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在大街猶豫了一陣子,看着滿大街的大車小輛,來回穿梭,心裡十分焦急。
這400塊錢從那裡借出來呢?美珠家裡可以嗎?如果她這裡拿不出來,下一家去哪裡找呢?
這一大串的問號在他腦海裡像滿大街的大車小輛一樣,來回穿梭着。
他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這個事落實不下來,心一直就是麻亂麻亂的。
他想再去找一家試試,可是,腦袋裡空空的,實在想不出去哪一家。腦袋憋得只覺得頭大,眼睛發昏。
就在這時,身後自行車鈴聲響起,他回頭一看是陳竹陳老師。
他的自磨電自行車鈴聲響得非常清脆,上學期間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他遠遠看到友康在大街頭猶豫不決的樣子,想必他一定有什麼事,就拐過來給他響鈴。
“陳老師,好久沒見你了,這是下班了吧?”友康扭過頭一看是陳老師,就和陳老師撩起來。
“好久沒見了,友康,你來這兒有事啊?”陳老師問道。
“我爹讓我往回買一袋碳銨肥料,身上錢不夠了,正想去找人借呢。陳老師你身上帶的錢多不多?”朱友康不得不撒了一個謊。
他說:“你有的話,我回頭我再還給你。”
陳老師身上帶了不少錢,他剛去醫院給愛人買了一些中藥,就放在自行車前框裡。
“100夠不夠?”陳老師一邊說,一邊從衣兜裡掏出100塊錢。
他沒有整張100塊的,而是一張50塊,兩張20塊和一張10塊。
“夠用了,夠用了。陳老師,我下次來了還給你。”朱友康接過陳老師的錢,裝進衣兜。
“友康,走,跟我去家裡吃飯吧。”陳老師看時間不早了,就想讓友康去他家裡吃飯。
“不了,不了,我這就去岳母家?”友康剛說出口,立刻覺得說錯了話。
“你岳母?也在縣城居住嗎?”陳老師問道。
“是的,距離這裡不遠。”朱友康回答道。
他突然發現第二句話又說錯了。
陳老師會怎樣想呢,你明知道岳母家距離這裡不遠,幹嘛不去你岳母家裡借去呢?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爲什麼還要借陳老師的錢呢?
他實在無法自圓其說,就躲躲閃閃地推說有事,急急忙忙向東邊走去。
一邊走着,心裡一邊罵自己,罵自己太愚蠢,說什麼話,也不能這麼說呀!他恨自己無能。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窮”字造的孽。
他走到岳母門前停了下來,想該怎麼向美珠解釋借錢的事。
因爲家裡窮,如果自己不說借錢的事,日後還錢美珠怎麼能不知道呢?家裡外邊都要花錢,而進錢的渠道是有數的。
要是自己給美珠說了借錢的事,而且不包括以前的錢,這次又借了400塊錢,美珠會怎樣想。她是不是還去給我借。
經過一陣思想鬥爭,他決定暫時隱瞞借同學劉新亮和老師陳竹的錢,等美珠給自己再借300塊錢了,再一塊告訴她。
心裡有了主意,他就推着自行車進了岳母家。
一進門他就看見美珠正在給她大侄子遞錢,看來大侄子又要向學校交錢了。
他心裡想,這下可完了,美珠一直管着大侄子,恐怕自己不好張嘴了。
他正在心裡瞎盤算着,美珠說話了:“你姑父來的正好,友康,你身上錢多嗎?來,來,來,生餘還差100塊錢呢?”
朱友康摸了摸衣兜,心裡想,自己怎麼又遇上這麼一個點呢?可是,面對美珠,面對內侄子,又能怎樣呢?
“哎,今天正湊巧,我帶着哩。”說着從衣兜掏出來剛纔陳竹老師借給他的100塊錢。
友康心裡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現實就是這樣,這100 塊錢一定是出了衣兜。
這倒是小事,關鍵是還能不能向美珠再張口借錢,這纔是今天的大事,這纔是今天的主題。
美珠給了大侄子錢之後,就去給母親幫忙做飯,見友康來了,又專門在西紅柿炒雞蛋時專門多加了兩個雞蛋。
不大功夫,西紅柿炒雞蛋打滷麪上了桌子。
因爲,正趕上吃飯的點,美珠先給大侄子挑了一碗麪,大侄子很自覺地端着碗,到院子裡吃去了。
他在自己家裡已經習慣了,他的小叔叔立刻把他從院子裡叫過來,讓他坐在桌子上吃飯,而且大家把自己碗裡的雞蛋都揀給了大侄子。
吃完飯,朱友康去美珠屋裡看書去了。
他躺在牀上,斜着身子翻看着一本大衆電影,看着看着,他突然發現書的後邊視野裡是一面鏡子,在方桌前高高掛起。
而鏡子後面似乎有一個什麼東西,只露出一角,他就爬起來下了牀去那裡摸。
他在大鏡後面摸到了兩封沒有信封的信件,他偷偷地,慢慢地把屋門關上,開始翻看。
壞了,壞了,這兩封信件出自同一個人之手,而這個人就是週記者。
他快速看完信裡面的內容,又悄悄地放到原位。
他的心情立刻變了,臉色也更加難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這位住監獄的週記者也?
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去,心裡的醋意、嫉妒和憤怒立刻佔滿了整個胸膛。
他在美珠這裡已經居住了大半年了,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呢?
朱友康覺得自己生活得太粗心太大意了,可是,這個話題如何讓美珠知道呢?她又會如何解釋呢?
朱友康頭腦熱過之後,心裡的憤怒過後,他冷靜下來了,他想不能急於追問,要慢慢來,否則,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他聯想到前幾天小呂有意無意地似乎也提到過,週記者和美珠交往的簡單過程,似乎也含沙射影地提到了週記者和美珠的緋聞來。
這進一步證實,這兩封信裡面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此時此刻,朱友康原來打算向美珠借錢的想法,早已飛到了太空。
他想立刻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又沒有真憑實據,他怕把問題搞得太複雜了,無法收場。
所以,還是先忍着留給日後,留給時間去處理,去揭開吧。
他正這麼想着,張美珠推門進來了。
朱友康也不看她一眼,心裡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美珠看着友康不高興,就問道:“今天看着你怎麼不高興了呢?”
“你還好意思問,你問問你自己吧!”張美珠聽朱友康的話有點不對頭,越是想問個爲什麼。
“我怎麼啦,我做賊了還是養漢了?”張美珠沒好氣地回答。殊不知,這句話正中友康下懷。
“反正這兩樣兒你已經佔了一樣兒,不是做賊,就是養漢子了!”朱友康窮追不捨。
他原本不想這樣鬧,可是,情緒已經戰勝了理智,無法控制了。
“你血口噴人,你小子竟敢這樣污衊我,我給你拼了!”張美珠聽朱友康第一次和自己鬧,就說出這種話,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拿起枕頭就向朱友康頭上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