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欲盛又衰 坎坷無盡

第三回 欲盛又衰 坎坷無盡

就在龐闕與龐少言呼喝的同時,龐少俊已經出手,只是輕輕地一按,大漢已經說不了話了。

龐少言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再次陷入了沉默;龐闕也佩服兒子的出手竟如此之快,但龐闕也甚是氣憤,大怒道:“你怎麼還是這麼魯莽?沒有問清楚他們的來歷,就全給殺了,什麼事情都讓你弄得不清不楚!”

龐少俊笑着道:“沒什麼,都是些欺世盜名之輩,我們以前又不是沒遇見過?”

龐闕道:“你這脾氣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以你的武功和天賦,再有十年的苦練,足可以藐視天下;可是你這性格改不了,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也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沒有大的成就!”別看龐少俊平時傲氣十足,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他卻很怕他爹爹。此時,低着頭,一直不說話,但嘴角邊卻掛着一絲微笑。

龐闕怎能不瞭解兒子的性格如何看不出來,嘆了口氣,道:“哎......看來又是白說了。”

這時龐少非也是冷冷地道:“六哥做了件好事,六哥不殺他,他想死就沒那麼容易了!”

龐闕斜了老九一眼,也沒有多說話,龐闕一直最頭疼的就是這兩個孩子,一個狂妄之極,一個性格偏激;別的孩子多少有都有缺點和不足,只是龐闕早就看出老六和老九甚是有天賦,悟性又極高,天生就是練武的材料,他日必定大有成就,只是二人的性格龐闕怎麼讓他們改,也沒有改過來。

於是走到龐少言身邊,道:“少言,節哀順變。我們找個地方把你義父葬了吧。”龐闕很是善解人意,“山東大俠”名滿天下,自己的九個兒子也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換做別人,自己的兒子認一個無名之輩爲義父,不能說反對,但也會有一些不悅。但龐闕不但沒有不高興,從語氣中反而能聽出對這件事深表讚許。“山東大俠”果然令人佩服!龐少言也沒有回答父親,抱起義父,自己便一個人向山上走去。

龐闕走到兩個女子的身邊問道:“兩位姑娘的遭遇,在下也大概知曉。兩位如果不嫌棄,便隨我們一起走吧。”

這兩個女子年齡稍大的叫紀芳,就是昨夜與老者在龐少言門口的那個;年紀小一點的叫付冰,兩人都是老漢兒子沒過門的妻子。兩個女子正準備和老漢的兒子成親之日,被印山上的草寇頭子唐波仁看中了,便強搶上山,做壓寨夫人。老漢的兩個個兒子也有些身手,邊和一些朋友打上山去,但他們連唐波仁的手下都敵不過,都被殺死在山上。但他們都拼命把兩個女子救下了山。老漢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便帶着兩個女子跑了。誰知剛到一家客棧,也就是龐家人那晚投宿的地方,老漢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如果明日不把兩個女子送到後山,我們大哥兩個不要她們做壓寨夫人了,就要她們的命!老漢一籌莫展,見兩個媳婦熟睡了,就出來走走;紀芳也一樣睡不着,跟着老漢走到了龐少言的門口......

龐家人聽着紀芳的講述,內心都是深感同情。龐闕道:“兩位姑娘如果不嫌棄,就隨我們回家吧,在下的住宿不算多好,但畢竟也是一個安身之處。”二人想都不敢想“山東大俠”竟會收留二人。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跪在地上磕頭。

龐闕和龐少傑忙扶起二人,龐少傑道:“二位姑娘怎能行此大禮?以後二位就是廣龍堂的人了。”

龐少環接口道:“說不定還會是我龐家人的人呢?”於是笑着看着龐少欽道:“二哥,你說是不?”

龐少傑道:“二弟都受傷了,你還在這說些閒話?”

龐少環道:“有六哥在,六哥功夫那麼好,一定能幫二哥療好傷勢;到時候二哥傷勢一好,就......”兩個女子此時早已滿臉飛紅了!

龐少傑道:“住嘴!不許胡說!”

龐少環總是喜歡開玩笑,但卻最怕大哥。這時見大哥一臉鄭重,便不敢再說話了。

龐春月此時只有九歲,見大哥收留了兩個姐姐,很是高興,又蹦又跳。對二人道:“以後兩位姐姐一定要陪我玩哦!我這九個哥哥只顧着練他們的武功,都沒有人陪我玩,這回我有姐姐了!”

紀芳慌忙道:“龐大俠能收留我們,我們已經是深感大德了,又怎敢與龐女俠攀親?這事可萬萬不可啊!我們只想給你們做個丫鬟,伺候各位已是榮幸之至了。”

龐少環道:“哎呦!我家的大小姐都做成女俠了?八哥咋沒看出來呢?”

“什麼女俠不女俠的?一點都不好玩。再說也從來也沒人這麼稱呼過我啊?我就要兩位做我姐姐!”龐春月嘟這小嘴。

付冰道:“放心,不出十年,你一定會成爲當世女俠!”

龐春月有點耍小性子了,將手中的短劍“啪”地扔在地上,道:“哼!都討厭我!誰都不喜歡理我!”紀芳和付冰有些左右爲難了,不知道怎們辦是好了。

這時龐少傑的妻子張氏走過去道:“讓兩位見笑了,我這小妹從小讓我們給寵壞了;只能麻煩二位多多照顧小妹,希望二位不要嫌煩。”紀芳不識此人,一臉疑惑。

龐少傑道:“這是拙荊。”

紀芳忙道:“龐大嫂說哪裡話?龐大嫂有命,小女子怎敢不從?”但說話的時候眼睛卻是四處環繞。

龐闕見龐少俊給龐少欽療傷之後,龐少欽已無大礙了,便道:“我們去找少言吧!”這時,紀芳臉上浮現出一絲急迫,但龐家兄弟都在,不好意思過分地表現出來。

龐家一行人和兩個女子走了二百步,見龐少言跪在一個土墳前,一言不發。兩個女子也過去跪下,情不自禁地又留下了眼淚。龐家人站在三人的身後,給老漢鞠了三個躬。

龐少言見所有的人都來了,終於站了起來,轉身向龐闕道:“爹爹,我義父臨終前雖然沒有說出遺願,但孩兒已明義父其意;孩兒求您收留二位可憐的姑娘,好讓義父安息。”

龐闕道:“這個自然,還用你說嘛?二位姑娘已經是我們廣龍堂的人了。”

龐少言道:“謝謝爹。”龐少環正要和五哥開幾句玩笑,但見龐少言一臉悲傷,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

龐闕道:“我們這些日子來總是說如何重整廣龍堂,可總是紙上談兵,我們總不付諸於實際;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龐少言終於精神一振,道:“爹爹說的不錯,如今我們龐家的住處也不知成了什麼樣子了?要想重整當年的雄風談何容易?目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將住處安排好。”

龐少傑道:“五弟說的極是!我們必須先重整回光龍堂原來的氣派,再招攬有志之士;並且我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就是打探唐波仁究竟是何等人物?好爲兩位姑娘報仇!”龐少言見大哥深知自己的心思,感激地向大哥望了一眼,兩個女子對龐少傑也很是佩服!

這座山就是印山,離龐家就是的住址不算很遠。龐家一行人再次動身,一路上二女對龐家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並且對龐春月也是百依百順,深得龐家人的喜歡。在這期間,龐少欽與付冰日久生情,兩情相悅;龐少欽性格外向之極,所以很難讓人接受,如今已經二十七歲了仍未娶妻。但偏偏付冰喜歡他的脾氣,二人甚是投機,感情更是與日劇增。龐家人看在眼裡,喜在心頭。而龐家人也有愁的時候,因爲那邊紀芳對龐少言付出的感情不在付冰之下,但龐少言卻總是冷眼相對。其實早在龐少言仗義出手救二人時,紀芳就已經芳心暗許了,而紀芳的真情卻得不到一絲的回報,龐少言就連一句話也很少對她說。有一次,紀芳不小心碰到了龐少言臉上的黑紗,竟被龐少言反手一推,摔了一大跤。紀芳傷心到了極點,自己一個人晚上連雨天跑了,龐少言也沒有去追。等到龐家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幸虧龐少俊的輕功好,及時在樹林中找到了紀芳,那時紀芳已經昏倒在地。龐家人請來大夫,大夫說,這女子當時精神恍惚,身子本就虛弱,在加上大雨,自然是熬不住了;再晚些治療,恐怕會很危險!就因爲這件事,龐少俊又與龐少言動起手來。龐家人也沒有辦法,都知道龐少言性格最是古怪,外向的時候,比他八弟還調皮;內向的時候,比他七弟還沉默。所以也沒人多說他什麼,都把他自己留在了紀芳的房間裡。龐少言見躺在牀前的紀芳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內心如何不是後悔萬分?其實龐少言怎不知紀芳對自己的情意?只是龐少言認爲紀芳的丈夫是爲了救她而死,而之後紀芳對自己生了情,則是對丈夫的不義,所以甚是惱怒!也真讓人不理解,龐少言文武全才,但思想怎會如此教條?愛情這東西根本無人能懂,它不像詩詞歌賦,再難的句子終究有人能釋義;它更不像武功招式,多難的要義,也會有人領會。不知不覺,紀芳已經轉醒了,見龐少言正在看着自己發呆,一肚子的怨氣早已化爲烏有,拋之到九霄雲外了;便好似什麼病痛都沒有了一般,立刻坐了起來,一下子抱住了龐少言,道:“五哥,你難道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嗎?”此時眼淚已經簌簌地流下了。龐少言呆呆地出神,過了片刻,蒙地推開了紀芳,只說了一句:“好好養病吧!”然後就轉身走了。紀芳並沒有更多地傷心,因爲這種態度紀芳早已經習慣了,而這次居然龐少言還說了句關心她的話,心裡已很是甜蜜了!其實別人也很難理解紀芳,她連龐少言的面容都沒有見過,就會這樣刻骨銘心的愛上他。其實大俠的風采不在於他是否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只是大俠的那顆俠義之心和無人能及得風采就已經足夠了,就完全能讓少女爲之傾倒。紀芳的愛,已經將感情升級了,她的愛更爲成熟,是另一種的心靈寄託......

這日,龐家一行人終於到了龐家舊時的住處,令龐家人大吃一驚的是,龐家廣龍堂豪宅竟不是一片虛無,反而更比他日的氣派宏偉;大門前的兩個柱子上仍是刻着舊時的對聯——上聯:廣龍滿天八重躍,下聯:神仙缺月一嘯飛!格局也和舊時的一摸一樣,不一樣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煥然一新了!

衆人都是滿肚的疑團,只有龐少言好想看明白了些什麼,走上前去,拱手向門口的兩個大漢道:“麻煩兩位兄臺通傳,我等十餘人有要事見廣龍堂堂主。”

這時龐家人才各個恍然大悟,定時這九年之間,山東的一些無名之輩冒充龐家的字號,在這裡招搖撞騙。其中一個大漢道:“可有我們凌堂主的請柬?如果沒有,外人恕不接待!”龐家人一聽並不是借用龐家之名。

龐少欽按捺不住,搶身上前,大罵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我們是誰!”並且一斧劈出。那名大漢並不識得龐家人,側身避開,伸手握住龐少欽的斧頭,一個轉身繞了一圈,向後一拽;若不是龐少欽臂力甚大,此時斧子已被奪去。龐少言和龐少俊對望一眼,心裡都在想一件事:這人的身手竟出自名門正派,顯然是神刀門的招式!龐少俊和龐少言就是龐家的兩個活寶,在家的時候經常犯口舌之爭,有時還動手;但在外面總是同仇敵愾,聯手抗敵時還很有默契。這時龐闕也看出來一些倪端。龐少俊內心一是急迫弄清究竟,二是憤怒。也不讓二哥顯威風了,右手運足十成功力,連指三指,每一指都籠罩了那大漢的六處大穴,那大漢避無可避,死在了龐少俊的指下。另一名大漢見龐少俊如此神功,掉頭就跑,龐少言飛出一刀,那人也死在門口。

這時龐闕一擺手,衆人隨他闖進大門,龐家人見裡面也與從前無異,只是更加豪華了。龐家人也沒有心思參觀,都快不進了內堂,見內堂正上方牌匾上依然掛着三個大字:廣龍堂!

但見下方正坐一人,五十多歲的年紀,眼睛甚小,長鬚至胸;這人的太陽穴微微凸起,顯然是有着極深的內功。只聽龐少言大叫道:“果然是你!”

只聽那人哈哈大笑:“幾年不見,龐五俠別來無恙吧?”其餘的龐家人都不知道此人是誰,都疑惑地望着龐少言。

龐少言對龐闕道:“爹爹,他就是凌巖。當年我隨楊教主拜訪神刀門,冷天曾向我引薦過此人。”要知道凌巖乃是當年神刀門掌門“神刀”冷天的師弟,此人的刀法和武功都可以與其師兄比肩,早在九年之前已大有名氣。後來敗在**慶的手上,從此便沒人知道他的下落,沒想到竟會在這裡打着龐家的旗號!

龐少環道:“想不到當年人稱‘狂風快刀’的凌大俠竟會打着我們廣龍堂的招牌行走江湖,按道理應該也算是我們廣龍堂的門下了;但我只有八個兄弟,不知道你排第幾啊?”龐少環的言下之意是在罵凌巖是龐闕的兒子,本來緊張的氣氛被他這麼一說,都幾乎有人笑了出來。

但凌巖喜怒不形於色,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內心卻極怒:一會不殺了你這小子,我誓不爲人!凌巖走下臺階道:“江湖本是一家,龐八俠何必這麼在乎?這件事稍後再議不遲。待我先爲龐家各位當家引薦幾位江湖上的好朋友......”

龐家衆兄弟齊聲大叫:“原來是你們!”

凌巖微微一笑,道:“原來龐家衆位兄弟與他們相識啊?真是有緣啊......不錯,這位是當年‘九毒怪俠’李老前輩之子,‘千手蜈蚣’李玄寧!”順手一指第二把交椅上坐的那,那人起身拱手。

李玄寧曾隨其父闖蕩江湖數十年,威名極盛。只因他出手甚快,又擅使蜈蚣之毒,所以江湖人送他“千手蜈蚣”這個外號。起初都以爲他是借父之名,後來山西“白手派”攻打“金蠍幫”,而李九不在幫內,李玄寧一人擊退“白手派”三百多名好手,從此名聲大振。後來舒倫叛變,李九當時被華光教高手重傷,又是李玄寧打敗三師兄,兩次讓“金蠍幫”擺脫爲難,後來也是與瞿莫龍比武后失蹤。今天在這裡出現,也不知是否是當年其人。但見他身材瘦小,下巴極尖,眉目上挑,眼睛總是似閉非閉。

龐少言在父親耳邊道:“是他!”龐闕點了點頭。龐少言見識甚廣,當年與“神筆傷天”趙陽同爲華光教軍師,隨楊夜風闖蕩江湖,與武林高手和各派武學無一不曉。

那邊凌巖又一一繼續引見其餘的人——第三把交椅的是“綠血蛇王”樸青,是李九的大弟子,其次是“九尾蜂”張升、“火蜘蛛”甄羅、“坐井知乾坤”蔡華昭。

關於蔡華昭這個外號倒很有意思,因爲他足智多謀,開始是“金蠍幫”李九麾下的軍師;李九死後,投靠“神刀門”,是冷天的得力助手。但此人多行不義,江湖人說他浪得虛名,稱之爲“井底之蛙”;但他卻取了個諢名“坐井知乾坤”,意思是在井底對天下也是瞭如指掌。這次凌巖脫離“神刀門”,帶領這些人霸佔“廣龍堂”,也是蔡華昭的意見。

聽了凌巖的介紹,都是江湖上當年響噹噹的字號。龐家人都在想:這些人都曾被於二保打敗,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江湖人不是以爲他們退隱了,就是被仇家暗殺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站了龐家的地盤,而他們自己也是處心積慮,來破壞龐家的名聲。

原來在幾年之前,龐家九兄弟都曾經會過“山西九毒”,與在座的李玄寧、樸青等所有人也都交過手。那年龐少俊十八歲,一人單挑“山西九毒”,其中樸青、甄羅二人被龐少俊重傷,皮木牙更被龐少俊一指擊斃,最後只剩李玄寧和海月二人與龐少俊一直支撐,蔡華昭臨戰脫逃。龐少俊也因此一戰成名!那年龐少非十三歲,與張升比試毒性,廢了稱雄十數年的“九尾蜂”張升的左手食指,更是讓武林中人瞠目結舌。可以說,龐家兄弟早已與這些人結下了極深的樑子,但龐家人誰也沒有把他們放在眼了。

龐少傑上前道:“各位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士,爲什麼要佔據我們廣龍堂?各位既已脫離本派,應當另起門戶,也不能用我們龐家的招牌啊?”

凌巖道:“龐大俠此言差矣,剛纔我已經說過,江湖本屬一家,沒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凌某人見廣龍堂有些前途,有意相助,好讓廣龍堂發揚光大,各位不謝凌某也就算了,反而埋怨起來了?”龐家衆人見他如此強詞奪理,無不憤怒之極。

又是龐少欽第一個上前,指着凌巖大罵道:“混賬東西!一個個欺世盜名之徒!虧你們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想到竟這般厚顏無恥?哪個不服,下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此言一出,龐家人都很着急。龐少欽話已說出,就不好阻撓,不然就削了龐家二哥的面子;但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龐少欽都不是對手。大家都等待龐少言能想出良策。

但凌巖卻道:“不敢!只要龐家各位當家就此離去,凌某絕不敢對龐家英雄們無禮,此次大家交個朋友也好。”龐少言心裡明白,凌巖這樣說,目的在於讓山東武林人士都知道,龐家回到山東,也沒有能力奪回廣龍堂,大顯自己的威風。

龐少言又見門口多了五六人,門外更是又增加了數十名好手;龐少言想硬拼,感覺應該是勝券在握;且龐家九兄弟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別說是這些人,就是再強十倍的高手,龐家兄弟也不會放在眼裡。可是此時有小妹和紀芳、付冰二人,龐少言爲她們着想,不敢貿然動手。

一瞬間戰局已在龐少言在腦海中閃過:父親的武功雖在凌巖之上,但二百招之內卻很難勝他,但是長期僵持,父親必勝無疑。以龐少俊的武功,在場敵人無人是他對手,而且近幾年龐少俊的武功已經在父親之上;他們一夥除了凌巖數李玄寧的武功最高,但龐少俊也定能勝過李玄寧,就算這些人多年之後也武功大進,龐少俊依然可以勝過李玄寧再加上蔡華昭、樸青二人。以自己現在的功力,與甄羅也能戰成平手。九弟擅於使毒,但對手基本都是用毒高手,兩年前張升就不是九弟對手,就算此時張升武功發揮至極限,九弟也可以與張升六四開。但四哥只擅長易容術,武功卻只在二三流之間;瞿川福刀法天下無敵,但大哥卻只學了刀俠的俠義,武功十成還沒學到一成,但是對付其他的小嘍羅應該是不難。再加上二哥、三哥和八弟等人,這場決鬥絕無敗理。但是小妹、紀芳和付冰和自家的一衆女眷,卻危險之極。這些人的武功雖然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但是人品卻是下三濫。

龐少言想了想對父親說:“爹爹,先走吧!以後再從長計議。”

龐闕點了點頭,拱手道:“後會有期,他日我們再另行拜訪!”言下之意,此時決不能就此罷休,他日定會再來奪回廣龍堂。龐家人正欲轉身離去,只聽凌巖突然道:“且慢!留下一人!”

龐少欽甚是憤怒,大吼道:“想留下我?咱們手地下見高低!”

凌巖道:“非也!龐二俠英雄無敵,凌某向來佩服;但龐八俠必須留下,如果龐八俠勝了在下手中的單刀,各位就此離去,否則我要你龐少環一根舌頭!”

龐少環大怒道:“王八蛋!老子怕了你不成?劃下道來吧!”

龐少言正欲阻攔,凌巖搶先道:“好!有骨氣!”在江湖中行走,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把承諾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龐少環已親口答應與凌巖過招,龐家人就不能再插手了。

龐少言心想:讓八弟先與他周旋一陣,緊要關頭,也顧不得其他,只好血戰一場了!

那邊凌巖早已亮出了兵刃,凌巖的刀刃與刀身連成一體,都是鑌鐵鑄成,看來定是口寶刀;龐少環也抽出了自己的獨門兵器——一對銅錘!龐少環的師父“西蜀道人”曾以一對銅錘橫掃四川一帶。但龐少環並沒有練好這門外功,反而將“西蜀道人”另一門絕技練得爐火純青。

凌巖道:“你是後輩,先出招吧。”

龐少環道:“假仁假義!”一個急轉,將銅錘舞得虎虎生風,直攻凌巖胸口。凌巖橫刀架住,龐少環左手銅錘向凌巖頭頂砸去;凌巖矮身迴轉,右腿橫掃龐少環下盤。這四招都順瞬間而出,龐少環右手銅錘還被凌巖的刀架住,左手銅錘仍懸在半空,這一招看似無法避免。而龐少環左手銅錘從前而後地擲出,直奔凌巖右腿,即快且準。凌巖也暗自喝彩,隨即右腿向上一踢,將龐少環的銅錘踢開。龐家人見凌巖此等腳力,無不歎服。龐少環失了一個兵器,但仍無懼色,右手一隻銅錘理了一個門戶。凌巖也很是佩服,但卻決心要殺此人,舉刀直刺;龐少環迎了上去,二人戰成立一團。

龐少言這邊本想龐少環不敵時出手相助,但估計是蔡華昭等人已識破了龐少言的心思,他們一夥人早已一個守住一個,不讓龐家人上前一步;所以只要龐家人硬上,定會羣起而攻。

龐少環這時早已不敵凌巖了,不出幾招便會敗在凌巖之手,這時左臂已中凌巖一刀。龐家人萬分焦急!突然之間,一條軟鞭騰空飛來,直奔凌巖面門,鞭勢極快,猶如閃電一般!凌巖避無可避,也不知對方內力如何,更不敢硬接;只得一個後滾,脫開了這一擊。

但那邊龐少環卻沒有再進攻,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凌巖,凌巖也不知不覺地與龐少環對視。除了龐家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似好像二人已全無敵意,只是互相深情地看着對方。龐少環的眼睛好像一個少女一般的妙目,如水晶,如琥珀,如養在西湖中的兩個黑水銀......旁人也不敢想龐少環對看一眼,不然就好似被美女吸引住一樣。

只見龐少環慢慢地向凌巖走去,李玄寧見多識廣,感覺不對,突然大叫一聲:“凌大哥,小心他的‘迷心大法’!”這一聲大喝,人人感到震耳欲聾,好似地也跟着震動了一般!龐家人都很佩服他的內功竟如此精湛。

凌巖被李玄寧一喝,果然有如從夢中醒來一般!但龐少環這時已一錘砸來,幸虧凌巖武功極高,出手不慢,迅速舉刀擋住了他的銅錘。但畢竟勢緩,刀居然被龐少環擊飛!凌巖一柄鋼刀從橫江湖幾十年,別說刀被人擊掉,即使敗在他人手裡的時候都沒有過的事,何況龐少環的武功還遠不如自己。

這時凌巖已經羞怒交加,剛要橫掌擊去,但隨即想起了一件事,道:“剛纔是哪位高人和凌某過不去?”因爲剛纔他見那鞭勢之快,舉世也無幾人能做到,所以言語中仍不敢有絲毫的無禮。

突然!從門口閃進一人,衆人都沒有看清他是何人,甚至剛纔這人出手時也沒有看見此人在何處。這人身法詭異之極,衆人都甚是惶恐,人人都想:這等身手,真是前所未見!但只有龐家人面帶喜色,很是高興。

那人已瞬間站到了凌巖的面前,凌巖一驚,不期然地向後退了兩步。凌巖只見那人長髮披肩,面容俊美,但卻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看着凌巖。凌巖內心一涼,也不知此人是何方高人,只覺他的武功之高匪夷所思,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是此人的對手!又見此人相助龐少環,定是與自己爲敵,內心頓感恐懼,但臉上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仍鎮定自若地問道:“閣下高姓大名?”

“龐少吉。”

此言一出,凌巖一夥人都甚感詫異,內心都在想:想不到龐闕竟有武功如此高強的兒子,龐少吉的武功比傳聞中的高出不止十倍!

凌巖拱手道:“久仰龐七俠大名,今日一見身手,令凌某大開眼界!‘閃電飛鞭快如飛,漫天飛舞劃長空!’佩服!佩服!”其實他們有所不知,龐少吉此時的武功在龐家當數第三,但在江湖中仍不算絕頂,只是出手迅捷無比,若真動起手來,龐少吉未必是凌巖的對手。

龐少吉道:“不敢。”仍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凌巖。凌巖也不知龐少吉性格極是內向,只認爲在怒視自己。

凌巖道:“既然龐七俠出面,在下就給龐七俠一個面子,衆位請吧!”龐少言也沒有想到七弟竟如此矇混過關。

龐少吉拱手向凌巖道:“告辭!”龐少吉向凌巖點了點頭,也都轉身離去;龐少環拾起地上的銅錘,斜了凌巖一眼,便和龐少吉七哥長七哥短的閒談。餘人見剛纔龐少吉那一手功夫,只道他武功絕頂,誰也沒敢阻攔。

凌巖卻憤怒之極,龐少環此時不過二十,想自己居然敗在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手裡,既不顧江湖道義,也不顧是否是龐少吉的敵手,運足十成功力縱身一掌向龐少環擊去......

龐少環只感覺身後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自己推來,這時李玄寧等人已從龐家人的身前讓開。龐闕畢竟是老江湖,早有預防,一掌迎去,接了凌巖一掌!兩掌對拼,“砰!”的一聲,龐闕倒退三步,凌巖卻原地不動。龐少俊、龐少言等人甚感驚奇,自己的父親當年與瞿川福等五俠齊名,凌巖只是冷天的師弟,不可能內力高於自己的父親!正在思考的時候,只見凌巖一口血噴了出來!

只聽龐少非道:“卑鄙無恥!我本欲取你狗命,但你已受傷,我不會像你一樣。”轉身對龐闕道:“爹爹!送他歸西!”

龐闕道:“他畢竟是前輩,看在我與冷天的交情份上,算了吧!”

龐家人向門口走去,只有張升還在猶豫是否讓路,因爲他們都是從沒受過如此挫折之人,內心自然不服。龐少俊大喝道:“滾開!”瞬間抓住張升右手,向外一掰,右手一指,點向張升左胸。龐闕左手握住龐少俊的右手,右手將二人分開,道:“算了,我與李九交情也不淺,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只感覺左肩一麻,已知又中了暗算;憤怒已極,後手一掌,張升接了一掌。龐闕竟然摔倒,龐闕也沒想到他暗器之毒竟如此厲害,瞬間自己內力就失去了十之七八,此時若沒有龐家“神元真氣”護體,龐闕已然斃命。龐闕一生俠義爲懷,想不到今日救人反被人害,內心甚是淒涼,躺在地上也不想着起來,望着上方呆呆地出神......

這是張升已坐在地上,原來龐少吉也是瞬間將張升擊倒!旁人這回又見龐少吉這一手,個個慌忙奪門而出。此時龐少非也剛剛明白,因爲六哥,父親,張升,七哥的瞬間出手實在太快了。但此時悲怒併發,一掌擊在張升的胸口!張升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江湖中縱橫半生,大小陣仗經歷無數,此時打敗了山東大俠,必會轟動武林;龐少非十三歲的時候就曾廢了他的武功,讓他幾乎在江湖無法立足,此時又被十五歲的他重手震死,看樣子龐少非定是他命中的剋星了!

龐家人都傷心欲絕,大哭不止,也沒有顧忌凌巖了,凌巖一步一個蹣跚地跑了!

龐少俊道:“爹爹!快自行運行‘神元真氣’!”

龐少傑道:“大家快去追他們!向他們要解藥!”

龐少言道:“李九和他的弟子用毒向來是沒有解藥的!”龐少言又轉身對龐少吉道:“七弟,你去守住門口!”龐少言怕外人侵擾,已七弟的名義去嚇住他們,以防他們去而復返。龐少吉點了點頭,但龐少吉這是臉上終於被悲傷覆蓋了冷漠;看了看父親,最後向門口走去了。

只聽道:“少吉......你回來......助我......療傷......”其實龐家兄弟何嘗不想爲父親療傷,只是必須有五人以五行之法爲受傷之人療傷,但是這五人的內力必須都在受傷人之上,不然的話就會危險萬分,受傷之人救不好,療傷之人也會深受重傷。

龐少吉見父親已經氣息微弱了,內心一酸,差一點也流出了眼淚,只是他向來內向,感情很少表現出來,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是!爹爹!我們盡力!”龐少吉說話很少,這事說了三句,龐闕也很是感動。

龐少言道:“七弟與二哥合力,九弟與八弟合力,四哥與三哥合力,加上我和他,就正好算是五個人,爲父親療傷。”畢竟龐家九兄弟以老六、老五、老七、老九、老大、老四、老三、老八和老二的武功強弱來區分,只是龐少傑不回龐家家傳內功“神元真氣”,一點也幫不上忙。但龐家兄弟九人也都深知此法定不可行,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盡力一試,就算不行大不了與父親同生共死。九人圍坐在父親身邊,都用畢生功力爲父親運功療傷。但過了很久,他們發現自己外泄的真氣竟又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並且又有更多的真氣源源不絕的涌來。

過了一會,龐少俊忽然道:“爹爹!爲什麼你要這麼做?”龐少言也明白了,原來爹爹真氣逆行,用‘神元真氣’將自己僅存的內力傳給了我們!”

龐家其餘的兄弟也都明白了,父親明知療傷不可行,卻仍要我們爲他療傷,也很是吃驚,問道:“爹爹!爲什麼?”龐家兄弟不是抵擋不住父親的內力,只是如果運功抵擋,十股真氣相互衝撞,不僅父親傷勢難愈,其餘的人也很身受內傷。衆人都很是焦急,但也束手無策,就連龐少言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過了很久,“砰!”的一聲,龐家九兄弟都向後一仰,而龐闕卻倒在地上。衆人立即去扶父親,都沒有再問爲什麼,只是一臉疑惑與擔心。龐闕好私聊了一件心事一樣,微微笑道:“爹爹老了,再也不想涉足江湖,我心灰意冷,這條老命保住了;但留着武功實是無用,把內功傳給了你們,以後你們根基更好了,也好再練就更高深的武功高!”龐家兄弟見事已至此,而父親的性命也無大礙,也就再沒有多說。

只有龐少欽大喊道:“現在去找他們!爲爹爹報仇!”說着便要奪門而出。

龐少傑一把抓住他,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難道我們龐家人還會和他們一樣?”龐少欽見大哥這麼說,也就安靜了。

龐家的兩個媳婦將公公扶到了椅子上,張氏問龐少傑:“大哥,不知裡面有房間沒?好讓爹爹休息一下。”

龐少傑道:“二弟,九弟你們倆在這裡保護爹爹弟妹他們;三弟,八弟你將這裡和室內都整理好;四弟,七弟你們輕功好,在十里之內查看是否還有敵人?沒有的話,就一直監視;有的話,不可硬敵,必須速回通知我們;五弟,六弟你倆在廣龍堂內查看是否還有餘黨?如果有降服的,就收爲己用;不服者,殺!”

八位兄弟拱手道:“是!大哥!”

龐闕見大兒子的一番指揮,既明示收回了廣龍堂,也顯示了他的才能和考慮問題的周密,於是道:“且慢!我先聲明一件事,從今天起,我們龐家重新奪回廣龍堂,並且我以龐家廣龍堂堂主和你們父親的身份告訴你們,以後龐家廣龍堂堂主是你們大哥,不是你們的父親!”

龐家兄弟知道父親心意已決,八位兄弟都跪倒在地,道:“謹遵父親和大哥之命!”

龐闕道:“去吧!”

原來這一番劇鬥之後,凌巖的手下沒剩一人,全都逃走了。將近傍晚龐少恩和龐少吉也會來了,說沒有發現任何敵人。就這樣,龐家人再次坐鎮廣龍堂,等待他日重振龐家,回覆當年在山東的地位和威信。當晚,龐家兄弟飲血立誓:第一,從此龐家兄弟生死與共;第二,與凌巖一夥人勢不兩立,不殺這些人,龐家兄弟誓不爲人;第三,竭盡全力,重振龐家廣龍堂!

之後的日子,龐家兄弟便一面打探凌巖等人的下落,一面招攬有志之士。

一個月後的一天,龐少欽與付冰成親,廣龍堂好不熱鬧!張燈結綵,龐家人都很高興,但卻只有一人悶悶不樂。那就是紀芳,她對龐少言的感情仍是始終不變,而龐少言一直還是冷漠相對。如今見到付冰與龐少欽都有了幸福的歸宿,的確內心爲他們暗暗祝福,但卻也感到自己的不幸。自己一個人正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這時只見付冰一身紅衣的跑來了,很是開心,見到紀芳一個人在那裡,道:“姐姐,想什麼呢?”(她們一直以姐妹相稱)

紀芳微笑道:“恭喜你啊!龐二嫂!”

付冰開心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道:“我什麼時候能不叫你‘姐姐’,叫你‘五弟妹’啊?”

紀芳臉上頓時浮現了痛苦的神情,付冰不到二十,天真無邪,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竟讓紀芳如此傷心。於是深感歉意,說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

紀芳道:“我知道!不怨你,這是我自己的事。從今以後,你就是龐二俠的妻子了,龐二俠雖然有時候性格不是很好,但他人是很好的,以後你得好好照顧他,他太過狂妄了的確不好!”

付冰又笑了,道:“我知道!別看他有時候好似目中無人,但他人是善良的!”

紀芳微笑道:“快去吧,不用管我,做了龐家的媳婦,還像孩子一樣!”

付冰笑道:“就知道笑我!”轉身要走。這時只見龐春月慌慌張張地跑來,道:“快走吧!蒙古韃子來了!”

紀芳與付冰齊聲驚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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