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主要去皇覺寺給大殿下祈福，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早些祈來福氣，殿下也能早日康復！”
作爲一個現代人，穆小冉當然知道祈福只是一種精神安慰，對傷痛、病症一點作用都沒有，但是此刻她卻不能和凌飛雪說這些，而且也沒有心思說這些。在聽到凌裕風受傷的消息後，她的心裡只剩下了擔心。
“是哦！”凌飛雪點頭附和，看着她想了想，說“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這個……”穆小冉遲疑。雖然她很想去，但也不能表現得太過了，而且皇覺寺聽起來像是皇家寺院，她一個外人跟過去合適麼？！
“別這個那個的了，走吧！”
“嗯，好吧！”穆小冉笑着應下，回身對小荷等人說道“我要陪公主殿下走一趟，你們幾個先回城裡吧！到了家，和馬兄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是，公子！”
交代完畢，穆小冉轉頭看了看等在一旁的凌飛雪“公主，那我們走吧！”
“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向馬車，無痕早已將車門打開，車前也準備好了馬凳。凌飛雪動作利索地撩起裙襬，踏着車轅，鑽進了馬車。穆小冉尾隨其後。
待兩人都坐好後，無痕長鞭凌空一甩，駿馬嘶鳴，馬車奔騰着向遠處疾馳而去。
皇覺寺坐落在城外的羣山之間，周圍樹木蔥鬱，芳草依依，寺後一泓泉水碧綠清澈，從山頂蜿蜒流下，落入山澗中。
進山的道路，雖然有派人精心修整過，但仍然很崎嶇。馬車上的空間又有些狹小，凌飛雪靠着軟枕，身旁倚着軟墊，一個人就佔了兩個人的地方。穆小冉坐在她的對面，顯得有些拘束。每一次晃動，她都會不小心地碰到凌飛雪。她不停地道歉，臉色也越發地窘迫。
難得看到她如此模樣，凌飛雪忍不住撲哧笑了。
“當街調戲我時也沒見你這麼不好意思！”
“……”那是故意的，和現在能一樣麼！
“怎麼還臊得沒臉說話啦？”
“……”穆小冉汗。她明明是被顛得沒辦法說話好不好！
凌飛雪掩嘴又吃吃笑了幾聲，才揚聲對車外吩咐道“無痕，慢着點！”
“是！”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雖然還是很顛簸，但是穆小冉能坐穩了，她忙迭起身，向側面挪動了下身子，與凌飛雪有了一定的距離。
凌飛雪擡眸看了看她，沒說什麼。
少了道歉聲，車廂內一時竟安靜了下來。穆小冉和凌飛雪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地乾坐着，氣氛漸漸變得怪異起來，尤其是在凌飛雪擺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定定地看着穆小冉的時候。
那種直勾勾的眼神，讓穆小冉頭皮開始發麻，甚至有種錯覺：自己就是一件待賣的貨物。
爲了打破這種沉默，穆小冉開始找話題和凌飛雪聊天。
“公主和大殿下關係很好？”
“嗯，還算不錯！我有一段時間是養在淑妃娘娘宮裡的！”
“淑妃娘娘？”
“嗯，大皇兄的母妃！”凌飛雪開始回想那段年少的日子“我四歲的時候，我母妃因爲難產過世了，父皇子女衆多，又整天忙於政事，根本不管我，母妃宮裡的丫鬟見主子沒了，就經常欺負我，還給我吃壞掉的飯菜，甚至逼我給她們端茶倒水，伺候她們。有一次躲在假山後面偷偷地哭，被淑妃娘娘瞧見了，便求皇上將我接去了永福宮。那時候，大皇兄雖然已經進了學堂，但每天一下學都會去給淑妃娘娘請安，還會帶些小玩意給我，後來大了，還經常偷偷帶我出宮玩，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
穆小冉聽着這段往事，心中頗爲感慨。從沒想過，飛揚跋扈的公主也曾遭受過欺凌，那麼，現如今她的凡事睚眥必報，是不是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呢！
突然間，穆小冉覺得凌飛雪不再討厭了，曾經的那些惡言惡語，就算是真的，她也覺得不重要了，沒有必要計較了。
凌飛雪的本質，其實，並不壞！
“不過很可惜，我沒能一直留在淑妃娘娘身邊！”
穆小冉眨巴了下眼睛，表示疑問。凌飛雪微微垂眸，繼續說道“在我住進永福宮的第二個年頭，淑妃娘娘被查出了喜脈，父皇非常高興，還格外賞了很多東西。因爲這樣，淑妃娘娘暗地裡被很多人嫉妒，甚至加害。永福宮裡上上下下對淑妃娘娘的飲食、穿着都十分謹慎，可是有心人卻在我的身上動起了手腳，在我佩戴的香包裡下了麝香，害得淑妃娘娘差點小產，父皇知道後震怒，爲了以防這類事件再發生，便將我交由惠嬪娘娘撫養了。”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那聽你這麼說，大殿下還有嫡親的兄弟姐妹了？”
凌飛雪詫異地看了看她，黯然地搖搖頭“當年雖然淑妃娘娘保住了胎，但生下來的九皇弟從小體弱，只活了三歲。”
“哦！那淑妃娘娘一定非常傷心了！”
“恩，是的，本來父皇還有意再讓我住進永福宮，也好陪着九皇弟的，可沒想到九皇弟大病一場就走了，淑妃娘娘整日以淚洗面，不但沒有精神看顧我，而且見到我還會觸景傷情，後來父皇就再沒提過讓我回永福宮的事，我也就一直跟在惠嬪娘娘身邊了！”
“哦！”
“大皇兄其實挺可憐的！就因爲佔着皇長子的身份，因爲父皇曾多誇獎了幾句，就被太子哥哥視爲眼中釘，平日裡總被使絆子呢！”
太子？
穆小冉突然想起太子曾經請自己吃飯的事情，不由地暗暗心驚。還好當時自己不知道凌裕風的真實身份，不然掩飾得再好也會露出破綻的。
“現如今，淑妃娘娘薨逝了，他自己又受了傷，中了毒，雖然父皇嚴懲了罪魁禍首，可那也換不回來大皇兄的平安吶！”
“你說什麼？淑妃娘娘她……”
“恩”
“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九月！”
去年，那不是……
穆小冉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難怪當日凌裕風離開朗州時神情是那麼的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