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恆用力地扯着他的衣領，目光全暗，“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冰冷的語調，可怕的眼神，像個來自地獄的修羅！
“我看到了咳……你放在抽屜裡的那張協議書……”慕連誠費力地喘着氣，喉嚨被壓迫得很不舒服。
但是，慕夜恆既然沒有把協議書送去公證，也就是說他現在和喬可唯還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喬可唯還是有機會從這場漩渦裡出去的！
“所以你就認爲我不會真的跟她結婚是嗎？”慕夜恆冷冷地勾脣，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慕連誠抓緊他的手，趁機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阿恆！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我知道你不是那麼冷血無情的人！所以你纔給喬可唯和自己留了一點機會不是嗎！”
“你錯了！”慕夜恆突然甩手扔開他，慕連誠像個垃圾一樣被重重扔到了牆上，悶哼一聲，沿着牆壁跌坐在地上。
整張臉都痛苦得扭曲在了一起，“阿恆！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你要我幹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不要，公司給你！慕家也給你！我求你放手吧！”
“公司？慕家？”慕夜恆每說一個字，神情都更冷漠，說着說着竟然忍不住發笑了起來，“你以爲我需要你來讓給我？”
慕連誠一怔，從腳底冷到後背。
“不管有沒有你，這些都會是我的，你憑什麼用原本就會屬於我的東西啦跟我談條件？慕連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啊，爺爺應該早就看出來了，阿恆比他更適合繼承公司，掌管慕家。
現在他之所以還呆在慕氏，完全是因爲母親不甘心，也不死心，不相信爺爺回把一切都交到慕夜恆手上！
但是這一點，慕連誠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
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勉強。
而慕夜恆不一樣，他天生有膽識有手段，連爺爺都忍不住總說他像當年的自己。
所以不管母親那邊是不是願意，將來，這整個慕氏王國，遲早都是慕夜恆的。
他卻在用原本就會屬於慕夜恆的東西來跟他談條件……
可是除了這些，他還有什麼籌碼？
慕連誠忽然一瞬間空了，他手上，除了這些，什麼也沒有。
像是全身的力氣被一瞬間抽乾，慕連誠頹然地坐在地上，“叮”地一聲，電梯到達。
慕夜恆整整弄皺的袖子，擡腳走出了電梯。
……
“可唯啊，你現在實習的公司是不是特別忙啊？”陳月容靠坐在病牀上，愛憐地看着坐在牀頭給她削蘋果的喬可唯。
水果刀一顫，原本一直連得很好的蘋果皮一下斷了，撲簌簌掉在了地上的紙簍裡。
“對不起啊媽，”喬可唯連忙假裝鎮定，繼續低頭若無其事地削蘋果，“我最近沒來看你讓你擔心了吧，我以後一定常常來——”
“不用不用！”陳月容卻連忙擺手，並沒有察覺到喬可唯剛纔一瞬間的不自然，“你工作認真是好事，
媽媽高興還來不及呢，你不用經常來看我，我這裡又沒什麼事，跑來跑去的幹什麼，你安心工作，不用來了。”
“那怎麼可以呢媽……”
“沒事的，”陳月容慈愛地笑着，反過來安慰喬可唯，“醫生都說我最近的情況越來越好了，你就不用擔心了，媽媽只希望你照顧好自己，別累着了，過兩天我問問看醫生是不是能讓我出院……”
“那怎麼能行呢！你不能出院的媽媽！”媽媽現在正是在等待腎源的時期，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將來做手術做準備。
這個時候出院，萬一有了合適的腎源出現，豈不是白白錯過了？
“可是醫生也說我現在好多了，住在醫院每天都在燒錢……”陳月容臉上出現了愁容。
她剛纔的開心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她還是在爲醫藥費是事情憂心。
喬可唯心裡一痛，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遞了一塊給陳月容，“錢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只要好好地把病治好，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你要是病着，我每天干什麼都會不放心的。”
“不用擔心是什麼意思？”陳月容忽然聽出了話裡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立刻緊張地拉住喬可唯。
喬可唯心裡一落，瞬間緊張起來。
“媽……”
“你實話跟媽媽說！這錢是不是你爸給你的？！你又去喬家求他們了是不是？！”
“我……”喬可唯愣了愣，隨即暗暗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陳月容的手背，“沒有的事，我沒有找過他們，以後也不會找，媽你放心好了！”
喬振雄那個吝嗇鬼，怎麼可能會這麼大方，一次性給她這麼多錢供媽媽治病？
說起來，媽媽這幾十年過得這麼辛苦，都是他害的。
但是喬振雄自己卻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當年他故意隱瞞自己已婚，東窗事發又毫無廉恥心地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媽媽一個人頭上。
導致媽媽衆叛親離，最後只能一個人辛苦地撫養她。
“那你是哪來的這麼多錢？”她這麼說，陳月容心裡更加狐疑了。
她知道喬可唯爲了她的病做了很多以前不願意做的事情，去喬家，求喬振雄，還要一邊兼顧學業，一邊辛苦打工。
現在她忽然讓自己不要爲了錢的事情擔心，她反而更擔心了。
生怕喬可唯爲了她的病去做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情。
“可唯啊，你這孩子可別犯傻，媽媽已經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麼，可是你要是把自己搭進去的話，媽媽死都不會瞑目的。”
“媽！”喬可唯立刻出聲打斷，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你不要亂說話，什麼死不死的，你纔多少歲就整天就這個字。”
“那你告訴我，這些錢到底是哪裡來的！你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出院！”
陳月容說真，真的去掀被子要下牀。
她身上還穿插着輸液管，喬可唯嚇得連忙撲上去按住她，“媽！媽你聽我說！你別激動行嗎，我告訴你！
”
陳月容聽她這麼說，才終於不動了，“那你說。”
喬可唯慢慢坐了回去，仍然十分警惕地盯着陳月容，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下牀。
因爲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這些錢是……是我們公司出的，對，公司出的！”喬可唯篤定地說。
“公司？”陳月容仍然不信，語氣嚴厲，“可唯你可不是個撒謊的孩子，媽媽從小是怎麼教育你的，你們公司怎麼會好好的給我治病？”
喬可唯心裡七上八下的，卻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因爲……因爲我們公司有一直就有一個公益的活動啊！就是幫助那些有困難的人，我們領導把我的情況跟上面反映了，公司覺得我很符合他們幫助對象的條件，所以就把你作爲一個資助的對象了，就是這樣！”
“真的？”陳月容還是滿臉都寫着不相信。
喬可唯卻十分肯定地點頭，還拿出手機，“你要是不信的話，我現在打電話給我們領導，讓她把事情跟你說一遍，這樣你總相信了吧？”
陳月容沉吟了一下，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還不行嗎。”
“既然這樣，那你可以好好在醫院治病了吧？”喬可唯仍然不放心，因爲之前媽媽偷跑出醫院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醫生也嚴重警告過她，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們醫院也很難保證病人的安全。
所以她很擔心，她雖然這麼說了，但是要是媽媽不信，乘她不在的時候又偷跑出去該怎麼辦。
陳月容點點頭，總算放心下來，“那你要好好給人家工作啊，公司對我們這麼好，做人要懂得感恩。”
喬可唯腦海裡一下子晃過慕夜恆那張臉，頷首應下，“我知道了，只要公司不解僱我，我一定好好給人家幹活，幹到地老天荒這總可以了吧？”
她的合同是十年期的，十年，光是想想就是個可怕得令人窒息的數字。
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啊。”陳月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說實話你又不愛聽，好了，快點吃蘋果。”喬可唯拿蘋果堵住了陳月容的嘴，心裡一絲惆悵劃過。
目光無意間瞥到了牆上的電視，喬可唯一下驚醒過來，“對了媽媽，你沒事的時候別看電視，對眼睛不好。”
“我本來就不愛看電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剛纔醫生跟我說了這麼一句。”她好害怕哪天媽媽突然在電視上看到她。
那她渾身長滿了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
地下車庫。
喬可唯從電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慕夜恆靠在車上，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煙。
他的四周煙霧繚繞，腳下一地菸蒂，一看就是不知道已經抽了多久了。
“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
喬可唯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慕夜恆卻先一步看到了她，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