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一句話,正好戳中了安昊鬆最擔心的地方。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靠山,還沒來得及巴結呢,對方就要斷絕關係,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安昊鬆不出意外地躊躇了,看着安離拿不定主意。
這種時候,樑谷梅的果斷就體現出來了,她一把拉住安昊鬆的手,道:“誒,別這麼說嘛,我們又不是爲了那點錢,是不是?還是爲了你好,而且你外公這麼堅決,我們同意不同意,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麼?”
樑谷梅說中了安昊鬆最擔心的地方,卓方盛要安離跟他斷絕父女關係,這根本不是安昊鬆能夠阻止的。
想了半天,安昊鬆還是將合同收入了懷中,道:“對,你樑姨說的沒錯,這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你不要怪我們。”
安離就知道安昊鬆最後會這樣說的,一點都不意外,起身睨了安昊鬆一眼,便往外走去。
她跟這些人無話可說。
樑谷梅錢拿到手,想到之前安離給她那些侮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氣,便在安離離開的前一秒,大聲喊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媽媽爲什麼會生下你麼?看在我們最後的情分上,我就告訴你好了。”
儘管知道從樑谷梅口中是吐不出好話的,安離還是回了頭,定定地看着她。
這眼神讓樑谷梅有些心虛,但她還是咳嗽一聲,硬撐住了,道:“當年是你母親硬纏着我老公的,我老公不同意,她說就算捨棄卓家千金的身份也要跟我老公在一起,還特意從卓家離開,我老公都不喜歡她,她一定要硬貼上來……”
話沒說完,安離忽然轉身而去。
樑谷梅以爲安離是被氣到了,她說這些的目的不過如此,就是想爲自己出一口氣,反正日後跟安離也沒有關係了。
安昊鬆卻是有點兒心虛,畢竟當年的事情並不是這樣……
樑谷梅以爲事情就此完結了,說來也是,安離一個弱女子能怎麼樣?她還能當場罵回來不成?要是可以的話,她剛纔也就不會離開了!
樑谷梅越想越得意,挽起安昊鬆的手,道:“怎麼還不走?快點走吧,人家不稀罕我們這窮親戚。”
安昊鬆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拿起桌上箱子,跟樑谷梅往外走去。
誰也沒想到,兩人剛到門口,管家就從旁邊走了過來,道:“抱歉,這些補償不能給二位了。”
這話說得突兀,安昊鬆拎着箱子愣在原處,倒是樑谷梅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道:“爲什麼?”
他們養育安離這麼多年,難道連這點兒錢都換不回來?
這卓家也不至於這麼摳門吧!
管家淡然道:“這是老爺的命令,兩人心中自然清楚是爲什麼。”
“清楚?”樑谷梅一面大叫一面抱緊了安昊鬆拎着箱子的手臂,一副絕不放手的樣子:“我不知道爲什麼!這些錢是我們應的,你們已經送出去了,怎麼能出爾反爾!”
管家大約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家世貴婦,一時沒有動作。
就在這時,安離從管家背後繞了出來,一看到安離,樑谷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肯定是這小浪蹄子慫恿卓方盛的!
她立刻叫起來:“安離,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過不去?!今天過後,我們就兩清了……”
安離卻是笑了起來:“誰要跟你們兩清?我本來就不欠你們什麼。”
“誰、誰說的?是我們將你養大!”
Wшw☢ ttκΛ n☢ ¢ ○ 聽到樑谷梅還在堅持這套言論,安離不由好笑:“那你們從北辰那裡拿走的東西呢?就不算是我的份兒了?沒有我的關係,誰會給你們公司給你們合同?如果養育之恩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話,我覺得已經夠了。”
提到殷氏送給他們的東西,樑谷梅的眼神明顯閃爍了起來:“那怎麼能一樣呢,一碼歸一碼……”
這人居然還想一碼歸一碼。
這是安離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她直接道:“反正這錢不是我的,我本來是無所謂的,但是你侮辱我的母親,想必卓家也忍不下去,所以,這東西你還是別想帶走了。”
樑谷梅沒想到自己剛纔那番話還惹出事情來了,此時後悔不已,忙道:“我跟你開玩笑的,母親雖然是第三者,但是潔身自好……”
第三者還潔身自好。
安離越發聽不下去,樑谷梅這人簡直無可救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想要拐彎抹角的嘲諷抹黑她。
對樑谷梅仁慈,簡直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安離所有的耐心跟好心都已經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中浪費殆盡,她覺得自己是真的不欠安傢什麼了,看了看樑谷梅死性不改的面容,安離越發覺得悲哀,她不願再繼續在這裡留下去,便轉身對管家道:“這到底是卓家的事情,您看着辦吧。”
她就不信了,卓巧容好歹也頂着卓家千金的名頭,有人這樣抹黑遍地她,卓家還會對她客氣?
管家道:“小姐是卓家的繼承人,小姐的意思就是卓家的意思,這些人不配得到這些錢跟合同。”
說完,轉向樑谷梅:“兩位,請你們離開卓家的地方,並且放下我們的東西。”
管家動手,自然沒有反抗的餘地,看着樑谷梅跟安昊鬆被七八個保安簇擁着趕出安家,安離感慨良多。
心裡一點兒都沒有覺得痛快跟出氣,倒是悲哀居多。
送走樑谷梅跟安昊鬆後,安離正準備回房,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黎黎,過來一下。”
卓方盛認定了安離將來要留在卓家,安離也懶得解釋,就任由他這麼叫下去。
跟着卓方盛來到客廳,卓方盛道:“坐吧。”
安離依言坐下。
卓方盛道:“我沒想到安家人是這樣辱蔑你母親的。”
這開場讓安離有點兒意外,這是準備告訴她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麼?
但安離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心情,平靜道:“是啊,他們一直是這樣說的,像一羣貪得無厭地水蛭,死死抓緊這個理由,貶低侮辱母親。”
卓方盛不由皺眉,安昊鬆跟
樑谷梅的德行他今天已經見識過了,原以爲安離是故意那樣子說的,現在看來,他這個外孫女這麼多年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她現在安安靜靜坐在這裡,即使是提到這些問題,也絲毫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情緒,卓方盛並不需要一個多麼聰明的外孫女,反正女人是不可能繼承家裡的大業的,他已經爲安離找好了將來的靠山,安離只需要聽話和遵守規則就行了。
安離越是不動聲色,卓方盛心裡便越是不舒服,他有點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但是他計劃了這麼久,安排了這麼久,顯然不會因爲安離的反應而更改自己的決定,又看了安離一眼,見她坐在那裡身姿嬌小,料想她也逃不出卓家的掌控,殷家那位這麼久沒有消息,想必是已經將她捨棄……
卓方盛這才重新堅定起來,道:“你母親心腸很好,生前的時候,空暇時候喜歡去做義工,她是在二十歲那年,在孤兒院做義工時認識安昊鬆的,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是按照正常的交往順序戀愛的,但是你知道,像我們卓家這樣的家族,是絕對不允許兒女跟安家那樣的小家族聯姻的,你母親的愛情遭到我的反對,她就從家中離家出走了。”
“離開卓家的人就會被默認放棄家族,我沒有關注過後面的事情,只是聽說安昊鬆其實已經結婚,至於你跟你母親後來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卓方盛淡淡講完這些,又看着安離道:“你母親的結局足以說明,違背家族的安排是錯誤的,我希望你不要重蹈你母親的覆轍。”
然而卓方盛後面說的話安離已經聽不清楚了,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前半部分上。
她早就知道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她早就知道母親不是樑谷梅口中無恥的第三者……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事隔經年,終於知道母親當年的真相,安離卻有點不敢相信,擡頭看着卓方盛,花了很多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的顫抖:“真的是這樣?可是樑谷梅不是這樣說的。”
聽到安離這種時候還提起樑谷梅,卓方盛皺眉道:“你爲什麼寧願相信一個外人?”
這絕不是一個明智的女人會做出想選擇。
安離道:“她跟我說了十年,從我十歲去安家的時候就開始說,我一直活在這樣的陰影中,因爲母親的身份擡不起頭,你這樣跟我說,我當然會難以相信。”
看着卓方盛皺眉,不知道怎麼的,安離就將話繼續說了下去,儘管她知道,卓方盛並不在乎這些:“母親被世人唾棄,被家族遺棄,連她的女兒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可她沒有傷害過人任何人,您總覺得她是卓家的屈辱,可卓家的千金不是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麼?她在外面的時候,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是卓家的千金,也沒有尋求過卓家的幫助。”
直至最後死亡,她都沒有做出任何妥協。
卓巧容也許是選擇錯了,可是她一個人承擔了這後果。
然而當年欺騙過卓巧容的安昊鬆,又憑什麼能這樣囂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