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形大漢趕緊拍拍屁股衝到了房車內,見祁子時正在和身上的繩子較勁兒,嘴裡還不斷的罵着什麼。
一見大漢進來,祁子時立馬喊道:“趕緊給奶奶我解開,你一個大男人想欺負女人嗎?”
大漢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咋整了,我大哥他滾下去了,我現在是解開你也不是,不解開你也不是,我主要是怕我大哥怪罪我啊。”
“你大哥是誰啊?”祁子時感覺一陣頭疼,暈乎乎地,可又覺得分外的清醒,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豁然開朗了似的。
“我大哥是葉馳啊,葉馳不也是你大哥嗎?他和我說你是他妹子,是他最珍貴的人呢。”
“葉馳?是葉馳綁了我?他爲什麼綁我,誰給他的膽子,你放開我,我要找葉馳好好說道說道。”
“咦,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大哥說你之前失憶,可是你怎麼連今天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啊,是不是腦子又撞壞了?剛纔那個姓李的小白臉來攔我們的車,然後和我大哥決鬥,然後他們一起滾了下去,估計都死翹翹了吧……”
“姓李?小白臉?”祁子時心裡咯噔一聲,一下子便想到了李星然。
可是,關於今天以及之前一段日子的記憶,她一點都不記得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輛房車裡,更不知道李星然爲什麼要和葉馳決鬥,可現在她最在意的是李星然到底還活着沒有?
此時,她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片場發生的那場爆破,耳邊的最後一個聲音也是爆炸聲,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一無所知。
“快給我解開,我要下車去!”祁子時踢騰着吼道。
彪形大漢爲難的撓着頭,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如果葉馳真的死了,他肯定不能帶着這個女的,只能自己跑路,可葉馳到底死沒死,這是個問題。
正在兩人僵持之時,一把匕首忽然抵在了彪形大漢的喉嚨上,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傳來:“放了她,立刻,馬上。”
“李星然?”祁子時看到渾身都是泥巴,臉上還帶着血跡的他,心臟猛地疼了起來。
“等着我,我一定帶你走。”李星然說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
“這位大哥,我,我,我就問你一個事兒,我大哥葉馳,他死了沒有啊?”彪形大漢聲音顫抖地問道。
“死了。”李星然冷冷地迴應道。
“死了?那我還跟你這兒耗什麼勁兒啊,這樣,我這就滾蛋,你們自己願意怎麼解怎麼解,我也是混口飯吃,犯不上舞刀弄槍的。”
言畢,彪形大漢猛地推開了李星然的手臂,將他往旁邊一撞,然後拔腿就跑,那速度就像是有狼攆他似的。
李星然長出了一口氣,扔掉了手裡的匕首,一瘸一拐地走到祁子時的面前,幫她解開身上的繩子。
祁子時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半天,才問道:“你……你爲什麼在這兒?我又爲什麼在這兒?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啊?我們不是離婚了嗎?”
李星然將最後的繩索解開,看了祁子時足足三秒,忽然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狠狠地,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頭裡。
“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祁子時點了點頭,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關於李星然的一切,她自始至終都是在劫難逃的,所以,即便她現在根本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她仍然想要無條件的相信他。
李星然和祁子時下了車,在已經半報廢的奧迪裡面找到了手機,給趙乾坤撥了一個電話。
半個多小時後,趙乾坤帶着兩個保鏢開車趕了過來,一見李星然成了這副樣子,瞬間老淚縱橫。
“少爺啊……你的臉……這……這要是破了相的話……”趙乾坤只恨自己沒帶幾個醫生過來。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們快走吧。”李星然帶着祁子時坐進了汽車後座,車子疾馳而去,只留下鄉間公路上的一片狼藉。
“葉馳真的死了?”祁子時在車上忍不住問道。
“我抓住了樹枝爬上來,他掉下去了,不知道生死。但,你希望他活着嗎?”
李星然已經傷成這樣,還不忘要吃一口閒醋。
祁子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混亂的。
車子直接開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祁子時和李星然被分別送到了不同的科室。
經過腦CT檢查後,醫生像是發現了科學奇蹟一般,對祁子時說道:“小姐,你腦中的血塊由於猛烈震盪,換了地方了,之前壓迫的記憶神經得到了釋放,可是,你的短時期記憶卻……”
“啥意思?”祁子時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現在讓她想這輩子所有同桌的名字她都能倒背如流。
“就是說,你之前的記憶會全部恢復,但是,創傷之後的記憶會全部消失,這倒是影響不大,不過……最不好的地方在於,你以後的記性會非常差,非常非常差。”
“差到什麼程度?”
“差到你昨天做過的事情,可能今天就忘了,而計劃好下週要做的事兒,轉眼就會忘記。”
“擦,我要開顱手術!”祁子時着急地一拍桌子,心裡奔馳而過一萬頭羊駝。
如果這大夫不是庸醫,說的都是真的的話,她以後還怎麼做人,昨天答應人的事兒今天就會忘,要是昨天剛吃了燒烤不記得,之後天天吃燒烤,還不得得癌症死掉?而且她一定會成爲大家眼中說話不算話的人……
“小姐,你現在是個孕婦,開顱手術的話,風險還是很高的,而且肯定要打掉孩子,我們建議你先觀察一段時間,反正這也不是致命的病,說不定血塊就自己吸收了呢,生活方面的困難你可以自己想辦法克服嘛,是吧?”
“孕……孕婦。”祁子時聽到這個消息,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孩子是誰的?難道自己在事故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和別的男人滾牀單了?那人是誰?
這孩子要是不是李星然的,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吧?難道出現了比李星然還帥的人讓她甘願寬衣解帶?
一大堆的問題全都涌了出來,讓她的心塞塞的。
“你還是回去和你丈夫商量一下吧,哦,對了,我剛纔去拿報告的時候,聽說一個叫李星然的情況不大好,好像嚴重的,李星然是你丈夫吧?要是真的有生命危險的話,你更應該保護好這個孩子了……”
“你說什麼?生命危險?”
祁子時再也等不了一秒鐘,返身衝出了醫生辦公室,抓住一個護士就問:“李星然呢?李星然死了沒有?”
“你找李星然啊?太平間在負一層。”護士雲淡風輕地說道。
“太……平……間。”祁子時拼命控制住要暈倒的趨勢,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負一層。
這一層果然是孤獨寂寞冷的氛圍,陰森森的,依稀還傳出某些人的哭聲。
祁子時走進太平間停屍房,見兩個醫生正將一具屍體推進儲藏箱子裡,屍體蓋着白布,腳上似乎拴着一個銘牌類的標籤。
祁子時一個箭步衝了過去,阻止了那兩個醫生,目光移向那屍體腳上的銘牌——李星然,確確實實是這三個字。
“你……你……”祁子時的身體向後倒去,呼吸困難,眼淚不可遏制地流了下來。
這種悲傷的情緒像是一團棉花,梗在咽喉,讓她窒息,同時覺得慌張無措。
“你是誰的家屬啊?別這麼激動好嗎?這位李大爺都已經九十多歲高齡了,活了這麼久也算夠本了,節哀節哀啊。”其中一個醫生說道。
“九十多歲了?”在祁子時馬上就要背過氣的時候,這句話拯救了她。
“怎麼,你不是李大爺的家屬啊?那你來這裡湊什麼熱鬧,太平間可不能隨便進的啊。”醫生說完,便連拖帶拽地將祁子時轟了出來。
祁子時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嘴角抽搐而糾結——李星然竟然和一個老人重名了。
這時,一個身影從走廊的盡頭緩緩移了過來,看起來詭異非常。
當祁子時看清楚他是誰的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撲了上去,放開嗓子就是一通嚎哭。
“乖啦乖啦,我知道你不想失去我。”李星然的聲音滿滿的寵溺,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
祁子時從他的懷裡擡起頭,見他的臉上貼着一塊繃帶,頭上也纏着繃帶,還拄着一根柺杖,看起來別提多慘了。
“你會破相嗎?”祁子時最終在衆多問題裡選擇了這個,畢竟,她一直貪戀的都是李星然的顏值,只是,現在心裡涌出了一個聲音,就算他變醜了,她也會繼續做他的迷妹。
“會啊,會變成怪物史萊克呢。”李星然微笑起來,眼神很暖。
祁子時的心稍稍放下,李星然還會和她開玩笑,證明他傷的並不是很嚴重。
兩人一同離開了負一層,跟着趙乾坤等人出了醫院。
“回家吧。”李星然將一隻胳膊搭在祁子時的肩膀上,將她的頭強行靠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雖然古龍水的味道被碘酒的味道取代,可這一刻,祁子時覺得無比心安,似乎什麼事情都阻止不了她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了。
當天,回到李園別墅,祁子時見到閃閃,便哭了起來。
閃閃叫她新媽媽,被她一通臭罵,吼道:“小崽子,我是你親孃,你什麼時候能長點記性?不趕緊討好我,小心有了弟弟妹妹,我就不要你了。”
閃閃雖然一臉懵逼,但還是欣然接受了忽然轉性的祁子時,開心地跟在她屁股後面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