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從窗口投射`進來,a市連下了許久的雪,陰霾的天空好像一下子被拔開了雲霧。
病牀躺着的人,那張蒼白的臉上,眼睫輕輕地顫了顫,如輕`盈透明的蟬翼緩緩睜開,他看了看天花板,枕着的頭微側就看到伏在牀邊睡着的方薏,眼睛裡的思慮總算放下,伸手似乎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似乎怕驚擾到她。
方薏睡的極淺,聽到動靜便醒了過來,擡起頭,正好對上喬墨琛那雙墨黑的眸子,微怔,手卻是本能的將他的手緊握在手中。
“你終於醒了。”聲音裡是無法抑止住的喜悅。
喬墨琛輕點下頭,撐着手肘就想坐起來卻被方薏按住肩膀。
她是一臉的不贊同,“不許亂動,好好躺着。”
喬墨琛有些哭笑不得,難得見到方薏這霸道的模樣,便也是順從她躺好,但是烏黑如墨的眼睛卻始終沒有從她臉上挪開,想到她被懸在半空中那幕,他整個人的血液都似在往回流。
當年,在得知他已經死亡那刻,她到底是怎樣撐過來的。
努力的活下去。
就是爲了他的一句話,她過的太苦了。
喬墨琛卻又無比慶幸她的偏執,要不是她肯好好的活下來,他恐怕永遠也沒有辦法再抱到一個有溫度的方薏。
“在生氣?”
見方薏故意不跟他說話,喬墨琛摸了摸她的臉蛋。
“下次不許再做這樣的傻事,不然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頭!”
“不許說死字。”他手在她的嘴脣上輕柔的抹了一下。“一一,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先你而去,那樣的痛,我不會再讓你承受第二次。”
“那把刀插的位置我早就算計好了,它不會要了我的命。”喬墨琛雖然不知道江湄想玩什麼把戲,但是知道她對他們的怨恨,所以在樓下見到霍銘楓時便先讓他匿藏在暗處,他們想辦法伺機而動救下方薏,兩位相見分外眼紅的情故,卻在救她這回上配合的十分默契。
方薏怔了怔望着他,緊繃着的臉卻沒有緩和,她只要想到那個場面就有些痛不欲生,“這也能算計得到嗎,你是在拿你的命在賭。”
“一一,我沒有騙你。”
是的,喬墨琛的確沒有騙方薏,在父母去世,他接掌公司暗中培植了不少勢力,在各種爭鬥中受傷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進修過一頓時間常用的醫學知識,或許一般人不能如此精確自己內臟的位置,但是喬墨琛到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是在賭,但是底線就算那刀有偏頗,也是不可能致命。
“你要答應我,永遠都要比我多活一天,好嗎。”就算此時見到喬墨琛醒來,方薏仍然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她太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場夢,所以她緊攥着喬墨琛的手始終都不願意鬆開,她要清清楚楚的感受着他的溫度。
喬墨琛回握住她那隻揣揣不安的手,醇厚的聲音鄭重的點頭應道:“好,我一定不會再走到你前頭。”
方薏抓着他的手背貼着臉頰,有些無力的爬在牀沿邊,他的手輕輕地拍着她背,撐了一整夜沒有閤眼,她也只是天亮的時候眯了個把小時罷。
“睡吧。”他拇指溫和的摩挲在她臉頰,聲音好聽的像是一首催眠曲。
方薏閉了閉眼睛又睜開,明明已經累的不行,可是那小眼神兒還是如此固執。
喬墨琛剛想說什麼門就被推開。
“boss你醒了。”丁衡見到已經靠坐在病牀頭的喬墨琛微愣,馬上歡喜的快步走進來,身後尾隨而來的還有唐糖。
說是巡視病房,其實唐糖也是太擔心方薏所以藉故跑來看看,見到喬墨琛能清醒過來,心頭也是猛然輕鬆了下來,昨天在醫院看到方薏那崩潰到瘋狂的模樣,她是充滿了擔心,喬墨琛要是真的死了,恐怕她是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打擊,好在老天保佑沒讓這種事情發生。
“安婭你送少夫人回去休息。”喬墨琛越過丁衡而衝他身邊跟着的安婭說。
“我不要回去。”
“一一聽話。”
唐糖上前扯了扯方薏,眨眨眼,“小薏要不去我的休息室睡下吧。”
方薏仍舊不想走,喬墨琛拍拍她手背,“睡足了纔有精神照顧我,你要是病了我的傷就更難好了。”
他的話似乎有點作用,方薏點點頭,跟着唐糖出門前看了喬墨琛跟丁衡一眼,她其實心裡清楚,他們一定有話要談,可是那些東西不想讓她知道。
想想站在頂樓那斯瘋狂的江湄,方薏說不震撼是假的,她能理解那種想要同仇人一起毀滅的怨恨感,就如當初她對霍銘楓。
喬墨琛的行`事手段,瞞的密不透風,可是她隱約還是知道一些,但是她無法去嗔怪他,她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她都會去接受而不會選擇逃避,如果真的有報應一說,她也願意跟他一起承擔。
病房門被合上,喬墨琛那張溫柔帶笑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眸子凌厲的掃過丁衡,“你們怎麼保護一一的,竟然會讓她被江湄給綁走!”
安婭站在丁衡邊上往後縮了縮,實在是沒有膽子擡頭敢與喬墨琛對視,他開口是在呵斥丁衡,可是歸根結底都是她的一時疏忽,要是她出門多帶些人,要是她沒有僥倖意識離開了一會兒,或許少夫人就不會讓人有可趁之機。
衡也是面有難色,最近忙的事情太多,確實是鬆懈了防備心,因爲在他們心裡江湄是被打入了泥土裡的人,a市誰敢再扶植她,任她怎麼蹦噠也絕對翻不出天來。
“主人,都是我的錯。”在強大的氣壓下,安婭嚇的腿軟跪了下來,喬墨琛醒來雖說只是短短時日,但是她卻覺得他比喬老爺子還要可怕十倍,因爲這位主人皮膚下`流淌的血是冷的,除了少夫人,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你的確有錯。”喬墨琛眼睛落到安婭身上時一片沉冷,丁衡暗叫不好,安婭怎麼說也是喬老爺子身邊的人,總不能任由boss隨便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