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時吃了一驚,她根本不知道宇文達毅是什麼時候偷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手機號存上的,而且,還是大灰狼——用這個名字時刻地提醒她“吃幹抹淨一百次”的事情。
祁子時糾結了一分鐘,最後還是回覆了一句;好。
畢竟今天的收入還一點沒有着落,平時都是雙休才滿滿的兼職,一時之間想在工作日找到賺錢的兼職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祁子時可不會和錢過不去。
按照短信通知,祁子時來到了廣仁醫院,這座醫院已經停用,算是舊址,還沒來記得拆掉蓋房子,所以被劇組借用來拍戲。
“去服裝那裡領一套護士服吧。”現場導演羅飛看了一眼祁子時,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
而服裝師也是一樣,看祁子時的眼神都怪怪的。
祁子時扁扁嘴,找了一個空房間換上了護士服,當然,不出意外,又是緊巴巴的,加上祁子時懶得脫裡面的衣服,直接套上了,所以穿上更顯臃腫。
“這場戲主要是男主角精神分裂後住進了醫院,產生幻覺把護士當成了女主角,抱着護士不放,繼而想要親護士,護士呢就要掙扎,大叫‘不要啊’,那這裡有一句臺詞,就是‘不要啊’,所以我們要從羣演裡面選一個人說這句臺詞。”羅飛在十幾個扮演醫生護士的羣演面前說着戲。
“這麼害羞的臺詞,誰要說啊……”一個女羣演說道,滿臉的純潔。
“是啊導演,這句臺詞也太那啥了,而且我們本來就穿的護士服,再說這句臺詞,容易讓人想歪,就是那個啥,日本小電影裡面的雅蠛蝶!三觀太不正了吧。”又一位羣演做出了進一步的解釋。
“有臺詞加錢不?”祁子時淡定提問,把正在騷動的一干牛鬼蛇神都鎮住了。
“加,一百。”羅飛說。
“那這句臺詞就是我的了!”祁子時說:“爲了藝術,這麼點面子都放不下,你們還能有什麼發展?”祁子時感覺,自己整個人格都昇華了。
羅飛的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或者說,是皮笑肉不笑。
“就算是你願意,我們也得選拔一下不是?還有別人願意說臺詞嗎?”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男人婆舉手說道:“導演,我試試。”
接着,一個眼鏡女也舉手道:“我是李星然粉絲,我我我,讓我來!李星然來撲到我,我恐怕不會說不要,而是會說,要要要!繼續,給我!”眼鏡女顯然已經入戲太深。
“吶,你們三個出列,每個人說一遍。我看看誰說得最好,就定誰。”
“不要啊……”眼鏡女已經忍不住哼唧起來,那聲音比日本小電影還帶感,而且還配合着手部的動作,不停地在自己身上亂摸。
“不要!”男人婆大吼一聲,整個屋子都響起了回聲,祁子時覺得,就她這獅吼功,就算是真的遇到流氓估計也被嚇破膽了,哪還敢調戲?男主角就算是精神分裂,估計也不至於瞎到男女不分吧。
“不行不行,你倆的狀態都太不對了,現在是你們被一個陌生人抱住就要輕薄了,你們怎麼一個很渴望,一個像是攻被受調戲啊!”羅飛已經徹底拜服,不得不將目光轉向一臉嚴肅的祁子時。“還等什麼啊,來吧!”
“不不不……不要……啊……”祁子時一到真的要說這句了,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輩子貌似都沒有說過這句話,更何況還是這樣的情境。
“再來!大聲點!”羅飛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祁子時氣沉丹田,屏息凝神,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開掛的狀態:“不要啊!”
“嘭……”門開了,走進來一個暗黑色的背影,目光灼灼地盯着祁子時。好像全世界只剩下祁子時這一個人了。
“就她吧!”宇文達毅滿臉慷慨正義地說。
“明白,宇文老師。”羅飛恭敬地說,然後示意大家可以出去準備開始了。
“小肥兔!”祁子時走到門口時被宇文達毅叫住了。
“幹嘛!”想到昨晚宇文達毅的調戲,祁子時就渾身長刺,很想和這個不良大叔理論一番。
“這場戲中午之前結束,下午你開始換崗,還記得你的另一份工作吧?”
“喂,那根本就是你騙我籤的字,你居心叵測你人面獸心你是大尾巴狼!”
“呵?我怎麼就居心叵測人面獸心是大尾巴狼了?”宇文達毅突然就瓊瑤了一把,反而把祁子時弄的沒脾氣了。
“總之,想想我給你的薪水,不過就是給我洗洗衣服做做飯收拾收拾房間,難道還難爲了你?中午不上班的話,我會讓律師找你麻煩哦!別忘了你的兔爪子可是簽過名的。”宇文達毅拍拍祁子時的肩膀,揚長而去。
“走啦走啦!祁子時!要開始了就差你了!”羅飛大叫着,祁子時怒氣衝衝地走了過去:“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此刻,這句話竟然從她的心底裡面冒了出來,成爲了她真實生活的潛臺詞。
“《豪門也有愛情》第八場第三鏡試拍,開始!”隨着場記的聲音落下,祁子時對面穿着病號服的李星然便“噌”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美珍!美珍!你在嗎?你來看我了嗎?”李星然從牀上翻下來,一個箭步竄到了祁子時面前,抓着她便拉進了懷裡。
擁抱?祁子時的腦子一片空白。男神擁抱了她?而且,這個擁抱好暖。
“美珍,你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苦嗎?我愛你,我愛你!”李星然放開祁子時的身體,隨即捧起了她的臉,一張俊臉便貼了上來,在嘴脣還有一釐米就要碰到祁子時時,一聲“cut”在祁子時身後不遠處響起。
“哎哎哎~我說,這個羣演怎麼回事,都快親上了,你的臺詞呢?”導演秦源不耐煩地說道。
“哦,對呀,我有臺詞啊!”祁子時不禁臉紅了起來,剛纔李星然的那些動作,讓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而只顧着盯着那一點點靠近的脣,而且腦子裡面已經開始幻想那脣的觸感了,紅紅地,嫩嫩地,看起來真的好軟啊……
可李星然根本沒理祁子時的大紅臉,轉身又躺回到了病牀上。
“幸虧剛纔沒有開機,不然真是浪費,我說,那個羣演,趕緊調整好,一會兒你就大喊一聲‘不要啊’,聽到沒有?”秦源又囑咐了一句。
“哦,知道了。”祁子時趕緊在心裡給自己加了個油,然後看見人羣中,一雙狡黠的眼睛正望着她。
“《豪門也有愛情》第八場第三鏡,開始!”隨着場記板落下,李星然又從病牀上彈了起來,衝到了祁子時的面前,祁子時這次再也不敢去看他的脣和他的臉,在快要貼近時便閉着眼睛吼了一句:“不要啊!”
儘管這次她確實說出了她該說的臺詞,可是一雙軟軟的脣還是烙在了她的嘴角,僅僅一秒或者是半秒的時間。
祁子時覺得世界都凝固了,瞪着驚恐地眼睛望着把她摟在懷裡的李星然。
“OK,過!”下一秒鐘,秦源已經通過了這場戲。
李星然的周圍圍上了一堆化妝師、助理,他好像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祁子時。
而因爲一個半秒鐘的吻,祁子時卻好像喪失了所有行動的能力。
雖然交過三個男朋友,但是祁子時實在是太忙了,約會的時間寥寥無幾,所以和他們的戀愛連吻都沒有接一個,就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而那些女人一旦得手,直接打到本壘也說不定。
“叮咚。”短信的聲音將祁子時從回憶中拉了出來,身邊的劇組成員已經開始更換場景,每個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沒有在意呆立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
“子時,週六我和佳欣婚禮,騰龍世紀酒店,上午10:58分開始,希望你能來,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王貝川
落井下石——這是祁子時此刻對於王貝川的評價。
沒錯,本來就已經夠苦逼了,竟然還被前男友邀請去參加他和小三的婚禮。
“你特麼是腦子有病吧!鬼才會去!”祁子時罵了一聲。
“沒病啊。”竟然有人搭茬。
沉穩大叔宇文達毅拍了拍祁子時的肩膀說:“小保姆,你該脫下護士服換上女傭裝了哦。這是地址,這是門卡,我要在今天晚飯之前看到我家煥然一新纖塵不染,而且要給我做好晚飯,最少嘛,四個菜……”
“呸!”祁子時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無恥大叔的自說自話,“四個菜?撐死你!纖塵不染?你以爲你是皇上啊?”
“噓。”宇文達毅修長的手指在祁子時撅起的嘴脣上比劃了一下,然後說:“我話還沒說完,達到標準,獎勵五百元,現金。”
“不早說。”祁子時一把抓過宇文達毅手上的門卡和紙條,向她的獎金狂奔而去。
祁子時按照宇文達毅的地址,換了兩班公交車又步行了三千米纔到達那個叫做緣湖的別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