒的事兒你最是清楚。到底是怎麼會事,還請真人明示。”

“此事說來話長。”孫思邈長嘆一聲。“當年趙王與聖母意見相左,趙王有心放下一切,西天聖母卻一心恢復隋室大業,二人志向不同,一個在西域一個在江南,各自統領一方彌勒教衆。相互之間不肯協作。趙王將江南彌勒教幾乎遣散,聖母卻將西域隋城建得越來越興盛。後來,趙王得知西天聖母與李二郎相戀,原本以爲聖母也已放下一切,心中十分高興。又得知二人生下一女,趙王便前去祝賀。不想卻在無意之間得知聖母真正心意……此事二郎與聖母是當事人,想來比我更加清楚。”

李二郎怔了片刻,喃喃嘆道:“若非親耳聽到趙王與她的對話。只怕我還一直蒙在鼓中。以爲她真心愛我,哪裡會想到她不過是一直想利用我。甚至想利用女兒來要脅我…….”

李二郎突然雙目張開。痛苦地盯着西天聖母,當年之事歷歷在目,如在昨日一般。忽覺心煩意亂,一時雙眼迷離,似是回當年一般,怔怔地瞅着西天聖母說道,“青青,你好恨心,你說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不過是看中我家的兵法。之所以爲我生下女兒,不過是想用她來要脅我,我,我好痛……”但覺胸口如沸,突然哇得一聲吐了一口鮮血,竟然昏死過去。

“不是,不完全是。”西天聖母忍不住失聲痛哭,“當年我雖是奉命去勾引你,然而若非貪戀你我的情意,又怎會遲遲不敢告訴你真像。誰想你聽到我對趙王說的氣話,二話不說,竟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便將女兒偷去……”

從前事,原來如此。或是造化弄人,方到今日這般地步。衆人一唏噓,感嘆不已。玄奘法師忙去掐李二郎人中,許久李二郎才悠悠轉醒。

“孫真人,悅兒,她,真的是我的女兒?是你送她飛天遁地到了另外一個時空,七年前又被趙王尋了回來?”李二郎雙眼迷離,突然抓住孫真人手臂,顫聲問道。語氣裡沒有快意,反而更多失意。楊悅是他的女兒,他似乎從未懷疑過。然而,此時此刻,看到西天聖母面上的痛苦,他內心深處反而暗暗祈禱楊悅並非自己女兒……

孫思邈知他的心意,不禁長嘆一聲,繼續道:“當年二郎將公主抱走,趙王見到聖母傷心欲絕,心中委實過意不去。因而託我尋訪公主的下落。我一路尋到太行山中,誰想那裡竟發生了大地震。幸而機緣巧合,公主並未遇難,但是卻進入假死狀態。

當時張天師在場,將她救起。剛好袁天罡道長也路過此處,見到悅兒面像,突然說道:‘此女有天子相’。我與張天師聽了心中暗自驚異不已。我知道公主來歷,而張天師是因《秘記》載有‘女武者昌’,說世間將有一場浩劫因一女子而起,因而四下尋訪此人。聽了袁道長之言,認定應在悅兒身上,心中無比驚駭。

試想貞觀初年,天下初定,若再起戰爭,只怕又是生靈塗炭,天下大亂。張天師與我合計,原本想讓悅兒自生自滅。然而棄一嬰兒於不顧,終又於心不忍。又逢悅兒已入假死狀態,原是千載難遇的機緣。剛好我練成飛天遁地之術不久,因而與張天師合力將悅兒送入了太虛,到了另一個時空去生存。”

“若悅兒到了另外一個生存空間,但她的養祖父怎會與我寄養的老丈長得一模一樣?”李二郎呆愣片刻,忽又問道。

“穿越在時空生存,其實如睡夢一般,原神在另一個時空生存,那裡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公主當年年幼,雖然還沒有什麼記意,然而潛意識中卻對寄養她的老夫婦有些印像,因而她的‘生存’環境中有他們並不稀奇。”孫思邈想了想說道。

“既然如此,真人又爲何將悅兒喚醒?”玄奘法師忽道,“而且我聽真人一直在說,悅兒能爲世間避免一場浩劫。如今悅兒所作所爲,又豈是避免了一場浩劫。”

“其實是趙王一心想找回悅兒。他覺得因自己多言,令二郎與聖母反目,以至使悅兒假死,心中萬分歉疚,因而一心想將悅兒原神尋回。也因此趙王潛心修行。習練心境清明之術。直到二十年後。終於在光明寺找到彌勒聖典《大雲無想經》,在它的幫助下,終於得以‘心境空靈,意念全無’,由我協助入得太虛,這纔將悅兒尋到。又請西天聖母相助,纔將悅兒喚回。

至於避免浩劫之說。原是因爲擔心秘記所載,又恐聖母會利用女兒危及世間太平,所以故意如此說法。然而,說來奇怪,自從公主回來之後,《秘記》竟然稍有變化。那‘女主昌’之解,漸漸變做了一場浩劫會因一女子而終。如今公主平定江南叛亂,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孫思邈再次嘆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何爲天意?我苦苦尋找女兒,她回到了我身邊,你們卻不肯告訴她是我的女兒,反說是爲了什麼彌勒下世讓我運功祈禱。你等騙得我好苦,如今我的女兒竟被我親手殺死,你等竟然還敢說是天意?”西天聖母憤然悲呼。

孫思邈歉然道:“趙王原是擔心聖母會令公主重蹈你的覆轍。纔會隱瞞此事。然而聖母乃是公主生身母親。爲了能喚醒她,不得不請聖母出力。所以纔會告訴聖母事關彌勒下世。到也並非真心要騙聖母,不過是不得矣而爲之。原本以爲公主在聖母身邊,聖母也已認她爲義女。也算是一場喜事,哪裡想到會……”

“不對,彌勒下世之說只怕並不是假。”西天王突然皺眉道,“公主定是彌勒佛下世,否則怎會解除彌勒神藥?”

孫思邈搖頭苦笑道:“其實是趙王在《大雲無想經》上塗了解除彌勒神藥的解藥,剛好與公主血性相配,只要公主血跡沾上,便能解除‘魔’力。”

“可公主念一唸經文也能解除藥力。”西天王不解道。

孫思邈沉吟片刻,道:“那《大雲無想經》原是一本奇書,趙王因念它能心境空靈,遁入太虛。而公主自小假死,大概因此會對經文神力有所感應也說不定,所以她能激發經文上的空靈神力。而且彌勒神藥原是祭祠過咒語纔會有此等魔力,因而公主通過經文念唱能夠消解魔力吧。”

“還是不對。”西天王怔了片刻,又道,“那《大雲無想經》上另有一種文字,公主能夠看到,我等卻不能夠。公主若無特殊神力又怎會做到?”

玄奘法師也點頭說道:“當日在五臺山上,張天師與佛家鬥法,曾將《秘記》與《大雲無相經》一起焚燒。我等看了並無異樣,唯獨悅兒似是看到不同境像,我還記得當時她驚詫的神情。想來悅兒的確與衆人有些不同。”

有這等事情,孫思邈卻是沒有料到,沉思片刻,卻也不得要領,想了想才道:“其中具體原因,貧道卻也無從知道。貧道只能送人飛天遁地,進入太虛,自己卻不能進入妙門,或者另有玄機也說不定,此中懊妙只怕只有步入太虛才能得知……”

“太虛?!”西天王突然若有所思,點頭道,“彌勒教的通靈神功,人人都能練習,能欲感未來之事,然而靈力往往因人而異,並非習練便能練成。或者公主的神力極大,因而才能看到我等看不到的東西。真人何不再次將公主送入太虛,或者能救公主一命也說不定。”

“我也知道這不失是個極好的辦法。然而公主心傷之極,沒有半點求生之意,即便是進入太虛,只怕也不想再回轉來。”孫思邈搖頭嘆息。

“爲今之計,不試上一試又豈會知道結果。”西天王道,“或許過些時日,公主心情好轉,又能迴轉來。”

衆人聽了,不禁紛紛點頭。唯孫思邈苦笑道:“不是貧道不肯幫忙。實在是張天師已作古,貧道如今又年枯力竭,哪裡還有能力送公主入太虛。”

衆人一呆,這才意識到,孫真人剛纔給楊悅施針,已是用盡全力,手指抖動不停,此時說了半天話,早已氣喘吁吁,的確早已沒有半點力氣。

衆人再次沉默不語。晨霧不知爲何越來越濃,幾乎連近處的山丘也聽不清楚了。唯有清風吹來,瓊花香氣瀰漫,提醒衆人所在。

“或者我能有辦法……”張恆忽然說道。

孫思邈嘴角一笑,忽道:“難道張天師小小年紀,已練成了混元無象功?”

張恆面上微紅道:“我雖習練無象功時日不久,但已練到六成。然而公主自小假死,一直在時空中神遊,或者再次進入太虛,不用費多少力氣。”

“或許如你所言。”孫思邈思索片刻,點頭道,“如今似乎也只有試上一試了。只是如若不能成功,只怕公主會立時氣斷身亡。何況即便是進入太虛,我覺得她也不會再回來。”

“與其過幾天眼睜睜看着公主死去,不如賭上一把。”西天王道。

李二郎與西天聖母對視片刻,也相對點頭。

“或許悅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西天聖母的女兒,因而不至於太過心傷,可能會迴轉過來。”玄奘法師沉吟片刻,念一句佛號,雙手合什道。

“可惜公主此時雖然假死,但我等說的話她都能聽到,又怎會不知自己是誰。但進入太虛之後,便再聽不到我們所說的話。到哪時,她何去何從,只怕不再受任何人影響……”孫思邈長嘆一聲,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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