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人都深諳落地鳳凰不如雞的道理,對於陳勝的安排不敢有所怨言。兩人都清楚,閩中郡既然有了郡守,根本就不再需要他們兩個君主,自己的的廢立,完全是皇帝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的。而陳勝就是能夠左右皇帝做出決定的人。已經丟棄了王位的兩個虛君,如果連這富貴都保不住的話,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兩人也很清楚,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那麼兩人的性命恐怕都難以保住。從來就沒有失去了王位和價值的君王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爲此騶搖和騶無諸極力拉攏 陳勝,多次給陳勝送禮,大到田產房屋,小到車馬奴僕,一應俱全。不過陳勝在閩中並不差錢,對於兩人的禮物都婉拒不受。開什麼玩笑,韓東清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呢,接收藩王財物,關是這個罪名就足夠皇帝把他剁了。更何況凌家的數十萬金在手,陳勝並不缺錢,還不至於窮到要去打兩人的秋風。
嬴霍騎在高頭大馬上,城門兩邊的歡迎隊伍,臉色泛起陣陣紅光。之前他最大的官職也不過是一個少卿,在咸陽那種高官如雲,王侯遍地的地方,宗正府少卿這個名頭並不罪名響亮, 走出宗正府,能夠找得到認識他的人的地並不會太多,而像這麼大受歡迎的機會就更是鮮見。
“還是外放出來當官好啊!”嬴霍咂了咂嘴 ,心裡無限感慨。雖然只是郡丞副職,但是肥缺卻是大大的。想到這裡,嬴霍不禁對皇帝的感激萬分。嬴霍不敢託大,看到城門下站着的那一列人裡,其中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傢伙穿着鎏金黑色官袍,心中斷定此人必是郡守無疑,當即翻身下馬,一路低頭疾走上去,對着陳勝大聲叫到:“閩中郡郡丞嬴霍,拜見大人。”
嬴霍的官衣和陳勝的幾乎一致,都是黑色的官袍,但唯一不同的是,衣服上鎏帶卻是銀白色的,以此區分正副。
陳勝見嬴霍姿態放得這麼低。心中甚是開心,連忙扶起他,大聲說道:“贏大人風塵僕僕,一路從咸陽風雨兼程到我閩中,實在是辛苦了。望日後大人與勝攜手與共,共同爲,閩中郡黔首百姓謀福利!”
周圍一圈三老官吏見到兩人見面如此謙和,不由鼓起掌來,大聲說着祝賀的話。而嬴霍車馬衛隊後面,還跟着一隊人馬。這一隊人馬彷彿被遺忘了一般。
李申臉上漲成連豬肝色。從馬車縫隙裡往外看,看到東冶城外的歡迎隊伍,他心裡一陣憋屈和憤怒。他長得英俊瀟灑。少年有爲,本來在這裡大出風頭的應該是他纔對,罪名也輪不到那個長得五大三粗,一臉麻坑,大腹便便的嬴霍。但是此時李申卻也沒有勇氣離開馬車。
被救下來的李申羞愧難當,臉上腫的像豬頭,又受了驚嚇,哪有興致出來當猴子被人看笑話。於是派人跟陳勝告假,並沒有現身衆人面前,而是躲在了車馬裡面,不敢出來。
陳勝比任何人清楚李申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不點破,並且對李申大人身體的抱恙表示慰問。
在城門寒暄一陣,陣地迅速轉移到了郡守府。郡守府是除了閩越君的舊王宮之外,最大的一個府邸,裡面容納數百人綽綽有餘。郡丞府也毗鄰郡守府,不過規模比起郡守府來,就相差太多了些。
李申的車隊並沒有跟隨着大隊伍走。郡尉府也早有安排,在一個小吏的引領下,車隊在大街上折了半圈之後,便到了。郡尉府比起郡丞府更大一些,但是裡面的硬件軟件卻有些不如郡丞府了。不過陳勝也知道,李申不缺錢,用不了多久,他會把整個郡尉府都大改造一番。
車隊分離不久,一個臉青鼻腫的傢伙把頭探進了奢華的馬車裡面,對着正趴在軟墊上哼哼叫痛的李申低聲說道:“公子,郡守身後的那個胖大漢,有點像昨天晚上那個土著!”這守衛對樊跖的印象頗深,雖然揍人之前樊跖已經經過了一番改造,弄成了土著越民的形象,但是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用喬裝打扮也會釋放出來,遮掩不住。
“哦?!”李申一個激靈,從軟墊上坐了起來,厲聲道:“你確定?”在調戲楊燕的時候,田鵬已經自報家門,說是郡守府的,但是李申並不在意。他對於陳勝雖然瞭解不多,但是父親李斯對陳勝卻做了一番調查,把這些資料都送到了他那裡。從資料裡顯示,陳勝是個孤兒,是尉繚的學生,除了一個師弟之外,舉目無親。不過……從資料上顯示,這幾天跟他結怨不淺的那個兔崽子,年齡跟陳勝的師弟田鵬,倒是相差不遠。可田鵬不是在黑水閣當執事麼?還遠在咸陽呢,如何可能出現在閩中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好一會,李申纔回過神來,恨恨說道:“查清楚一下那個小子跟陳勝究竟有何關係,如果昨天晚上真的陳勝有份參與……”說到這裡的時候,李申雙眼盡是狠毒之色。“就聯繫甄知足,請他的人動手,幫我報仇雪恨!”
“哈奇……”陳勝耳根忽然一熱,重重得打出了一個噴嚏,他叨唸一句:“這時候的,誰在記掛着我啊!”
“這是東甌君騶無諸,這是東越君騶搖,這是都尉貊龍……”陳勝一手拿着酒爵,一邊在前面引領着嬴霍,給嬴霍介紹東冶城裡的官爵豪強們。陳勝設下的酒會和咸陽的宴會截然不同。咸陽的宴會,分主賓榻坐,生硬古板,卻非常有規矩。但陳勝的設宴,卻是長長的一排長案,案頭上擺滿了各式鮮果和吃食,客人想吃什麼可以自己端着銀盆自己挑選。大家可以互相尋找來客言談,而不是死板地在自己 的位置上進食交談。這別開生面的宴會方式,讓所有人都覺得新奇別緻。不過對於嬴霍來說,這別開生面的宴會,卻還有另外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