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少爺,外面空氣冷,董事長身體不好,你快開開門吧。”趙乾坤也趕緊幫腔道。
李星然無奈,只得按了開門鍵,但不願多看宋雲珠一眼,轉身返回客廳,又喝了兩口酒。
“星然,怎麼着,你生奶奶的氣了?”宋雲珠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拄着柺杖繞到了李星然的面前,問道。
李星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我做孫子的,怎麼有膽子生奶奶的氣?已經這麼晚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李星然的表情顯然是沒把宋雲珠放在眼裡,自從宋雲珠用繼承人的身份逼他放棄演藝事業後,他便決定和她硬鋼到底,孫子該做的他都做了,現在他只想做自己。
“星然,剛纔你沒聽清楚嗎?我是來和你談恢復繼承權的事情的,你是李家唯一的血脈,除了你,沒有人更有資格繼承星燦了,之前我一方面是反感你和祁子時舊情復燃,一方面是不希望你再混跡娛樂圈浪費生命,這才採取了強制手段,現在,你已經和祁子時徹底劃清界限了,奶奶覺得吧……”
李星然聽到這裡,猛地站了起來,直直地看着宋雲珠,說道:“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做您的孫子,真是天天玩過山車,這人生起起落落,還真是比電影都精彩呢!坤叔,奶奶年紀大了,應該早點休息,你還是送她回醫院吧。”
李星然說完,轉身就要上樓去,只甩給宋雲珠一個背影。
“星然,奶奶可是大老遠拖着病體來找你,開門送給你的就是百億身家,你竟然還不領情?”宋雲珠對李星然也失去了耐心,眼神裡的慈愛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商場鐵娘子的堅毅和犀利。
李星然背對着宋雲珠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曾經我以爲,我失去了繼承人的身份,就會餓死凍死,可現在看來,我比以前活得更加真實,也更加輕鬆,沒有了星燦集團這個大包袱背在身上,我每天都過的很開心,而且我的片酬也足夠養活我和我的兒子了,我不是還有許多躍躍欲試的堂哥堂弟嗎?奶奶想選繼承人,怎麼不去找他們?”
“你!”宋雲珠被李星然噎得氣都喘不勻了,呆立了足足三分鐘,才說道:“好,你有種,和你爸爸一樣,都是倔驢一頭,你去做你的戲子吧!我活一天,星燦就用不着繼承人!我死了,哪怕是讓星燦倒閉,也和你無關!”
宋雲珠顫顫巍巍地說完這些,便拄着柺杖向外走去,趙乾坤徒勞地勸了幾句,無果,也只能跟着宋雲珠離開了。
當李星然又恢復到安靜的狀態時,他感覺心裡又輕鬆又失落。
輕鬆的是,他真的邁出了這一步——爲自己而活,可失落的是,他發現豪門之中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都脆弱的像窗戶紙一般,一捅就破。
他以爲宋雲珠生病以後會變得圓潤平和一些,可事與願違,宋雲珠仍然是曾經那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宋雲珠。
……
第二天,李星然的殺青日。
按照劇本上所寫,最後一場戲將是他和祁子時的對手戲,就因爲這件事,他一夜都沒有睡好,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面對祁子時。
從心裡上講,他是恨她的,可不知道爲什麼,他總在不自覺的幫她找藉口,雖然這件事殘忍到任何藉口他都無法原諒。
抱着閃閃昏昏沉沉的來到片場,他立即被一票粉絲圍住,粉絲們有的是來送禮物的,有的是來送溫暖的,總之,每個人的目光裡都裝着滿滿的同情。
用這樣一種方式重新回到大衆視野,還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擺脫的粉絲,李星然走進了片場。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在片場內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那個人。
閃閃被李星然的保鏢帶着玩,他徑自走向了盧金培。
“導演,今天的戲……是我的最後一場,是吧?”李星然感覺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他更想問的是那個人怎麼還沒有出現,工作就是工作,私生活就是私生活,作爲專業的演員,這一點總能分得清吧?
盧金培看了李星然一眼,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是,今天你就可以殺青了,不過,最後一場的劇本做了比較大的改動,你要重新背一下臺詞,還有,和你演對手戲的演員也換掉了。”
“換掉了?”李星然心頭一緊,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便說道:“隨便,我服從導演的安排。”
盧金培意味深長地看着李星然,搖了搖頭,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李星然也沒有繼續深究,按照新的劇本和新的搭檔完成了最後一場戲。
當盧金培終於通過這場戲的時候,片場內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同時還有人從兩側噴了手搖禮花,場面看起來很是溫馨熱鬧。
李星然的心卻並沒有一絲喜悅,他拒絕了導演組要給他開慶功會的提議,掛着一張冷漠臉,抱着閃閃,匆匆離開了片場。
工作就是工作,他不想留下任何感情,雖然,重新回到演員這個身份,就是因爲一段感情。
在李星然離開片場準備上車的時候,一個身影默默的來到了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過頭,黑暗裡站着的是盧金培。
“我雖然不愛管閒事,但既然知道了,就告訴你一聲,子時她決定去美國了,後面關於她的戲份都做了刪改,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相信子時的人品,你們之間一定有誤會。如果你願意,就聽一聽她的的解釋,如果暫時不想面對,就再等一等,人和人之間,還是要看緣分的。”
從盧金培的口中得到祁子時離開的消息,李星然還是很意外的。
“果然,她躲到美國去,連閃閃都不要了。”李星然苦笑,嘴角不自覺地抖了抖。
盧金培跟着嘆了一聲,說道:“她也是沒辦法,如果她不去美國,以你那些粉絲的實力,完全可以將她打入深淵了,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精氣神,我今天見了她,可以說,她已經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再不走,人就廢了。”
“你見到她了?”李星然忽然感覺心一痛,盧金培是沒必要騙他的,祁子時究竟經歷了什麼?
“嗯,說是今天半夜的飛機。”盧金培說完,轉身走了,似乎故意留下空間讓李星然思考。
李星然愣了愣,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去找祁子時,然後聽她的解釋,並且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她。
李星然快速的鑽進車裡,發動了車子,朝着機場的方向飛奔而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手機上忽然彈出了一條信息,他本是不想理會的,可偏偏,那行字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落入了他的眼睛:祁子時已經被我送往美國,由葉馳照料,她會生活的很好,也請你務必照顧好她的孩子。
發件人是宇文達毅。
李星然一腳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中間,腦子裡像是捲起了一陣颶風。
宇文達毅將祁子時送往美國,而接手的人是一直對她虎視眈眈的葉馳,怎麼看,這段關係裡他都是最多餘的。
既然祁子時已經選擇了去找葉馳,他還去聽她的解釋幹什麼?解釋清楚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爸爸,我餓了。”閃閃在兒童座椅上喃喃道。
“好,我們回家,我們這就回家。閃閃,爸爸一定會照顧好你的,你也一定要乖乖的陪在爸爸身邊,知道嗎?”李星然說完,發動車子,朝反方向開去。
……
十幾個小時後,祁子時所乘坐的飛機在美國舊金山降落。
這座城市她不算陌生,可此時回來,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
吳多多本來想陪着她來,卻因爲孕婦的身份太明顯,又沒有美國綠卡,被拒簽了,所以,這一次她是孤身一人來到美國的。
迎接祁子時的是葉馳,他收到宇文達毅的電話後,立即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從墨西哥趕了回來。
此時再見,葉馳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他彷彿看到了獨佔祁子時的希望。
“謝謝你來接我,但我並不會和你住在一起,我要去我二姐家,這是地址。”祁子時將一個字條遞給了駕駛座上的葉馳。
“二姐?哦,我知道,你確實還有個二姐,就是生了一個小女孩的那個,但我聽說她過的可不怎麼樣,現在一個人在超市打工,還要養着一個孩子,住的地方是和六個華人合租的……”
“沒關係,我願意和她住在一起。”祁子時繼續堅持道。
葉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沒有再反對,而是很配合地按照祁子時要求的地址開了過去。
他深深的知道,就算祁子時對他的豪宅豪車不爲所動,她的姐姐也不會同樣清高的。
只要打動了其中一個,他就還有機會取得先機。
車子穿過街區,最終到了毗鄰皇后區的一片居民房前。
這裡是老城區,治安是出了名的不好,吸毒打架紅燈區都不足爲奇,而祁子時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眼前這座又破又舊又髒亂差的房子還是產生了一種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