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兩下將支票撕成了粉末,伸手灑向了空中,說道:“不用理她,她就喜歡管閒事兒。”
“可我覺得,有一件事,她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癩蛤蟆,想吃你這隻天鵝的肉,卻還眼瞎,不知道天鵝已經有了伴侶,而且,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你說什麼?”李星然從座位上彈起來,眼神陰翳。
祁子時見他反應如此激烈,心裡的酸楚感更加強烈了。
果然,他還是那麼的在意那個女孩,那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無法忘記的女孩。
“看來,宋董事長說的沒錯,你確實對她很癡情,現在,她就要回國了,我……祝你們幸福吧。”
雷漫說完,轉身就走。
她以爲李星然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擁在懷裡,說一些哄她的話,甚至將他們的關係來一次質的飛躍。
可是,身後的人卻完全沒有行動,任憑她自生自滅。
祁子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心慌意亂的捱到收工的。
此時,她感覺腦袋裡的某一根神經疼的厲害,上下眼皮也在不停的打架。
好累,好想睡一覺。祁子時拖着疲憊的身體,擠上了回市區的大巴。
可前腳剛上去,就被人一把揪了下來。
回過頭,她看到的人是宇文達毅。
“走,回家。”
“大叔,你怎麼在這兒?你今天不是去萬里影視城了嗎?”
“擔心你,怕你在宋雲珠那裡受了委屈。”
宇文達毅說的自然而輕鬆,卻讓此刻的祁子時有一點感動。
被李星然虐完了心,能得到這麼一句安慰,她感覺好受多了。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祁子時一瞥來電顯示,心裡咯噔一聲,表情也變得有些緊張——是大姐祁午時。
她的生活一團糟,經常遭遇丈夫的毆打和冷暴力,卻一直隱忍不發,因爲過的太差,所以她很少和別人聯繫,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她肯定也不會來找祁子時。
“大姐?”祁子時接起了電話,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妹,爸爸在工地幹活的時候從四層樓掉了下來,現在腿部骨折,還昏迷了,你快來友好醫院急診科吧!”
聽着祁午時焦急的聲音,祁子時的心情很複雜。
對於父親,她幾乎是沒有感情的。
從小,父親在她的眼裡,就是一個酒鬼的形象,除了喝酒,他的另一個愛好就是毆打母親。
也是因爲他一直這樣,而母親一直逆來順受,所以,大姐的性格纔會格外的懦弱,重蹈了母親的覆轍,在婚姻的泥潭裡苦苦掙扎。
“大姐,他早就已經不要我們三個了,你還管他做什麼?他受的是工傷,自然有單位的人管他。”祁子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一直在不可遏制的顫抖,想努力地想起一點父親的好,卻半點都想不起來。
“小妹,廣青地產將責任全都推卸掉了,說爸爸剛剛過去上班第一天,還沒有簽訂合同,所以,不算工傷……你也知道,我什麼能耐都沒有,怎麼能和他們抗爭呢?廣青地產勢力那麼大,我們也只有認了……小妹,我知道你攢了不少錢,醫生說,爸爸的手術費用需要十萬塊,你看你能不能……”
祁子時很想說“不能”,這些錢她是怎麼一分一分的攢下來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現在,一個惡魔父親要奪走她的財產,怎麼可以如此輕易?
可是,轉念,她的心又軟了下來,畢竟是給了她生命的人,她又怎麼能當做不知道?
“好,我這就過去,大姐,你等着我。”
祁子時掛掉了電話,對宇文達毅說道:“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友好醫院?”
“這不是已經在路上了嗎?”宇文達毅沒有表情,只是腳下的油門踩得更加用力了。
十分鐘後,兩人到達了友好醫院。
祁子時在急診手術室的門外見到了祁午時。
兩姐妹相見,眼裡都是淚光,卻只是緊緊的拉着手,誰都沒有說話。
“廣青地產沒來人嗎?”祁子時問道。
“來了一個不頂用的,剛去吃飯了。”祁午時略顯滄桑的臉上,滿是無助。
藉着走廊裡的燈光,祁子時打量着許久未見的大姐。
她不過三十二歲,卻已經有了許多白頭髮,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
她眼角的皺紋,眉心的川字,乾裂的嘴脣,苦澀的眼神,都在證明着一件事——她過的十分悽慘。
“大姐,姐夫……姐夫他還是那樣欺負你嗎?”祁子時本不想稱呼那個男人爲姐夫,可每次她痛罵他,不爭氣的大姐總要維護她的丈夫。
“他呀,對我挺好的。”祁午時儘量掩飾,可恐懼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正在兩姐妹交談的時候,一個身影從走廊另一頭走了過來,那是一個穿着西裝夾着皮包的男人,一看就是標準的包工頭形象。
那人一見宇文達毅,一愣,說道:“哎喲喂,這不是……”
宇文達毅將食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而後,將那男人拉到一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哎喲,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嗎?既然如此,那賠償的事情,我肯定會和董事長再商量的。”
“商量就不必了,別和他提我,這張卡里面是十萬,你幫着料理清楚,如果不夠,再來找我。”
祁子時雖然沒聽清他們說什麼,但卻清楚的看到宇文達毅遞給那男人一張銀行卡。
“喂,你就是廣青地產的代表吧?你收宇文達毅的錢,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說,就算沒有勞動合同,我爸爸也是因爲給你們幹活才受傷的,你們必須管,你如果說了不算,我就去找你們董事長!”祁子時口氣強硬地說道。
“這個……”那男人爲難的看了一眼宇文達毅,並沒有回答祁子時的話。
宇文達毅微微挑眉,將卡收回來,揣進了口袋,說道:“既然你覺得自己能解決,那好,你就去找他們董事長吧,加油!”
祁子時被他這麼一晾,頓時變得鬥志昂揚,說道:“你以爲我不敢?我祁子時的人生裡,就沒有不敢的事情!”
祁子時說着,轉身走到了大姐的身邊,給了她一張自己的銀行卡,說道:“先用這裡面的錢應應急,密碼是媽媽的生日,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會會那個什麼董事長。”
祁午時一陣點頭,帶着哭腔說道:“小妹,二妹離家,現在只有咱們兩個,我又是個沒用的,一切都只能指望你了,我會一直守在醫院的,你放心。”
祁子時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再說話。
……
第二天一早,父親祁國誠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入病房住院。
祁子時聽到這個消息後,便直奔廣青地產總部而去。
廣青地產,本地的地產業老大,以開發高端別墅區爲主要項目,十分暴利,據說董事長的身家一直是個迷,因爲他從來不參加各類富豪排行榜的評選,一直活得很低調。
祁子時風塵僕僕的到了廣青地產大廈一樓,剛要走進去,卻被兩個保安攔住了。
“丫頭,你是上班的還是找人?卡呢?”
“卡?”祁子時茫然的看了保安一眼,說道:“IC?IP?IQ卡?呵呵,我都沒有,我找你們董事長。”
“啥?你找我們董事長?你是以什麼身份找我們董事長?你有預約嗎?”
“沒預約!我是來找他談談賠償的事情的,我父親在廣青工地幹活,摔傷了。”
“呦呵,那我們可更不能放你進去了,原來是個找事兒的,我們董事長日理萬機,哪有功夫見你啊?”
兩個保安說着,一人抓住祁子時的一條胳膊,連拉帶拽地將她扔出了大門。
“我去?你們廣青地產難道是閻王殿,不是小鬼還進不去了?我就不信這個邪。”
祁子時再一次奮勇地衝了進去,既然不能按照正常套路進去,那就儘量鬧大一點動靜,總會有人通知董事長的吧?
可兩個保安卻沒有給祁子時機會,再一次將她扔了出來。
祁子時在門口徘徊踱步,想着一定要見到那個董事長,現在他已經不只是爲了父親的醫藥費了,她要完成這次不可能的挑戰。
祁子時再一次撲進去,一進去就先給了一個保安一腳,接着,張嘴咬了另一個保安,一時間,整個一樓大廳哀聲四起,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保安拿出對講機,說道:“呼叫總部,快來增援!”
祁子時得意的叉着腰,說道:“今天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
正在戰爭十分焦灼的時候,一個女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用溫柔卻又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都給我住手。”
祁子時從下往上打量這個女人,她穿着一件古典旗袍,棗紅色,金絲勾邊,敲到好處的剪裁凸顯出她完美的身材。
高開叉的旗袍將她的長腿半遮半露,性感的恰到好處。
女子的披肩長髮又黑又直,皮膚白皙,眼神水潤,一看就是個標準的美人坯子。
可是,在祁子時看到她的臉的同時,卻再也無心欣賞她的美了。
“二姐?”祁子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祁未時一步一步地靠近祁子時,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