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的面積並不大,只不過被植物遮擋住視線,纔給人幽深神秘的感覺。沿着青石小徑走出不到百米就看見一座精緻典雅的小樓,胖子腳尖輕點將身體彈離地面,悄無聲息的落在窗口外面,透過茂盛的藤蔓向內望去,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出現在視野,目光犀利,氣勢凌人。
“好寶貝!果然是靈氣充沛,對修煉一定大有助益,這次多虧小師父幫忙,區區薄禮,請小師父一定要收下。”老人如獲至寶,連語調也在顫抖,薄禮自然不薄。
王浩不住搖頭,以老人的才識和閱歷不應該上當呵。那塊玉無論材質還是雕工都是下品,無非是找人在表面沾了層靈氣,用不上十天半月也就消散了。
他哪裡知道人家的難處?修真功法向來密不外傳,有心人不得其法,寧願傾家蕩產換取一句口訣。多少帝王窮一國之力尋找不死靈丹,老人的慷慨不過是毛毛雨而已。
“我也是看在你一片誠心才肯幫忙,玉佩的事情千萬不能和別人提起。”小道士收取薄禮的時候還故做清高,估計是偷偷下山騙財,得手後當即就要離去。
表演的時機到了,爲了讓初次見面在和諧的氛圍下進行,王浩摸到正門才現身。朗聲說道:“老人家,你別讓小雜毛給騙了,那塊玉根本不是寶貝,地攤上十五元錢一塊要多少有多少,款式還有得挑選。對了,買超過五塊還有折扣打,另外附送精美掛繩一根。”瞭解得這麼詳細還要多謝屈瑤,費盡辛苦才搞來的內幕,當然要賣弄了。
蘇靳河當然不肯相信不速之客,氣憤道:“你是什麼人?不要在此胡言亂語。”
胖子不肯泄漏身份,順口胡謅道:“我叫王浩,是一名修真者,星月宗的傳人,小雜毛應該聽說過星月宗這個名字,對不對?”
小道士倒也沉得住氣,隨口說道:“星月宗是古老的修真門派,擅長觀星術和占卜,在當今的修真門派裡排名第二。時下冒認名門子弟的人不在少數,你自稱是星月宗弟子有什麼憑證?”
老子還需要冒充星月宗,報出師門名號怕嚇到你,王浩冷哼道:“小雜毛心虛了就要轉移話題,我的身份自有分曉的一天,你是個騙子卻是不爭的事實,我現在就能揭穿你的把戲。老人家,可否借你的玉佩一用?”
蘇靳河癡迷仙道卻不糊塗,理不辯不明,兩人相鬥對自己只有好處,當下就遞過了玉佩。
王浩隨手接過,問道:“老人家深信玉佩是仙家寶物,應該是由於它表面聚集靈氣。對不對?”
蘇靳河點點頭,事實的確如此,以他的見識還不懂陣法之類的玩意,僅僅能依靠靈氣辨別真僞。
“可是靈氣也是能夠造假的。”王浩優雅的攤開手掌,玉佩突然間離奇的消失了,實際上是塞進了星藍戒指。
小道士先是一驚,隨後譏笑道:“說了半天你不是要給我們變戲法吧?我可沒心情看你表演,對不起,我有事先告辭了。”
王浩豈能容他開溜,閃身過去擋住去路,身體將門框遮住了大半。“變戲法的人是你,再瞧瞧你的法寶,還有沒有半點靈氣?”
玉佩失去了靈氣點綴恢復到本來面目,黯淡無光,充滿瑕疵,連擺在地攤時都不如,那是因爲胖子不單化掉靈氣,還抹去了表面的石蠟。
小道士此刻滿臉羞紅,仍然狡辯道:“我拿來的時候還是靈氣充沛,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毀掉寶物?”
王浩突然間貼上去,幾乎將兩張臉捱上,壓迫道:“拿來的時候還是靈氣充沛?小雜毛,你大概沒見識過真正的法寶,誰告訴你法寶是靈氣充沛的?笑死人了,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是胡說。如果一件法寶隨時都在釋放靈氣,上古神器到現在也是堆破銅爛鐵,靈氣早就散失光了。真正的法寶是可以吸收靈氣的,沒聽說過靈體嗎?”
小道士紅着臉逃開,倔強道:“憑什麼你說的就是對的?我就偏說法寶充滿靈氣,有本事你就取來一件來讓我們見識。”
“你剛纔不是見識過了嗎?”胖子發出嘎嘎怪笑。“看你的修爲還沒有築基,連真元都沒有,給你一件法寶會用嗎?放在你的面前能認識嗎?說起來你的身份確實可疑,多半是個四處招搖撞騙的騙子。”
蘇靳河在一旁作證道:“小師父的確是青城弟子,這個我可以擔保。”
見有人幫忙說話,小道士不免有些得意。“聽見沒有?本人是貨真價實的青城弟子,你說得天花亂墜卻拿不出證據,誰真誰假不言自明!”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人,換成是別人也許能讓他糊弄過去,胖子是何許人也?無賴中的極品呀。當場發難道:“原來閣下是青城山的高足啊!失敬,失敬,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做起小商小販的買賣了?三個月前青城掌教的壽誕我還去過,爲什麼沒有聽說呢?不如我們一起上山求證如何?”
這叫做釜底抽薪,青城山再窮也不至做這種勾當,多半是小道士自己偷跑出來騙點小錢,哪裡敢回去對峙?此招一出,小道士果然無計可施,紅着小臉緘口不言,露出楚楚可憐的神色。
蘇靳河哪能看不出端倪?連忙在中間做起了和事佬,他倒不在乎薄禮打了水漂,引出胖子這尊真神早就值回票價。
“暫且放過你一次,下次招搖撞騙找塊美玉,別拿地攤貨出來丟人現眼,別人即使不懂得鑑別法寶,也說不定在別處見過,知道嗎?”
胖子最終放過了小道士,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本來也沒有深仇大恨,要不是因爲老頭和蘇雪的關係,再加上開始受了點鬱悶,他才懶得多管閒事。誰知人家非但不領情,臨走時還不忘瞪他一眼,媽的,容貌就像個女人,性格也這麼小氣。
“小師父,不,大師,如果您能指點一二,蘇靳河將感激不盡。”老頭這些年四處拜師不知道碰過多少釘子,縱使他有萬貫家財,無奈人家連看也懶得看一眼。名門大派原本就不缺錢,何必收個老傢伙入門淪爲笑柄。
再說,修真者都想找個天賦極佳的弟子傳承衣鉢,誰肯在一個老頭身上浪費時間?所以他努力多年仍然一無所獲,騙子倒是碰到不少,此刻終於遇見正主連眼睛都在放光。激動之餘居然用起了敬語,接連受挫早就喪失拜師的勇氣,所以僅僅請求指點一二。
王浩比別人更自私,不過看在蘇雪的份上不免要應付一番,謙虛的說道:“我也是剛剛入門而已,談不上指點,有時間一起研究吧。”
即便如此也讓老人受寵若驚,迫不及待的就請教起來。
原來蘇靳河當初得遇的高人礙於門規並沒有傳授功法,這些年一個人胡亂修煉沒有走火入魔就不錯了,更別說有什麼進展,現在連築基都沒完成。聽說蜀地修真門派衆多,於是在成都買了座別墅碰運氣,誰知道一待就是十多年。
修煉了將近二十年還沒築基?!王浩彷彿發現比上古異獸更罕見的動物,顫聲道:“老人家還真是執着呀!那個~你的孫女還在外面等着呢,她找你有要緊的事,你是不是先讓他們進來?”
蘇靳河總算還沒忘記自己的孫女,誠惶誠恐的說道:“那就先讓我處理好家事,稍後再認真向大師請教。”
衆人誠惶誠恐,一干保鏢全部留在外面,只有阿旺跟隨蘇雪進ru小樓,見到爺爺,蘇雪迫不及待的哭訴起來,淚珠猶如水晶般晶瑩,滑落面頰,打溼了衣衫。言語中絲毫沒有提及父親的不是,卻是將少女的柔弱無助表達得淋漓盡致。
“畜生!偌大的家業交給他,敗了也就敗了,居然淪落到賣兒賣女!叫他滾回來見我!”蘇靳河不等孫女說完就拍案而起,眼神中閃現駭人的光芒,沉寂了十幾年的鋒芒頃刻間釋放出來。別看他在修真道路上屢屢碰壁,在俗世中卻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哪能接受兒子的無能。
蘇雪嚇得停止哭泣,眼巴巴的看着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