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這麼小的孩子你也利用?(萬更)
下了一晚上的雪,早晨起來的時候天還像是蒙了一層霧氣,透過薄霧,似乎能看到綴滿了小冰晶的樹枝在風中晃動着,偶爾還有幾隻不那麼怕冷的鳥簌簌的飛過,翅膀間粘上了雪花,撲棱撲棱的,動作顯得有些遲鈍。
俞採潔披了一件厚點的外套,安靜的站在窗邊,神情很是靜默,看不出她真實的思緒,白希修長的手指在窗櫺上不緊不慢的敲着,任由點點的雪花落在指尖,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寒意。
雷俊川敲門進來的時候,便見她無聲無息的站在那裡,目光深邃而悠遠,他心裡微微一酸,這個女孩兒承受的太多,如今瘦弱的肩膀還有承受那麼多的流言蜚語,她雖然不言不語,可是他也知道她心裡是沉重的難受的。
想着這幾日來,報紙上新聞裡都是滿滿當當的流言,陸寧佑婚禮當場把新娘子丟下,還跟着前女友溫泉共浴,這個消息本來就夠爆炸性的,他和冷勳自然是瞭解陸寧佑爲人的,他不會做任何有損於俞採潔的事,可是眼下他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陸寧佑沒出現闢謠,謠言越演欲烈,可是他們卻找不到他的本人。
低低的不自覺的嘆口氣,俞採潔一怔,回頭,淡淡的笑了:“俊川?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
雷俊川摸了摸頭,走了進來:“我可是敲門進來了,還站了好一會兒了,是你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完全忽視了我。”
“是麼?可能我剛纔走神了。”
俞採潔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走到一邊坐下,雷俊川跟着過去,眼睛瞟了瞟,一邊的茶几上放着一條織了一小半的圍巾,他目光一窒:“這是……織給寧佑的?”
“嗯,之前就跟他說過要織圍巾給他的,只是事情太多,一時間抽不出空來,現在挺閒的了,就準備織圍巾了,能過年的時候還會冷呢。”
說着,俞採潔便又伸手去把圍巾拿了起來,她看了看針腳,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不過我也不是很會,織的似乎有點醜。”
“只要是你弄的,寧佑會喜歡。”雷俊川不可置否的撇撇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脖子,要是織給自己的就好了。
“他……會喜歡嗎?”俞採潔沒有問雷俊川的意思,聽着更像是她在喃喃自語,聲音輕輕淺淺的,卻能挑起人的愁思。
雷俊川心裡稍稍的一緊,沉默了一會還是問了:“那天,寧佑……給你電話了?是不是說什麼了?”
他跟所有了解陸寧佑的人一樣,根本不信他會跟丟下俞採潔就這麼跟蘇月光明正大的走了,可是事實又是這樣的,不到他不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翻遍了整個江東都沒找到陸寧佑跟着蘇月到哪裡去了,也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怎麼來的。
俞採潔織着圍巾的手頓了頓,半晌纔看向他:“什麼都沒說,只告訴我要我等他,信他,在他沒有回來之前,見到的聽到的都不要信。”
雷俊川噎了一下,擰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我瞭解寧佑,要不是有顧忌,他不會丟下你的,如果說還有什麼能讓他丟下你,這個肯定不是蘇月,而是……”
這麼說着,像是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雷俊川對上俞採潔一雙清麗的眸子:“小骨頭?”
手一抖,織圍巾的針唰的一下擦過她的指尖,劃破了一層皮,刺刺的痛從指尖傳來,俞採潔瞪圓了眼睛:“你……你是說蘇月用孩子威脅寧佑?”
雷俊川眉宇間也凝上一層冷意:“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默然了一陣子,他又開口,“如果是這個原因,那麼你真的要信寧佑,在他沒回來之前什麼都不要信。”
心頭狂跳,俞採潔小臉一點點的白了,小手握成了拳。
下過了一場的雪,到處都是白雪皚皚的一片,今天是蘇月農曆的生日,也是陸寧佑重新陪在自己身邊的第一天,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閉了閉眼,蘇月嘴邊噙着一抹笑,她今天必須要真的留下他。
對着鏡子打扮了一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服裝,她擰了擰眉頭,把身上的比較xiang感的睡裙給拖鞋,從衣櫃裡好好的挑選了一番,手指流連着,最終還是挑了一條款式新穎大方的連衣裙穿上,外頭披了一件小外套,反正房間裡有暖氣,不出去,她也不會覺得特別的冷,她記得很久以前,陸寧佑第一次吻她的臉她便是穿這條裙子,那時她才十八歲。
徑自對着鏡子又折騰了好陣子,她纔算是滿意了自己的小清新打扮,按奈住心頭的狂跳,纔出了房間,便已經看到陸寧佑站在客廳,高大的身影背對着她,她才跨出一步,陸寧佑便已經敏銳的回頭,被他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的攫住,蘇月直覺呼吸有些困難。
兩人對視了幾秒,陸寧佑纔開口:“小骨頭在哪裡?”
心裡一緊,蘇月垂在身旁的手緊了緊,她爲他傷神爲他心痛甚至忍着千夫所指不要名聲的討好他爲他打扮,可是他卻什麼都看不到,只關心他跟俞採潔那個討厭的女人生的孩子?他要孩子,自己也可以跟他生的啊,他陸寧佑的心是鐵做的嗎?爲什麼這麼冷這麼硬呢?
死死的咬緊了後牙槽,蘇月好不容易纔穩住了情緒,輕移步子朝他走了過來,一手親暱的挽住他的手臂,一手順便伸手去一邊倒了一杯紅酒,她記得以往的陸寧佑很愛喝拉菲,那種口感馥郁芬芳,韻律優雅,層次極爲豐是陸寧佑特別喜歡的。
以往她跟他到法國去的時候,雖然他是去出差,但是因爲他喜歡這款紅酒,她也陪着他去了頂級酒莊拉菲古堡,陪着他看釀酒的過程,那時候她才知道是由赤霞珠葡萄搭配梅洛和品麗珠葡萄釀造,採用先進的不鏽鋼桶和傳統橡木桶進行發酵和陳釀的工作,裝瓶前再進行澄清,然後要再繼續窖藏一年方能出廠。
她還曾經嫌棄過麻煩,但是陸寧佑只是笑着說她沒有細心品味出味道,可是如今她想要坐下來跟他細細的品味,她還有這個機會嗎?而他還會給自己這個機會嗎?
想着,高腳杯已經倒滿了酒,她輕柔的遞了過去,陸寧佑輕輕的蹙眉,不着痕跡的把挽着他胳膊的蘇月的手推開,也避開了酒:“我身上還有傷,戒酒。”
蘇月眸子微微紅了一圈,深呼吸一口氣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下子就喝光了,興許是喝的急了,酒都嗆到自己了,捂着胸口連連的咳嗽,陸寧佑挑眉看向她,嘆了口氣:“你這樣何必?我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
蘇月臉色慘白的笑了笑,順了口氣才擡眸看向他:“寧佑,你愛過我嗎?”
陸寧佑有些不耐的意味,他從來沒有耐心圍繞在一個問題上解釋再解釋,他只冷冷的看她一眼:“該說的已經說過了,我現在只想見到孩子。”
“要是我不讓你見呢?”蘇月也豁出去了,他這麼無情,她何必還有情有義?
“那我也說到做到。”陸寧佑眸色深沉,意味深長,“若我今天還見不到孩子,那麼你,還有蘇家,還有關天陽,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你們都生不如死。”
心裡咯噔的一聲響,蘇月咬咬牙:“陸寧佑,你真狠!”
陸寧佑只是冷冷的勾着脣,不再言語。
沉默了好一會,蘇月纔開口,語氣也不若之前的熱忱:“既然這樣,那你現在跟我一起去。”頓了頓又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麼事,我就一個人,也翻不起風浪來,而且你陸少也不怕出去被記者拍到,不用這麼防備我。”
說着,也不等陸寧佑的回答,她便轉身徑自走了出去,陸寧佑眯了眯眸子,擡腿大步的跟了上去。
雖然他不在乎被那些小事化大的記者媒體拍到又會胡言亂語的報道出些什麼來,可是他也擔心她的小媳婦兒會不高興,所以他沒說別的,上車便坐了駕駛位:“我來開車,你說地址。”
蘇月一怔,便也沒說別的,坐在了副駕駛位旁邊,伸手扣上安全帶,淡淡的看了看四周,瞳孔縮了縮,多年的主播記者生涯,她能敏銳的感覺到有人在跟拍,她微微的笑了笑,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長卷發:“江東西虞河一帶有新建的小型別墅,你聽說過吧?”
陸寧佑想了想:“西虞河公寓?”
“嗯,我最近在那邊買了棟小房子,想着沒事可以住,孩子就在那裡,有專業的人員照顧着,你放心好了。”蘇月淺淺的勾了勾脣,不再看他,反而是把車窗打開,安安靜靜的把腦袋擱在車窗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皺了皺眉,陸寧佑也不再說別的,方向盤穩穩的一轉,車子調了個方向,朝西虞河那一帶開去,守了好幾天各個蹲點都蹲着的記者,終於發現了點苗頭,連忙像打了雞血似的,車子拍檔飛速的追了上去。
江東這邊陸寧佑很小就在這裡生活,自然也是熟悉的,根本不用導航,還專門挑了自己熟悉的近路走,本來一個小時的路程,他四十分鐘就到了。
“那邊,B座。”
下了車,蘇月指了指前面,陸寧佑深深的看她一眼,不說話便往前走。蘇月不知道爲什麼,手心裡緊張的出了一手心的汗。
滴的一聲。
大門打開了,陸寧佑看了蘇月一眼,蘇月聳聳肩,先走了進去。
公寓不大,兩房一廳,精裝修,倒是很適合單身的人居住,外頭壞境也不錯,綠蔭層層,要不是一場大雪覆蓋了一切,應該一開窗就能看到滿眼的綠意盎然。
“在哪裡?”陸寧佑可沒心思欣賞景緻,他只想着能快點把孩子找到,快點回去跟自己小媳婦兒解釋清楚。
身後沒有回答,纔要轉身,一具火熱的身軀便貼了上來,陸寧佑身子一僵,蘇月已經抱緊了他,眼眶一熱,淚水落了下來:“寧佑,你就讓我再抱抱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當時不該不回來讓你一個人在訂婚禮上那麼失望,那麼尷尬,我知道我錯了,寧佑,我真的知道了……”
陸寧佑伸手掰開她的手,可是蘇月卻抱的更緊,淚水都沾溼了他的後背:“寧佑……你不要這麼狠心,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當時不是故意不回來的……”
“蘇月。”陸寧佑閉了閉眼,轉過身來,她本來就是個美人,嬌弱嬌柔的美人,跟她一起這麼久,他就算對感情沒開竅,也覺得她確實是符合男人的審美品味的,也覺得唯有她足夠高度站在自己身邊,可是缺少的不過就是哪一點非你不可的觸動罷了,見她這個樣子,陸寧佑聲音稍微的緩和了些,“跟當時沒有關係,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這句話讓蘇月怔住了,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帶上了恐懼,跟他這麼久,她何曾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冷,有多絕,他跟她在一起不過是因爲蘇陸兩家是世交,聯姻的關係罷了,她原本以爲他人就是這樣,對誰都是這樣,她也就算了,可是,可是現在她才懂了,他不是冷,不是絕,而是沒遇上那個讓他真的心動的女人。
這些她早就該明白早就該清楚,可是她愣是不願相信,如今他就這麼坦坦蕩蕩的說,他們到這個地步跟什麼都沒關係,因爲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愛情。
呵,多可笑,她蘇月這麼多人崇拜,這麼多人封爲女神,被捧到了最高處,可是卻換不來他對自己的一點點憐惜。
她不懂了,她就是要鑽牛角尖了,她到底哪裡不好了?那個俞採潔到底又有哪裡好了?爲什麼俞採潔可以進他的心裡,而她蘇月就不行?
她劇烈的喘息着,雙手緊緊的握成拳,指甲陷進了肉裡,眼淚一簇簇的往下落,陸寧佑不言不語,只是擰緊了眉,目光在兩房一廳的房間裡掃了一圈,房間空空蕩蕩的根本藏不住人,這裡哪有孩子?
怎麼,這是騙他?
“孩子到底在哪裡?”陸寧佑聲音又冷了好幾分,他實在沒耐心跟她耗下去。
蘇月抹了抹眼淚,擡頭看他:“孩子在這裡,可是你要見也不是就能見!”
“你什麼意思?”陸寧佑眼底裡蘊起點點的怒意。
“我說了,陪我過生日!”蘇月死死的盯着他,“陸寧佑,我知道你夠狠,可是你也不要忘了,要是逼急了我,那麼大不了一起死啊,我還能帶着你那個沒見過面的女兒一塊死,不是很好嗎?我也是有人陪葬的,沒什麼不好!”
“你!”
“而且我沒別的要求,我說了,陪我過完生日,我自然會讓你把孩子帶走,這很難嗎?”蘇月冷哼,背過身子,“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裡,你不聽的話就走,至於孩子,能找到,算你的本事!”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的,陸寧佑冷笑一聲,轉身走到一邊,把椅子拉開,隨意坐下,挑了挑眉,好,跟他玩兒,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來。
見他沒答話,蘇月又忐忑的轉過身來,卻愣了愣,他倒是怡然自得的坐下了,時不時還翻着丟在一邊的報刊雜誌,蘇月嚥了咽口水走了過去:“我……”
“不是要過生日?”陸寧佑涼涼的來了一句,噎的蘇月一張臉一下子五顏六色,半晌纔開口:“那……那我叫人送蛋糕?”
“我不吃甜的。”陸寧佑頭也沒擡。
“那我們出去吃?這邊有新開一家法國菜餐廳……”
“我不喜歡西餐。”陸寧佑翻了一頁紙,看着報紙的廣告版介紹這一款新款的手鍊,他在想,似乎這個款式很適合俞採潔。
“那……我訂個中餐,送到我這裡來,就……就當過生日。”
說完,蘇月像是不敢等陸寧佑的回答,便匆匆的轉身跑到客廳的一頭去打電話,陸寧佑微微的擡頭,沒說別的,目光炯炯的看着報紙上的手鍊,想着是不是能刻字還是能幹嘛?
送餐的倒是來的很快,蘇月訂的是情侶套餐,來的時候一看就很大分量,她怕陸寧佑生氣,還是分開了兩份才捧到他跟前:“寧佑,我記得你喜歡吃咖喱,這份給你……”
陸寧佑把雜誌放心,看了一眼,也沒說話,把餐盤拉了過來,安安靜靜的吃。
蘇月張了張嘴,卻覺得眼睛酸澀,連嘴巴也是苦的,什麼都說不出。
吃了一小半,陸寧佑便優雅的拿毛巾擦了擦嘴,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吃完了,是不是當過完生日?”
“寧佑,你就這麼討厭我了嗎?”蘇月眼圈紅紅的看向他,“即使,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了,難道連朋友都不是了?”
“孩子在哪裡?”陸寧佑沒心思跟她耗費,直截了當的開口。
蘇月心下一痛,她做這麼多無非想挽回他,想讓他知道自己也是愛着他的,而且一點都不比俞採潔要少,可是他完完全全的不在乎。
放在膝蓋上的手氣的發抖,她深吸了一口氣,陸寧佑,你別怪我,是你逼我的!
想着,她款款一笑,把沒吃多少的餐牌推開,起身:“既然你這麼着急,那就來看看孩子好了。”
她收回了目光,往房間裡走,陸寧佑皺了皺眉,還是帶着幾分的警惕才擡腿跟她往前走,進了房間,又轉到陽臺,陸寧佑怔了怔,纔看到陽臺盡頭還有一扇門,蘇月敲了敲,打開,再進去,便又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房間。
這才明白,蘇月在這邊是買了兩個套間,而且打通了的。
才這麼一想,孩哇哇的哭聲便傳來了,陸寧佑心頭一跳,繞過她大步的循着聲音往一邊走,推開房門,小小的嬰兒就躺在牀上,哭的小臉都發紅了,陸寧佑呆住了,這是他的女兒嗎?
這麼小,看起來比小石頭長的還小弱小,小小的手,小小的腳,一張小小的臉蒼白蒼白的,似乎一生下來就沒受到很好的對待。
“寶寶?”陸寧佑快步走過去,輕輕的抱起孩子,孩子哇哇的哭着,到了他的懷裡還是哭,可是卻邊哭邊眨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抽抽搭搭的瞬間,漸漸的安靜下來,陸寧佑伸手拂過孩子的小臉,這孩子長得跟小石頭一模一樣,就是更瘦了些,營養不良了些。
心裡微微的被觸動,低頭柔柔的吻在小骨頭的眉心間,小骨頭眨巴着眼睛,哭過的眼睛有些紅紅的卻更爲剔透,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是疼自己的,小小的嘴咧開咯咯的笑了,小手揮了揮,不痛不癢的落在他的胸前。
“寶貝,我們回家了,回去看哥哥和媽咪,好不好?”陸寧佑難得有這麼溫情的時候,連聲音都是輕柔的,看的蘇月嫉妒的發狂。
像是迴應陸寧佑的話,小骨頭又咯咯的笑了,徹底的安靜下來,窩在父親的懷裡,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陸寧佑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小孩子就是好,一哭一鬧間什麼事都沒有了,想着又湊過去,在她小臉上吻了吻,剛纔太過激動,沒注意,這會兒倒是鼻尖嗅到某種特別的香氣,他晃了晃腦袋,眼睛看到的影子開始有些層層疊疊的。
不好!
有古怪!
連忙穩住身子,爲了怕摔了孩子,陸寧佑把孩子放到一邊的小嬰兒搖籃裡,他冰冷的雙眸一轉,看向蘇月,蘇月嚇得後退了兩步,貼在牆壁上。
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寧佑已經覺得有些昏天暗地,體力有些不支,跌跌撞撞的往後,跌倒在身後的沙發上。
看着他眼眸漸漸的帶着迷茫的色彩,額頭上滲着密集的冷汗,蘇月按着砰砰跳動的心又看了好一會,小步走過去,在距離他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停住,試探着問:”寧佑……你還好嗎?”
默。
沉默!
蘇月不禁擡手,陸寧佑卻伸手一扯,攫住她的手腕,她驚呼一聲便被他按在身下,陸寧佑眼睛有些猩紅,大手掐住她的頸脖:“說,你做什麼了?”
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蘇月掙扎着好不容易掙脫了,驚恐萬狀的看着他。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到詭異,只剩下兩人喘息着對視,蘇月看得出陸寧佑在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寧佑……我……”
一聲寧佑把陸寧佑拉回了現實,擊碎了一室的曖昧旖旎,陸寧佑緩了緩,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僵硬着起身,一把推開她:“滾!”
蘇月揉了揉被他一推而撞到的手腕,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被他掐紅了的脖子,心有餘悸的看着他:“寧佑……”
“我讓你立即給我滾!消失!”憤怒和漫天的欲.火交織碰撞着,他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猜找回些許的理智,她要是還在這裡,估計他再也忍不住生吞了她。
沉默。
再沉默。
陸寧佑死死的擰眉,大步起身,砰的一下把前面擋路的椅子一腳踹開,衝進了浴室,蘇月正驚魂未定,便聽到浴室裡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水聲之下還隱隱約約能聽見沉重的喘息,她也不是小姑娘呢,當然明白這是爲什麼。
她咬了咬牙,她當然明白,畢竟自己把那種香水噴在孩子的身上,孩子肌膚敏感纔會一直的哭,陸寧佑多麼警惕的一個人,要不是剛纔見到孩子那麼激動根本不會中招,而她做了這麼多就是要等這一刻。
她就不信了,一個男人,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她倒要看看本來就中了藥的,他還能多麼的淡定,多麼的柳下惠?
沉思了一會,蘇月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衣衫全部都脫了,擡腿朝浴室走去。
擰了擰門把手,門被鎖住了。
蘇月敲了敲門,輕輕敲了敲門,回答她的還是嘩啦啦的水聲。
咬咬牙,蘇月還是推門進去,眼下的情景一下就讓她愣住了。
陸寧佑坐在盛滿冷水的浴缸裡,光裸着身子,手臂上鮮血橫流,爲了保持他體內的清醒,他居然毫不猶豫的用刀子刺破自己的皮肉,流出來的血液染紅了大半缸的清水,而他還像是個沒事人似的用手機打着電話,神情嚴肅像是在交代些什麼。
蘇月詫異了,這……他到底是不是人?不知道血這麼流着會死嗎?
想也不想的就衝過去,搶過他的手機,拿過毛巾裹住他流血的手臂:“寧佑!你瘋了啊?這麼流血會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陸寧佑看了她一眼,冷峻地聲音低沉沙啞,揮打掉她的手:“關你什麼事!”
“你!你要是想死也不要這麼個死法啊!”
蘇月用毛巾把他手上的傷口處包紮緊,焦急的想要把他拖出浴缸,可是他一動不動,她力氣又不夠,一拉一拽之間,腳下一滑,“咚”的一聲,她就栽進了浴缸裡。
“呸呸呸。”
蘇月嗆了幾口水才掙扎着擡起頭,這混着血水的味道實在好難吃,讓人有種作嘔的衝動,虧陸寧佑還坐的這麼淡定。
她光溜溜的身子撞上他的胸膛,她一時間嬌羞萬分,也顧不得這水到底如何,便抱住他,整個人貼了上前,陸寧佑惱怒的甩手蘇月跌進浴缸,撞到屁股都疼,下意識的伸手扶住陸寧佑要站起來,可是剛觸碰到他,就被他再次用力的一下子推開:“滾開!”
“嘭!”腦袋撞到浴缸邊緣激起的巨大聲響。
陸寧佑心裡陡然一驚,卻仍舊看都沒看,直接跨出浴缸,拉過浴巾裹着大步往前走,離開浴室前,頭都沒回就丟下一句:“自己爬起來。”
“痛……好痛……”蘇月吃力而低微的輕喃他根本就聽不到,聲音孱弱無力,像是一縷輕柔的晚風拂過,想回望時卻蕩然無存。
她掙扎着扒在浴缸邊緣,後腦勺磕出一個小窟窿,粘稠的鮮血汩汩的流出,再次混合在淡紅的水裡,她意識漸漸地有些渙散和迷離,她覺得自己彷彿連呼喊的力氣都瞬時間喪失了,眼角處的清淚緩緩的落下。
蜿蜒的血水順着浴缸的邊緣落下,與地上的水匯合成小溪流……
她要死了吧……
身上的溫度像是被一點點的抽離……
她閉上眼,只餘下淡淡的苦笑,死了也好,不用她這麼處心積慮的想方設法的把他弄回自己身邊,不用眼睜睜的看着他抱着別的女人笑的如此溫馨甜蜜……
好恨,好恨。
大冬天的洗了一次冷水澡本來就是爲了壓下心頭那股邪火,後來實在忍得難受,他又頭昏,直接在手臂上劃開了傷口,神思才清明些。
揉着頭,咬着牙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休息,輾轉反覆間,心裡的煩躁一bb的襲來,手臂上還是包紮着剛纔蘇月給自己匆忙間裹上的毛巾,他眉頭皺了皺,看向還是緊閉的浴室,有些微的不安。
身上的藥性也似乎因爲這股隱約的不安被壓抑了躁動,陸寧佑緩了緩才大步朝浴室走去,砰砰砰的敲着浴室的門:“蘇月!”
喊完,一片的沉默與寂靜。
陸寧佑有些冒火,這該死的女人是怎麼樣,敢給自己下藥,就要想到後果?
“蘇月,你要是再不給我出來,我立馬讓你們蘇家有去無回!!”
怒吼砸過去,可是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眉頭擰緊,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烈,伸手一下子推開門:“蘇月,你在搞什麼鬼?”
剛推開門,一陣更爲濃重的血腥味就衝了過來,混在溼漉漉的空氣裡,濃烈的讓人作嘔。
黑亮的眸子瞬時間放大,腦海裡想起了他走時推開她的那一聲撞在浴缸上的響聲,瞳孔收緊,心跳都像是漏了幾拍。
連忙大步向前,浴缸裡的水現在完全的是紅色,漂浮在水中央的身影蒼白的如一片無依的葉子般,白希的小臉爬滿了鮮血,詭異的讓人吃驚。
一隊的醫生來了這邊,給蘇月包紮了好了,也給陸寧佑打了針,關天陽整張臉黑沉的像包公一樣。
等醫生都走光了,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幾個人的時候,關天陽忍不住開口:“你對月兒做了什麼?”
陸寧佑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包紮好的傷口:“我能做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她做了什麼,把我孩子帶走,你也知道,是也不是?”
關天陽一時間語塞,陸寧佑冷笑:“關天陽,我沒有放手去逼你,我是以爲你比四叔比思年要聰明不會自掘墳墓,可是我沒想到你也是個蠢的,明明知道是蘇月帶走的孩子,你居然還幫着瞞着?”
“我……我是後來才確認的。”
確實,關天陽當初不過是懷疑罷了,有沒有真憑實據,更何況他一質問,蘇月就哭的讓他心疼,他當然沒有再深究了,總想着是自己哪裡還沒搞清楚罷了,要不是那天跟着她到遊樂場撞到那一幕,他根本不會真的就信了這跟蘇月有關。
陸寧佑喝了一杯冰水,體內的藥性已經少了大半了,剛纔又打了針,他現在除了有些體力不支之外其餘的還好:“你的後來才知道的總不會比我知道的還要晚,你就是這樣護着蘇月的?讓她來我婚禮上鬧事?”
關天陽一愣頓時反應過來:“你婚禮上跟蘇月走……是……是因爲孩子?”
“不然呢?”陸寧佑輕蔑的掃他一眼,聲音冷了好幾度,“難不成你也跟那些報紙似的以爲我突然又跟蘇月舊情復燃?”
關天陽頓了頓,他確實也是疑惑的,那天他公司突然闖進一班人打砸搶,鬧的亂七八糟的,他纔不得不親自去公司處理善後,本來就是叫霍靈珊看着蘇月的,沒想到霍靈珊沒看住就算了,還讓蘇月去了婚禮現場,而最爲重要的事,蘇月居然就把陸寧佑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了。
這簡直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
後來關天陽和蘇東亞也到處派人找過蘇月,可是就是找不到,連手機她也不接,要不是剛剛接到陸寧佑電話,他衝過來,他估計真的要報警登記失蹤人口了。
可是一來就看到蘇月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又怒了,深深的吸口氣:“即便月兒做的多麼不對,那也是因爲你,陸寧佑,你自己始亂終棄,你把月兒禍害成這個樣子,你難辭其咎!”
“關天陽,你少跟我說這麼冠冕堂皇的鬼話!”陸寧佑閉了閉眼,腦殼上一陣陣的疼,“我跟她這些年來怎麼相處的白癡都看得到,要不是蘇家和陸家的關係,我跟她根本不會有關係。”
“可是你招惹了她你就該負責!”關天陽怒吼,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個絕情的,他的冷,他的狠,讓他從來都目空一切。
“我招惹的多了去了,每一個都要我負責,我不累死?”陸寧佑嗤了一聲,繞過他,彎腰把小骨頭抱在懷裡,“既然你願意,那麼你負責。”
說着,陸寧佑轉身就出了房間,關天陽一怔,已經聽到一直躺着的蘇月低低的抽泣起來,關天陽心底一疼,走了過去關切的看向她頭上的傷口處:“月兒,是不是還疼?”
“寧佑……寧佑呢?”蘇月掙扎的起身,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要讓他走,不要……”
“月兒!你們已經分手了,你做得再多他也不稀罕,你何必這麼做這麼多,你能得到什麼,你何必?”關天陽又氣又急。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剛纔……剛纔差點他……他就會跟我一起……”蘇月捂着頭上的紗布,推開關天陽,“不行,我不要他走……”
“月兒!”
關天陽拉住她,蘇月奮力的一扯,手上扎着的針管被扯掉了,她赤腳衝了出去,陸寧佑剛伸手把住門把手,蘇月被衝過來擋住他的去路,哭的淚眼連連:“寧佑……不要走……不要走……”
陸寧佑厭惡的看她一眼:“蘇月,你敢對我下yao這點我可以不計較,你居然利用這麼小的孩子,虧你還是個新聞工作者!”
蘇月一怔,看了他抱着的孩子一眼,搖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走……求你了……”
陸寧佑冷眼的看她,甩開她的手往外走。
“月兒!”關天陽大步走過來,“你不要發瘋了!”
“天陽!你幫我,幫我求求寧佑啊……”蘇月哭的很可憐,轉身拉住關天陽,邊哭邊哀求,“天陽,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我……我就想跟他過完今天而已,今天是我生日,真的……我就只要今天……”
關天陽擰着眉,不動。
看着陸寧佑就要轉彎下樓梯了,蘇月孤注一擲,伸手抓起一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嚇得關天陽臉色發白,連忙喊:“月兒,你這是做什麼?”
“幫我留住他,就一晚而已。”蘇月哭的眼睛又紅又腫,看的關天陽心裡很疼很疼,“天陽,求求你了……難道我這樣的生日願望你也不答應嗎?那剛纔就不該找醫生救我,讓我死了好了……”
說着,她手上的刀就要劃過頸脖,關天陽眼疾手快的出手,叮的一聲把她手上的刀打掉,關天陽凝眸看着她,狠了狠心,伸手把她推開,大步下樓追趕陸寧佑。
冷勳正好開車過來,陸寧佑把孩子交給冷勳,他還是有些暈暈的,扶着頭緩了緩,冷勳不知道怎麼回事,出了婚禮和報紙上的事,大家都亂成一團了,剛纔又突然接到陸寧佑的電話,可是在電話裡又沒說清楚,他也來不及告訴別人,就開車趕來了,接過小骨頭,他心裡很高興,可是,可是怎麼陸寧佑似乎狀態不是很好?
“陸少?你還好嗎?要不要打電話給少夫人?”
陸寧佑擺擺手:“不用,馬上就回去了,我親自跟她說就好,現在說不清楚。”藥雖然是過去了,可是後勁還是有的,他眼下就有些晃晃悠悠的,撐着身子又站了會兒,看了看,“冷勳,你開到外面等我,我到這邊的美宜佳買瓶水,醒醒腦。”
冷勳把小骨頭安置好,擔憂的看向他,陸寧佑又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冷勳便點點頭,開車車子帶小骨頭到小區外頭等着,陸寧佑揉了揉腦袋,走到一邊小區內的美宜佳準備買支水,只是還沒進店門,脖子上被重重的一擊,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Ps:不要拍我……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