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時做夢都沒想到,李星然的請柬竟然輪得到讓蘇瑾兒來發。盛旗娛樂的人是都死絕了嗎?
而且,訂婚宴發什麼請柬——這麼高調的主意用腳後跟想都能想到,一定是黃雲瑄出的。
黃雲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成爲李家的少奶奶,所以即便是訂婚宴,也要搞得路人皆知,讓李星然徹底和她的名字綁在一起。
至於爲什麼這個請柬是蘇瑾兒來發,祁子時就有些搞不懂了,但看蘇瑾兒的眼神總是瞥向她,嘴角的冷笑總是朝着她釋放,她也猜到了幾分——蘇瑾兒定然是主動請纓,就是要抓住這個機會,讓祁子時下不來臺。
果然,和幾個導演寒暄完畢後,蘇瑾兒一扭一扭的走到了祁子時的身邊,說道:“好巧,你也在這裡啊,我以爲你忙着陪別人睡覺,根本沒有時間來劇組工作呢。”
宇文達毅冷冷的看着蘇瑾兒,說道:“蘇小姐,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吧,我們沒有那麼多工夫和你逗悶子。”
蘇瑾兒從助理的手裡拿出了一張請柬,遞給了祁子時,滿臉得意地說道:“李星然訂婚宴的請柬,請收下吧。”
“他請我?”祁子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她對李星然的瞭解,那個小心眼的絕對幹不出這種事情來。
“NONONO。”蘇瑾兒連聲否認,同時搖了搖食指,說道:“請你的人是李家少奶奶黃小姐,她可是特意給我打電話,囑咐我一定要將這份請柬帶到。”
“黃雲瑄?”祁子時忍不住想笑。
這的確是黃雲瑄的風格,說她是個心機表有的時候還真的冤枉了她,因爲祁子時實在是看不出她有多聰明,她的行爲作風就像是一個幼兒園的孩子,撿了一塊橡皮泥也得全班炫耀一番。
“黃雲瑄既然請我,那我就去唄。”祁子時一把將請柬拿了過來,順便白了蘇瑾兒一眼。
“呦呵,你倒是挺想得開的,別怪我沒提醒你,李家的訂婚宴,可是超高規格的,你到時候別穿得太寒酸了喲。”
蘇瑾兒說完,轉身一扭一扭地離開了。
祁子時有些哭笑不得,自言自語道:“黃雲瑄還能再高調一點嗎?要不要給外星人也發去請柬?”
祁子時有種再次入坑的感覺,她仍然記得上次去參加李佳欣和王貝川的婚禮是什麼滋味,沒想到,今天還要再體驗一把。
“還是我陪你去?”宇文達毅似乎對這種事很有經驗的樣子,整理了一下發型,說道:“你比那時候瘦了許多,稍微打扮打扮,還有可能豔壓羣芳呢。”
“大叔,你要是支持我搶婚,那我必須一馬當先啊。”
“你敢。”
“我肯定敢。”
祁子時和宇文達毅鬥完了嘴,忽然聽到了一陣手機鈴聲。
祁子時一看屏幕,見是“保安”吳多多的來電。
“我勒個去,攻略男神失敗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啊?你不行,我上啊!怎麼能讓給那個綠茶表啊。”吳多多劈頭蓋臉就是一堆話,說話的速度像機關槍似的。
“怎麼,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是唄,黃雲瑄今天竟然作爲李家少奶奶,參加了星燦集團的董事大會,而且,爲了慶祝她和李星然訂婚,竟然給我們每一個員工都派發了喜糖和巧克力……”
祁子時有些無語,這個黃雲瑄真的是要攪動天下啊,她可以理解黃雲瑄的想法——她要竭盡所能的確定自己的地位,當所有人都認爲她是李家少奶奶的時候,李星然想反悔,也晚了。
一個又一個消息,不斷的敲擊着祁子時的心房,她本來是不在乎的,可是,好像有人在逼着她在乎這件事。
而在潛意識裡,她又怎麼可能不在乎?只不過,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她從來不願意低三下四的懇求別人,她也知道,當一個人決定離開的時候,就算她放棄了所有的自尊,也不可能挽回。
更何況,她面對李星然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半分的自信。
如果不是命運推着他們走到了這一步,她恐怕還是那個看到他就會流口水的花癡。
掛掉電話,祁子時打開了微信,原本是想隨便的刷一刷朋友圈轉移一下注意力,目光卻被一張照片定住了。
那張照片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入了祁子時的心臟。
什麼請柬,什麼喜糖,什麼冷嘲熱諷,什麼少奶奶的身份,對她來說,都沒有這麼直觀。
那是李星然的朋友圈——李星然的朋友圈素來都是空白的,一條狀態都沒有,可是,他發的第一條狀態,竟然是兩個人的合影——穿着婚紗和禮服的合影,黃雲瑄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碩大的鑽戒。
照片的上方,是簡單卻極具殺傷力的話:“一生一世,只愛你。”
祁子時拿着手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如果說,她之前一直在強忍的話,那現在,她是徹底崩潰了。
啪嗒啪嗒,幾滴眼淚滴在了手機屏幕上,她幾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眼淚。
不是說好了,失去就失去,絕對不會傷心嗎?
祁子時彷彿聽到了一陣耳鳴聲,隨後,腦海裡閃過什麼東西折斷的聲音。
“祁子時,宇文太太!祁子時,宇文太太!你的戲到了,快過來,是雨戲!”
祁子時聽着工作人員的呼喚,像是一尊木偶般移動了過去,接着,她被人們推進了雨裡,呆呆的站在那裡,任憑冰冷的自來水劈頭蓋臉的從頭上澆下來。
“對,就是這種絕望的目光!表現的太棒了!”導演的讚歎聲傳入了祁子時的耳朵,讓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天吶,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的演技這麼好!你被男一號拒絕第八次之後,就應該是這樣的狀態,太棒了,祁子時,你是個天生的演員!”
不知道拍了多久,祁子時在工作人員的掌聲中結束了這場戲。
宇文達毅走了過來,用溫軟的毛巾爲她擦着頭髮,說道:“你沒事吧?剛纔怎麼呆呆的?是演戲還是真的難過?”
祁子時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宇文達毅,她擡起有些發紅的眼睛,看着宇文達毅,有些哽咽地說道:“大叔,我,我……我想回家……”
……
祁子時被宇文達毅送回家,匆匆換了衣服,便鑽進了被窩裡。
她把頭矇住,縮成一團,不斷的顫抖着。
她感覺好冷,無論是淋雨的冷,還是心裡的冷。
宇文達毅拿了一杯熱水放在了牀頭,說道:“出來,先喝點水,別感冒了。”
祁子時在被子裡發出了悶悶的聲音:“大叔,求求你,不要和我說話,我想一個人呆着,就我一個人。”
宇文達毅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隔着被子拍了拍祁子時的後背,說道:“那我走了,我明天早上來看你。”
祁子時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逃避現實的鴕鳥。
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張恩愛的婚紗照就會進入她的腦海,她拿出了手機,快速的給李星然發了一條微信,內容只有四個字:祝你幸福。
之後,她把李星然的微信刪掉了,她生怕他會回覆她,無論他回覆的是什麼內容,她都無法接受。
祁子時就這麼抓着手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她又一次見到了李星然那張該死的完美容顏,他用刻薄的語氣說着:“祁子時,你終究是上不了檯面的,我愛的人,始終都只有黃雲瑄一個。”
……
星燦集團,頂層。
李星然作爲稀客出現在了股東大會上。
他素來對公司業務不感興趣,雖然宋雲珠逼着他在大學期間學了兩年貿易和金融,又總是讓趙乾坤將公司的重大決策送給他看,但被動的學習並沒有讓他對星燦集團的未來產生一點責任感。
宋雲珠病倒了,作爲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李家的三代單傳,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坐在了董事長的位置上。
來參加這次股東大會的,都是些五六十歲的人,其中有幾個是他的近親,還有幾個是純粹的生意夥伴。
李星然瞥了一眼趙乾坤,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看着說吧,反正我不就是個擺設嗎?”
趙乾坤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董事長說了,讓您鍛鍊鍛鍊,少爺,該準備的資料我都準備好了,要不,您就試試?”
趙乾坤指了指李星然面前的文件夾,示意他打開看看。
李星然不耐煩地打開,掃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今天討論的是收購東郊地皮的事情,這塊地皮升值空間很大,我覺得可以買了,你們覺得呢?”
李星然的話說的十分簡單,可卻引起了下面不小的騷亂。
其中一個老頭說道:“星然少爺,東郊那塊地皮確實不錯,可是,上面足足住了兩千多戶人家,這要是拆遷起來,補償數目定然巨大,這可都是我們的成本啊。”
李星然微微蹙眉,說道:“哦,那就算了,不收購就不收購唄。”
他隨即合上了文件夾,看了一眼手錶,說道:“我還有事,散會吧。”
趙乾坤此時已是滿臉黑線,一把按住了李星然的肩膀,說道:“少爺,這事兒可是大事兒,怎麼沒結果就散會了呢?”
李星然在這個位置是一分鐘都坐不住,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經商的材料,就像是讓一條魚去跳芭蕾舞,他連腿都劈不開,還怎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