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回到宿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心裡像住了一窩螞蟻,總想進去看個究竟。
轉念再想,他不敢去了,他心裡想,隔着一層玻璃還有窗簾,那不一定能看的很準。
萬一自己進去就是有班主任在裡面,並且是自己不應該進去的時候進去了,那自己不是就完了嗎?
他想,無論如何,今夜是不能進去的。往後的日子長着呢?也許某一天這個迷不破自解了。
朱友康這樣的考慮是對的。以後確實經常在學校,有的是機會。
他的意思是盯住陳竹老師,等確認老師走了,剩下的問題就好說了。絕對不能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給自己一個難看。
他絕對不願意看到陳老師的隱私。因爲時間不長,對人的瞭解還不夠。他不敢貿然行事。
他這樣想着也就走過了陳老師的門前,向宿舍走去。
到了宿舍,一夥人開始了各種遊戲和各種活動。
因爲入學時間過了三個多月,同學們之間已經熟悉,所以,玩笑越開越大。
體育委員劉新亮用拔河繩把秦國江吊在瓦房的大梁上,來回上下鬧騰。像是在教訓犯人。
秦國江大聲求饒,別的同學只管哈哈大笑,麻木不仁。沒有人因爲秦國江的求救而去幹涉劉新亮的行爲。
還有的同學,這時候在抓緊時間背英語,記憶學習的數學公式。
還有的同學因爲餓得慌,在啃自己的涼饅頭或者從家裡帶來的涼燒餅。
也有的人爲了少跑腿,隔着窗戶往外邊撒尿。
學校的管理就是這樣,既沒有老師值班晚自習,也沒有老師值班宿舍,靠的都是學生的自覺。
正當高中部體育班老師班主任蘇鑄從初中一班男生宿舍窗前路過,去西邊廁所方便的時候,一泡尿一下子撒在他的頭上身上。
要知道,體育老師的身體素質是最棒的。只要逮住了撒尿者,一頓教訓是絕對不能少的。
蘇老師發現的時候,即刻回頭一腳踹開宿舍的門。其實,這一踹,倒是提醒了學生。那些正在搗亂的學生,一下子靜的出奇。
無論是誰,都像是熟睡的樣子。
蘇老師進了宿舍大喝道:“誰剛纔向窗外撒尿了?”
一片寂靜。
一片寂靜。
一片寂靜。
誰都像是熟睡的豬。
蘇老師從宿舍進門第一個人開始,一個一個的,都提起耳朵拽起來,讓學生們光着腚或者只穿一個褲頭,一字型站在宿舍外邊。
每一個同學都憋住氣,大氣兒不敢出,他們知道這蘇老師不好惹。都擔心輪到了自己頭上。蘇老師首先挨個兒對每個學生踢了屁股。算是一種集體教訓。
因爲宿舍是黑燈的,劉新亮和秦國江鬧騰的繩子還沒有解下來,蘇老師都沒有發現。這個要是被發現了,問題恐怕更嚴重。劉新亮等人恐怕就會遭殃,還有真正撒尿者更是心慌的站不住腳跟。
至於是誰站在宿舍內窗戶往外尿的幾乎誰都沒有主意。所以,當蘇老師一個挨着一個詢問時,每一個人的回答都是一個答案:“不知道”或者“真的不知道”。
這種情況下,即便有的人想承認也不敢承認,當下承認那就是找死,過後也許會好一些,因爲避開了老師的氣頭兒。
因爲,蘇老師還在肚子裡憋着屎,實在不會堅持太長的時間,只好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不了了之。
最後留下幾句話:“班長是誰?”
“是我”朱友康低着腦袋說道。
“好,你和宿舍長查明是誰撒的尿,明天給我彙報。”說完,掉頭向西去茅房大蹲去了。
就這樣,宿舍裡這麼大的事件,在蘇老師那一堆屎下算是暫時化解了,同學們安穩地度過了一個夜晚。
第二天,蘇老師剛從伙房吃過早飯回來,把碗筷放在就近宿舍的窗臺上,去西邊廁所解手。這時,大部分學生都還在宿舍門前的樹下吃飯。
等蘇老師解完手,往回走的路上,少數同學已經吃過早飯。見蘇老師走了過來,有兩個同學處於禮貌。就主動跟蘇老師打個招呼:“蘇老師好,您剛吃過飯了?”
“嗯,剛吃過!”蘇老師也禮貌地回答道。
剛回答完學生的話,走了沒有幾步,蘇老師反應過來了,我不是剛從廁所裡出來了嗎,這該死的學生怎麼能這樣和老師打招呼呢?怎麼能問我剛吃過了呢?
於是,剛答應了沒有三秒鐘就改口罵道“nnd”。他頓時感覺自己竟被幾個黃毛學生給耍了,一種羞辱感立刻涌上心頭。他頓時感到無地自容,無顏面對學生了。
等上課了,朱友康纔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他還沒有給蘇老師彙報哩。
怎麼彙報呢?實話實說嗎?他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因爲他已經一個挨着一個都問過了,也做了小小的探底,的確沒有人知道。
因爲當時除了劉新亮跟秦國江大鬧之外,就是吃燒餅的,和說話的,背英語單詞的,背數學公式的,根本就沒有看到誰在窗戶跟前往外尿的。
況且自己的心思又沒有放在那個問題上。
自己的事還亂作一團麻,那裡有心思解決蘇老師的問題呢。
可是,蘇老師既然已經安排給自己了,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朱友康傷透了腦筋,這時怎麼回答呢?能無中生有嗎?不能。能瞎編一個理由搪塞過去嗎?不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說:老師,我確確實實不知道。
這樣的回答蘇老師能滿意嗎?
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爲自己的確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也沒有調查出來。
朱友康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只好一個人做事一人當了。沒有看到就是沒有看到,實事求是的說,你蘇老師還能把我怎麼樣呢?
所以,等只過早飯,他就直奔蘇老師辦公室,向蘇老師做了自己想好要說的彙報。
蘇老師也只好承認這個結果,只好通過朱友康向學生傳達一個禁令:“以後無論是誰,絕對不能從窗戶裡向外撒尿!”
朱友康走出蘇老師辦公室鬆了一口氣。徑直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剛走了不遠,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去,是何海雲。
何海雲穿了一件特別肥大的紫色上衣,下邊穿了一個黃色的大喇叭褲。
和平時的打扮判若兩人。朱友康停下腳步,心裡想,你何海雲有好長時間不理我了,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友康,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朱友康將信將疑地質疑道。
“來,靠近些,在靠近些!”何海雲一邊招手,一邊靠近朱友康,幾乎可以將朱友康擁抱在懷裡。
自從進了蓬州中學,他就和何海雲直接面對面三四次機會,而且都是匆匆忙忙的。
後來有足足兩個月時間沒有接觸過,特別是面對面接觸過。
朱友康再次聞到了何海雲身上的那種少女特有的迷人氣息。
比在中丘中學聞到的那種簡單清純的氣息裡,增加了一種成熟的誘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