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本來是想在換人以前,多羞辱王家一番,但是考慮到大局爲重,終於同意換人。不過他的條件依然是那麼霸道,同時交換是不可能的,王家的家主是個大活人,而且奸詐狡猾,修爲高深,隨時可能玩出花樣來。而星語的母親僅僅是個陰靈,沒有了星辰沙的保護,只有任人宰割,交易充滿了風險,保險起見,胖子堅持要對方先交出陰靈,否則免談。
此時王家的主管早就被調教得服服貼貼,只不過稍微堅持了一下,和王冕交換了眼色以後,當場答應了下來。
換過母親的魂魄,星語眉頭緊皺,差一點落下淚來。才短短月餘時間,母親虛弱了好多,淡淡的光點近乎透明,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事實的確如此,假如不借助外力,她的母親很快就會消失。
“你們這羣人渣!把我母親怎麼了?”儘管星語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以往的搏殺中,她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而此刻,她的眼睛都在噴火。
關鍵時刻,主管生怕節外生枝,緊張的解釋道:“我們可沒有虐待過你的母親,你也知道陰靈這種東西本來就會慢慢消失的,再加上王家的環境不太適合陰靈,所以,我們也是無心之失。我們有言在先,陰靈都交給你了,你們可不能食言。”
星語的模樣叫人心疼,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儘可以放心,王浩說過的話一定會實踐。人交給你們,拿去!”
一抹詭異的幽藍出現在掌心,重重的拍在王東的後背上。
“啪!”
王東一連踉蹌了幾步也沒能站穩,跌跌撞撞的衝到己方的陣營,當場噴出兩大口血來,血液落在地上眨眼間就結了冰,湛藍顏色,冒出涼絲絲的寒氣。冰毒加上風毒的組合幾乎無藥可醫,沾上一點也要損掉半條命,胖子將兩種毒硬生生的灌入王東體內,下的是死手。
“你言而無信。”主管氣急敗壞的叫囂。埋伏在四周的數百名子弟兵隨即涌了出來。
王家豈是吃虧的人,他們原本就計劃在交換人質以後動手。更爲驚人的是,七殺陣的能量在飛速的擴張,悄悄的向王浩等人逼迫。七殺陣雖然不像九大古陣般神奇,卻是不折不扣的邪陣,吸收的陰靈越多,後期的能量越可怕,經過百年的積累,就算將覆蓋面積增加一倍也不是難事。
對星語的信任,讓胖子留在原地,對陣法的變化視若無睹,冷笑道:“我可沒有食言,我們的確約好換人。不過陰靈被你們抓去的時候好好的,還有星辰沙附體,現在卻被折磨得快要魂飛魄散了,你們能給我即將消失的陰靈,我就用沒救的人和你們交換,這才叫做公平。人是被你們擄走的,現在又拿來交換,我也覺得不公平,你們王家的子弟儘管傾巢而出,王某必定接住。”
星語將母親交給卓月照看,神情冷峻的說道;“師傅,讓我來,我要讓他們爲犯下的罪付出代價。”
此刻星語指尖拈着的不是棋子,而是鮮豔奪目的火系晶石。別看只是一小塊,卻像鮮血一樣動人心魄,劃出妖異的弧線,落向迎面撲來的七殺陣。
晶石在瞬間融化,將原本是青色的天空染成鮮血的顏色。隨着一陣詭異的顫動,大地像顫慄一樣搖晃,佈置在陣中的晶石形成了共鳴。
這塊形似鮮血的晶石不過是條導火索,一個撞針,唯一的作用就是啓動星語佈置在七殺陣內的陣法,陣中陣。
六條華麗的紅芒交錯在一起,如同激光般四處激射,每一次碰撞都會引起聲勢驚人的爆炸,晶石的火性隨之瘋狂的釋放出來,那種火性對純陰的七殺陣來說,就是宿命中的剋星,就像沙子濺進了眼中,青茫茫的陰氣如同痙攣般痛楚的收縮。整個陣法都受到了波及,岌岌可危,不但停止了擴張的腳步,而且一再後撤。
此種程度的破壞還不足以令七殺陣瓦解,不過晶石的能量也沒有完全釋放出來,王浩雖然不知道陣法的奧妙,但是他非常清楚,晶石的能量絕不止如此,何況還配合了星語的陣法。
幹得非常漂亮!可惜沒有人爲星語喝彩,有的只是咒罵和詛咒,七殺陣特有的功能,不但守護着王家,也爲王家子弟的修煉提供了莫大的助益,破了陣,也就等於毀了王家的命脈。不知道多少子弟衝入元嬰期的夢想破滅,王家沒有能力佈置第二個七殺陣。事實上,他們甚至不知道如何破掉七殺陣。
“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小人,老夫容不得你!”只要不算太笨,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麼,胖子藉故拖延時間,就是給同夥爭取時間破陣。要不然,憑王冕的護法,誰有本事輕易闖入,可是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霹靂持續了數分鐘後,赤紅的火柱拔地而起,七殺陣形成的結界隨之被洞察。掙脫禁錮的怨靈們尖嘯着衝上半空,不散的怨氣讓他們呈現黑色。正常來說,有足夠的怨氣,陰靈會變成鬼,可是七殺陣的束縛,卻讓他們成爲不靈不鬼的怪物,如同濃墨般覆蓋了天空,除非是採取一些手段,怨氣散盡至少要十年以上的時間。
諾言不攻自破,無論在玄門還是修真家族,這種做法都是令人髮指的。重要的是,他會讓別的家族和玄門感受到威脅,至少是不舒服,誰也不願意身邊有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傢伙。
機密敗露,王冕怒不可遏,氣急敗壞的出手,真元奔涌而出,夾雜着風雷的聲音,煞是驚人。
他的修爲比王東還要高出一籌,胖子原本無力抵抗,但是那真元還沒到胖子身邊就被化解無形,如泥牛入海,連一絲波瀾也沒有泛起。
論修爲和手段,在場衆人中能做到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問劍,當然,他是斷然不肯幫忙的,那麼就只剩下小醫仙了。
胖子也只是胡亂猜測,除了她還能有誰呢?心裡甜絲絲的。沒有人看出是誰出的手,連老怪物也沒有看出來,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王冕的攻勢離奇消失。不過,他和胖子一樣,將目標鎖定爲小醫仙。很簡單,所有的人裡面,只有小醫仙距離胖子最近,如果是別人出手,逃不過他的眼睛。何況在場的人也不多,蘇雪不用說了,有多少能耐,他比別人都清楚。星語雖然能力不俗,也非常對他的胃口,不過勝在奇巧運用,硬碰硬功夫的化解攻勢,憑她心動期的修爲做不到。剩下的就只剩下胖子身邊的神秘女人了,淡然若水的神情,彷佛一泓秋水般波瀾不驚,光是份氣勢就足以稱得上高手了。老怪物搜腸括肚還猜不到她就是小醫仙,玄門裡的高手數不勝數,並不是只有三大高手那麼簡單。可惜老怪物的見識少得可憐,再說,他實在沒辦法,也不願把完美的小醫仙和死胖子聯繫起來,那不僅是對小醫仙的侮辱,更是對玄門的褻瀆。
胖子要是猜到他的想法說不定會哭,也可能嗤之以鼻,可惜他並不知情。雖然很喜歡被小醫仙關心,他卻不願意躲在女人後面,何況老怪物也不是傻子,一次或許能矇混過關,卓月要是再出手,非被他看穿不可。
王冕也是心驚不已,有人能輕描淡寫的化解掉他的攻勢,而他連對方是誰都沒有瞧出來,這個跟頭栽得很慘,嘴角神經性的抽搐了兩下,冷笑道:“死胖子,難怪你敢於囂張,原來有高人撐腰。出手的朋友,是條漢子就站出來,堂堂正正的和我打過,別躲躲藏藏,像個娘們似的,讓人瞧不起。”
假如卓月此刻戴上了面紗,爲了維持冰嵐水閣的尊嚴,也要將口沒遮攔的傢伙斬於手下。不過她現在是卓月,本來就不是漢子,何須計較?因此不動聲色的站在胖子身邊,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胖子不忍見她受屈,靈機一動,大笑道:“不錯,你們王家做出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情,連蜀山也瞧不過去,老怪~前輩特地趕來,要爲玄門主持正義。”
習慣了,差點將老怪物三個字說出口,而且這分明就是利用問劍,無論如何,所有人都認爲那個像娘們的男人是他,蘇雪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但在感激中仍舊帶有一絲不信。
即便明知道是被人利用,老怪物仍有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是胖子第一次管他叫前輩,這比戰勝十幾名高手有成就多了。
王冕疑惑的盯住問劍,試探道:“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和我們王家有何恩怨,何苦要趟這次渾水?”
老怪物看了看徒弟央求的眼神,義正嚴詞的指責道:“老夫的名號,你沒資格詢問,你們家主不經允許,將一頭畜牧引來蜀山,這就是犯了大忌,老夫原本不想追究。聽說王傢俬自佈下七殺陣,才趕來一探究竟,現在看來完全屬實。雖然說玄門和修真世家井水不犯河水,不過這件事太嚴重了,老夫不能置身事外。”
話倒是說得不錯,而且有理有據,但是聽起來不舒服呀。被引來蜀山的可不止是犼,還有王浩呢,難道是指桑罵槐?胖子滿臉嚴肅的爭辯道:“那怎麼是一頭畜牲,分明就是一頭怪物,是犼。”
“你又囉嗦什麼?都一樣。”老怪物心中暗笑。
“畜牲和怪物原本就一樣。”王浩針鋒相對。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蘇雪連忙出來解圍,問劍親自前來助陣,這就是天大的面子,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兩人都是那副德行,各讓一步也就沒事了。
王冕搞不懂其中的原委,不耐煩的插口道:“閣下未免太狂了。就算你是蜀山的人,是玄門的人,也不能欺人太甚。”
蘇雪譏笑道:“誰欺人太甚啦?你們王家擄人在先,將人家折磨成那個樣子,還出爾反爾,預先藏下伏兵,分明就是小人的行徑。”
七殺陣告破,其餘的長老失去護陣的職責,紛紛趕到門口,王家一方的實力因此而大增,無論對方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王冕都有信心背水一戰。不過,對一個修爲剛入練神期的女孩實在提不起興趣,冷語道:“小丫頭,你又是什麼人?”
蘇雪不甘示弱的報出名姓,末了還不忘加上身份,蜀山問劍長老的弟子。
王冕沒有記住她的名字,問劍二字可是聽得真切。非常明顯,王家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見慣了風雨的人,無論遇到何種狀況,也不會失去主張,不安的情緒一閃即逝。王冕很快調整好情緒,向問劍說道:“久仰蜀山派問劍長老一代戰神的威名,不過問劍前輩勞師動衆的殺上修真世家,未免不合規矩吧?玄門和修真世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蜀山和王浩又不曾有任何淵源,問劍前輩又何必爲人強出頭呢?”
問劍是出了名的不講規矩,但是不得不考慮蜀山的金字招牌,再說爲了胖子出頭,越想越覺得鬱悶。因此一時間沒有作答。
蘇雪見師傅猶豫不決,心裡頭可不樂意了,在她看來,胖子和師傅鬧矛盾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是大是大非,就應該摒棄前嫌,同仇敵愾。
王浩見慣人情冷暖,一貫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傲然道:“不必求人,老怪物徒有虛名而已,枉稱戰神。可惜我沒見他贏過了誰,反倒是見他屢戰屢敗,每次都是敗得灰頭土臉,對付區區王家而已,有我們師徒就足夠了。”
王浩雖然沒有提及小醫仙,卻是緊緊拉住了她的小手,除了喜歡在她面前逞能,胖子倒是不和她見外。
“就憑你們三個,想對抗三千名子弟?!我還當你是個聰明人,原來是個狂妄的白癡,哈哈!”王冕仰面大笑,彷佛此刻已然勝券在握。
“你少數了一個,不是三個,而是四個。”蘇雪不知何時也站在胖子旁邊,儘管實力有所欠缺,但是沒人笑她自不量力,反而被她的英氣所感染。
王冕好不容易纔搞定老怪物,害怕節外生枝,好生勸告道:“小丫頭是不是瘋啦?你師傅都說不插手,你還跳出來幹什麼?”
“是我師傅說不插手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師傅說不插手,我可沒有說過。”蘇雪將目光轉向問劍,繼續說道:“師傅,請寬恕徒兒私自做主,王浩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能袖手旁觀。徒兒今天要是戰死王家,請師傅不要爲我傷心,這是徒兒咎由自取。要是徒兒不死,也是忤逆師尊,自當回蜀山謝罪。”
蘇雪是個有主張的女孩,就像當初她不聽胖子的勸告,毅然拜問劍爲師,今天她也可以不聽師傅的話,和王浩共存亡。
問劍面色難看,心中卻是暗喜,徒弟這番氣魄和勇氣,倒是合他的脾氣。敵強我弱,此刻不正是歷練的大好時機嗎?就是可惜便宜了死胖子,想到此處,心裡酸溜溜的。“愛怎麼樣隨便你,爲師絕不會插手。”
老怪物口是心非的說道,不但沒有離去,反而上前兩步,距離近一點,萬一徒弟有個錯手,救助也能及時些。
患難才見人心,蘇雪還是當初的蘇雪,沒變。王浩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說出句讓人想哭的話來。“星語,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蘇雪。”
實際上,星語在手段上固然比蘇雪狠辣,但是兩女的修爲相差無幾,完全談不上誰保護誰。只不過胖子先入爲主,在他心裡,蘇雪永遠是當初逃婚在外,需要有人保護的小女孩。
蘇雪身爲問劍的弟子,再不濟也不會成爲累贅。加上星語的本領和機智,她們兩人聯起手來,就算不能傷敵,自保還是綽綽有餘。
“諒你們也不會守規矩,一起上吧,省得費事。”王浩大手一揮,打出一團藍汪汪,霧濛濛的寒流,冰冷刺骨的感覺讓人心頭一震。
王家的子弟僅僅是站在遠處助陣,真正的對手只有六個,分別是王家的六名長老,修爲都在出竅期以上,其中以王冕的修爲最高。星語和蘇雪能自保就不錯了,胖子如今是以寡敵衆,當然應該採取遊斗的方式,趁着寒氣遮蔽視線的片刻,他已經拉着卓月跳上飛劍,動作揮灑自如。
裂天之痕遠比普通的飛劍寬闊,加上小醫仙體型嬌小修長,站上他們不但沒有擁擠的感覺,反而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寒流的作用不是傷人,而是干涉,等王家的長老們醒悟過來的時候,各個氣得臉色發綠。當他們剛想抓住胖子,生吞活剝時,又鬱悶的發現雙腳被堅冰凍在了地上。王浩沒有狂妄到同時攻擊六個高手,僅僅是製造冰塊將他們暫時凍住,讓他們無法聯合到一處,尋找機會各個擊破。
原本就是一次嘗試,實在不行就製造混亂,爲踩上飛劍製造條件,效果卻叫人喜出望外。鑽石製造的堅冰不但冰寒刺骨,而且堅不可破,牢牢將六個高手定在地上,他們仍然能出手自保,但是無法彙集到一處,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抵禦胖子和卓月的連手一擊。
旋身,突進,裂天痕載上兩人,速度絲毫不減,在王浩駕馭下,如同秋風捲動的落葉,飄忽不定。
生死相搏,容不下心慈手軟。胖子一出手就是玄冰劍,而且是全力旋爲,力求在第一時間掛掉一個強敵,幽藍的光芒即使遠在百米開外也能感受到徹骨的極寒。
王冕畢竟是王家的首座長老,手底下一點也不含糊,避無可避,又沒有外援,唯有力拼一條途徑,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而他的修爲高出胖子許多,無形中佔了大便宜,所以絲毫也不見慌亂。
不慌不忙的喚出一面巨斧在胸前,爆吼一聲:“小子,看看是你的劍利,還是我的斧堅。”固然煉器大多選擇鏡、斧、鈴等器皿的形式,巨斧形式古樸,黃色中泛着一層青光,顯然是青銅的質地。材料沒什麼稀奇,不過九成九是件古物,聯繫上王家的財力,和他首座長老的身份,說不定是上古傳下來的寶物。
一旦讓這六人連手,就再沒機會偷襲了,機不可失,幸而胖子的玄冰劍是寒氣凝聚而成,不怕損毀。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迎了上去,劍斧硬碰,加上雙方實力上的差距,高下立判。玄冰劍在令人心顫的脆響中支離破碎,王浩像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飄出老遠才勉強穩住,險些從飛劍上跌下去,一口鮮血衝到喉嚨,又被他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在胖子的眼裡,對方不是六個高手,而是六匹狼,被這些狼崽子聞到了血腥味,頃刻間就能衝上來吞掉自己。要是單打獨鬥,王浩有能力對付任何一個,修爲不足能用技巧和智慧彌補,可是面對六名高手不免讓他心急,想搶攻卻不料實力太過懸殊,才一個照面就險些喪命,要命的是,冰焰也遭受重創,忽閃忽閃的,好像隨時都會熄滅。在以前,冰焰曾經狂放不羈,曾經受到禁制,胖子都沒有緊張過,現在的情形卻不得不叫人擔心,真元受損,意味着實力受到影響,在生死相搏的爭鬥中,就是丟掉性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