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搜查了周圍,韓大力沒有發現陳勝的蹤跡。韓大力心中有些驚疑。按照估算,陳勝應該被他們壓逐到這個方向來纔對的,可是眼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陳勝,難道飛到了天上去了不成?
韓大力也顧不上這麼多,當即尋找了一個地勢開闊的河灘上,讓禁衛們堆壘起沙牆,準備戍守不前,把時間拖延過去。雖然這種勝利並不光彩,但是總比讓一個年僅十六歲,嘴邊都還沒有開始長毛的少年來當他們的教官吧?雖然……雖然這小子還真有那麼兩下子,可是要是這事情傳回咸陽,那以後他韓大力和手下的數百禁衛軍,以後如何能夠在咸陽的禁衛軍同僚面前擡得起頭來?
雖然手中沒有什麼工具,但是手中的木刀挖起河灘上的沙子也很容易,十幾人負責警衛,其餘人都在奮力勞作,沙牆很快就堆壘起來。沙牆不過一米高,形成一個半圓,簡陋無比,防禦只要是面向山林那邊。有了這麼一堵沙牆,陳勝的就不能再用冷箭傷人了。雖然沙牆抵擋不住弓弩,但是蠟頭的弩箭穿破沙牆之後射在人身上,也留不下印記,射中了也是百搭。
禁衛軍們個個面容有苦澀的感覺。陳勝的神出鬼沒,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要是死生相搏,禁衛們肯定不會處在如此尷尬的場面,甚至還不需要損失這麼多人,還是處在劣勢之中。而且幾十名禁衛,竟然被一個黃毛小子逼到一個地方嚴防死守,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奇事。這倒不是陳勝太過於厲害,只是禁衛們不想輸,他們輸不起,也就只能選擇這種鴕鳥戰術來拖延時間,以時間換取勝利了。但不得不說,連韓大力都認爲,這種做法是有損禁衛軍的榮譽,令人不齒。但想到陳勝那陰狠的手段,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選擇無視了尊嚴與榮耀的事情。若是堂堂正正對陣廝殺,輸了並不丟人,可是……可是……
靠在沙牆邊上,禁衛們陷入了異常沉寂。停歇下來之後,大家都感覺到一陣身心疲憊。這種情況是前所未有的。禁衛軍都是縱橫沙場的精銳,往往一場大戰下來幾個時辰,他們也不見疲憊,而是隨身攜帶的東西越來越多---人頭,斬首敵人的人頭,人頭是可以換取錢糧、爵位和官位的硬通貨。
不少禁衛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乾糧,胡啃一通。軍糧大多是幹牛肉和大餅,吃這些東西,大多需要就着水才能嚥下去。不過經過幾個時辰的消耗,禁衛們身上的水囊都差不多空空如也,當即有不少禁衛拿起水囊,小心翼翼地離開沙牆,靠近河邊取水。
韓大力並不阻止禁衛們的這一舉動。禁衛的軍事素質不用他操心。再說了,水裡也不可能有危險,只要守住山林方向,衆人絕對是安全的。此時的韓大力心中正在幻想,這陳勝什麼時候按耐不住,從隱蔽的地方竄出來,被大夥們亂箭一通,射成刺蝟呢。
“嘀……”的一聲短促淒厲的鳴鏑聲從沙牆右邊響起,衆禁衛頓時悚然警惕,往鳴鏑處翹首望去。幾個在河邊俯身取水的禁衛更是停下手中的活,呆呆望着右側,不知道發生了怎麼回事。
而就在這時候,水底忽然乍起風雲。
“嘩啦”一聲,陳勝從水底浮了上來,手中木刀朝着俯身取水的禁衛剝走上抹去,動作乾淨利落,一下子就放倒了三名禁衛。
“啊……”禁衛們驚駭失神,想不到陳勝竟然能夠潛藏於水底,突然對他們發起襲擊。
其餘在沙牆裡戒備的禁衛們紛紛回過神來,拉弦朝着陳勝射箭。
但陳勝每次襲擊得手之後,絕不停留。迅速潛入水中。衆禁衛這才發現,一根青色的蘆杆望着遠處河面迅速蕩去。
衆人氣急敗壞,將手中的羽箭盡數發射出去。但是去掉了箭簇裝上了蠟頭的羽箭,如何能夠射到水底下面?韓大力臉容猙獰,氣急敗壞地說道:“兄弟們!到水裡把這小兔崽子揪上來!”韓大力也的確是急了。不然此等罵人之話,絕對不應該從他口中噴出。陳勝雖然年輕,可是卻已經封爵五大夫,爵位和他不相上下,雖無官身,但是地位和韓大力相若,平常時候,韓大力也得恭敬地稱一聲陳大夫。
此時敗局已定,韓大力心中憤怒無比,那還記得朝廷的禮節?沒有喊出把那兔崽子拉上來宰了已經算是他客氣的了。
陳勝從河中央浮現。“呸”,口中吐出一口河水,看着嗷嗷撲下水來的禁衛們,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這河道之中,正是他選擇與禁衛們決戰的最終之地。
禁衛們是陸戰好手,尤其是披上重甲,騎上馬匹上面的時候,每一個禁衛都是超強的殺戮機器。但是出身黃土高坡的禁衛們,水性卻不怎麼行,懂得狗刨式游水的,就算是游泳高手了。一路航船,路上這些禁衛們暈船的都有不少,在水裡,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陳勝臉上乍現一抹快意的微笑,往水下一潛,頓時沒了蹤影。
但是,水中的禁衛們噩夢就正式開始了。
“劉漢清,注意身後!”一個禁衛忽然大叫提醒附近的戰友,但是此時已經太遲。陳勝從那禁衛身後冒出,左手一按此人肩膀,木刀已經伸到了前面往脖子上一抹!
“一個!”陳勝哈哈一笑,竟然重新開始計算人數了。
“陳勝,休得張狂!”韓大力兩眼噴火狀,從岸上跳了下來。韓大力果然力大無窮,竟然硬生生地將身子釘在了河牀上,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踩着河底柔軟的沙子,涉水走向陳勝的位置,任憑河水浸透了他的頭頂也不管了。
陳勝纔不理會韓大力,水中阻力之大,可不是人力可以蠻橫抵擋得住的。陳勝像一條魚一般,再次潛入河底,朝着在水中茫然撲騰的旱鴨子們殺去……這也實在是有點欺負人啊。陳勝自言自語地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