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星然化好了妝,被人前後簇擁着走了出來,一看到傻站着的祁子時,眉頭一簇。
“你站錯地方了吧?”李星然嫌棄地看着她問道。
“蘇瑾兒讓我做光替。”祁子時老實回答。
“光替?你站在這裡會把所有的光都擋住的,還光替……”李星然仍然肆意毒舌,完全沒有顧忌祁子時的感受。
“我已經瘦了五斤了。”祁子時小聲嘟囔道。
李星然沒有搭茬,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劇本,掃了兩眼,表情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這場是潑水的戲?那蘇瑾兒的替身呢?”李星然質問助理,可他的助理只是滿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星然啊,一會兒呢,先試試鏡頭和手感,你把這杯水潑她臉上,臺詞是:滾!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秦浩湊過來說着戲。
“潑誰?她?”李星然盯着秦浩,忽然將劇本扔在一邊,說道:“把蘇瑾兒替身叫來,這不是道具助理應該做的工作。”
秦浩一愣,說道:“星然啊,瑾兒的替身請假了,你就先湊合用用。”
“不行!”李星然一口回絕,口氣裡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秦浩的表情很尷尬,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瑾兒,似乎有些爲難。
蘇瑾兒兩步走了過來,一把挎住了李星然的胳膊,說道:“星然,我知道你有原則,但是吧,我的替身今天確實請假了,難道你要讓我親自上陣來試拍嗎?你怎麼忍心呢?人家的妝是好不容易化好的……”
李星然推開蘇瑾兒的手,淡淡地說道:“你要做演員,就應該做好吃苦的心裡準備,這場戲要麼你親自上,要麼就改天再拍,總之……”
蘇瑾兒的臉色驟然一變,再也沒有一點溫柔,忽然拿過了一旁的水杯,說道:“之前我還不信,現在我是真的信了,你是真的心疼她!她算個什麼貨色!你是瞎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蘇瑾兒迅速轉身,一把將杯中的液體全部潑在了祁子時的臉上。
祁子時躲閃不及,被她潑了個正着。
要是這杯裡的東西只是白水也就罷了,偏偏這東西不知何時被人加了料,又酸又辣,潑在眼睛裡皮膚上,火辣辣的疼。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呢!”祁子時再也壓不住火了,抹了一把臉,一個箭步竄到了蘇瑾兒的面前,一個過肩摔,將她摔在地上,接着便騎在了她的身上,左右開弓,連甩了她兩記耳光。
蘇瑾兒也不是好欺負的,雖然身子單薄,但被掌摑後也立即來了力氣,一翻身將祁子時壓在身下,還了她兩記耳光。
祁子時不甘示弱,猛地抓住蘇瑾兒的頭髮,用力一拉,一頭烏黑的假髮被她攥在了手裡,露出了她頭上有些稀疏分叉的黃毛。
蘇瑾兒一見假髮被揪下來,頓時愣住了,過了三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祁子時眼看着她的眼淚將臉上的厚粉衝出了兩條黑溝。
畫面太美,她真心不敢看。
“住手!祁子時,我看你是瘋了!”秦浩一把將祁子時從地上拉了起來,如果不是周圍圍觀的人太多,他說不定要不分男女直接大打出手了。
祁子時瞪了他一眼,說道:“是我瘋了還是她瘋了?她在水裡加東西了!”
祁子時說完,忍不住“嘶”了一聲,眼角現在火辣辣的疼,不知道那水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是硫酸,她這絕世容顏豈不是……
“不過是加了點芥末和醋嘛!誰讓你勾引星然的!嗚嗚嗚嗚!人家不幹!人家要你滾!要你滾了啦!”蘇瑾兒已經完全不顧形象,在地上如同潑婦般蹬腿哭嚎。
李星然走到了祁子時的身邊,看着她微微發紅的臉頰,說道:“走,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吧……”祁子時想要拒絕,畢竟周圍那麼多雙眼睛,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和李星然。
李星然抓住祁子時的手,拉着她穿過人羣,剛要離開,卻在門口撞上了一個人——宇文達毅。
宇文達毅面色冷峻,目光落在了兩個人緊緊牽着的手上,眉頭微微一蹙。
緊接着,他換上了一副笑容,說道:“看來今天的片場很熱鬧啊,我來的正是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嗯?”
“宇文老師,這都是意外,是一點小摩擦,嘿嘿嘿。”秦浩湊過來陪着笑解釋道。
“意外?我怎麼覺得有人欺負我老婆了?”宇文達毅說着,將手裡拎着的一大包糖果扔在了地上,說道:“我是來分喜糖的——我和祁子時的喜糖。”
“啊?”現場的所有人異口同聲的發出了一聲驚歎。
那驚歎聲透着質疑,透着納悶,透着驚嚇。
接着,片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好像每個人都在儘量的打開腦洞,試圖將小肥兔祁子時和頂級製片宇文達毅扯上一點關係。
宇文達毅掏出兩個紅色的本子,在空氣中晃了晃,說道:“我們昨兒已經領證了,沒錯,是有點突然,不過,我結婚似乎也沒必要向任何人報備,你說是吧,李星然?”
宇文達毅忽然轉過身,直直的看着李星然,眼神中迸發出危險的光芒。
李星然看着宇文達毅,又看了看祁子時,問道:“真的?”
祁子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看周圍的情形,她是騎虎難下。
如果她否認了這件事,不僅宇文達毅會因爲丟面子而殺了她,之後她在劇組也沒法混下去了。
而如果她承認了,之後再去和李星然解釋,應該也來得及吧?
祁子時思索完畢,打定了主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頭剛點下去,她便感覺手掌一空,接着,收到了李星然尖刀一般凌厲的目光。
“好,宇文太太,我真是低估了你。”李星然說完,扔下祁子時,快步離開了片場。
宇文達毅攬過祁子時的肩膀,對仍然處在震驚中的衆人說道:“子時沒什麼經驗,脾氣又差,以後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關照她。”
“那是,那是,宇文老師這是哪兒的話,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嫂子的!”秦浩點頭哈腰地說道,就差給祁子時連鞠三躬了。
蘇瑾兒見氣氛不對,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祁子時,又瞥了一眼秦浩,一咧嘴,哭得更加響亮了。
一場鬧劇,最終以停拍三天收場。
所有人都需要調整情緒,無論是找茬的蘇瑾兒,還是被潑了芥末水的祁子時。
別墅裡,宇文達毅一邊幫祁子時小心的擦着藥膏,一邊打趣道:“別說,被這芥末水一潑,你這皮膚好像更細滑了一些呢,白裡透紅,嗯,很不錯。”
“呸!要不你也試試!”祁子時沒好氣地說道,此時,鏡子中的自己眼眶微紅,鼻頭髮紫,看着跟剛剛哭過一樣。
“唉,今天本來有一場大戲,還給你安排了臺詞呢,古裝的,在萬里影視城,看來你是去不成咯。”
“誰說去不成?”祁子時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吼道:“有臺詞的可是一天四百,別以爲我不知道!”
“你要去?”
“當然要去。”
“李星然也在哦。”
“啊……那……那也去。”
宇文達毅勾脣一笑,曖昧的湊了過來,說道:“老婆,既然我們決定合作,我希望你演戲演全套,和李星然保持好距離,別讓我的頭上發綠光,OK?”
“哦。”祁子時嘴上答應的痛快,可心早已飛得老遠,完全沒記住宇文達毅剛纔都和她說了什麼。
三天沒見李星然,她心裡憋了一車話想和他解釋,比如,那兩本結婚證是假的,比如,和他牽手的感覺很好。
祁子時的一肚子話被她帶到了開往萬里影視城的長途大巴上。
一上車,她便感覺自己穿越了。
一車的古代人,有的在抽菸,有的在打牌,有的在玩手機,看起來彆扭的要命。
祁子時撿了一個空位坐下,打算打個盹兒,可剛閉上眼睛,卻忽然聽到一陣騷動。
睜開眼,前方車門走上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男子一襲白色古裝長衫,長髮飄逸,可他偏偏帶着口罩和黑色墨鏡,看起來像是古代的神經病。
“李星然?”祁子時感覺,自己對他的識別能力越來越強了,一認出是他,心臟立即如同小鹿亂撞。
“李星然竟然沒坐專車……他怎麼做大巴了?”一句句討論聲七七八八地傳進了祁子時的耳朵,祁子時努力將自己弓成一隻蝦米,念着咒語: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已經隱身了。
“隱身?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座,想不發現你都難。”李星然用力一拱,將祁子時擠到了靠窗的位子,自己則貼着她坐了下來。
“你……你,……你怎麼來了。”祁子時感覺,自己一肚子的話在面對李星然的時候,全都灰飛煙滅了。
“我是來聽你解釋的。”李星然難得顯得很有耐心的樣子。
“啊?哦,那個……”
祁子時還未開口,司機忽然一個急剎車,車子來回一晃動,祁子時立即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