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聲,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緊接着就有一抹藍色太監裝扮的人疾步走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了牀前,隔着輕垂的紗幔,垂首輕聲說道:“皇上,奴才有急事稟報。”
煩悶地側轉過頭來,良嬪雪白的貝齒緊咬下脣,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太監,眸底盛滿了厭惡之色,不由得壓低了聲音,輕斥道:“狗奴才,滾出去,沒看到皇上正在休息嗎?”
背脊瞬間繃得僵直,那太監驚詫地擡起眼瞼,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居然壞出現在崇華殿中。
枕旁的男子眉頭微微一蹙,他的手指剛想上來抹一下臉,誰知竟莫名地觸碰到一寸溫熱柔滑的肌膚,猝然睜開眼來,他望着面前嬌羞慵懶的人兒,拂一轉身,已披上了外衣站在牀邊。
他憤然地將輕垂的紗幔一甩,怒視着她,低吼:“你如何會在這裡?”
良嬪怔住,她木然地望着他瞧着自己的目光,被狠狠地甩着摔在了雕花木牀的牀欄上不說,她跌坐在牀角,背後冰涼的陰風直穿入脊背。
陸通跪在地上,絲毫都不敢亂動,望着剛映入眼簾的白色羅襪又突然離開視線,他剛擡起頭來,已瞧見墨離暄的右手狠狠地抓緊了良嬪的脖頸,迫得她不得不擡起頭來,直視他憤怒厭惡到極點的眼神。
“說,誰讓你到這兒來的……”他的眼皮突突直跳,掐在她脖頸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她的脣色蒼白,滿臉漲得通紅,甚而都喘不過氣來,他深邃幽黯的眸子驟然縮緊,狠狠地將她甩開,跌坐在牀上:“賤人!”
陸通忙給他遞過來錦袍,墨離暄披在身上,手指緊緊地抓着那紫紅色長袍的袖管,斜睨着牀上正劇咳的女人。
她的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賤人……”她無聲地重複着他的這句話,胸口驟然涌起一陣痠痛,她緊捂着心口,眼淚還是不爭氣地簌簌落下。
含淚擡眸望了他一眼,卻只是對着他倍感厭惡的雙眸,他的脣角甚而都勾起一絲嘲譏的冷笑,她如今
在他的眼底,除了卑賤,也更加的懦弱。
“皇上當真覺得臣妾如此不堪嗎?臣妾待皇上的心天地可鑑。”她直視着他冷冽的面容,緊抿着雙脣,見他絲毫都沒有軟下心來,她冰涼的指尖緊扣着掌心,胸中的憤懣和委屈更加強盛,忍不住就抽泣出聲,慘白的臉色更加柔弱難言。
陸通轉眸望向背脊僵硬,淡漠的站着的墨離暄,他的手指緊握在身側,不願再多看一眼這個女人故作嬌柔的嘴臉,冷哼了一聲,他拂袖轉身,徑直朝房門走去。
“皇上,皇上——”驚痛地上前一撲,良嬪僅裹着紗衣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牀下,她的雙手死死地抓着墨離暄的衣襬,抽泣絕望到了極點,“皇上爲何要這樣待臣妾,難道臣妾當真不如已經離開了你的女人嗎,雪兒……就算她如今在皇上的面前,未必就比臣妾愛您的心真切啊,皇上——”
揚手怒極地一揮,墨離暄側首怒視着她淚流滿面的愁容:“你連給她端茶倒水都不配,又何談與她平起平坐,滾開!”
說着,他怒吼了一聲將她踢開,她“啊”地一聲驚呼,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心底絕望失落到了極點,低垂着頭望着地面,淚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不過片刻,眼前已然潤溼一片,擡頭望着他已然消失的背影,她的眼前如霧繚繞,竟是再看不清半點溫柔存在。
陸通側首瞧了她一眼,剛想上前去將她扶起,怎料她憎惡煩躁地低吼了聲:“狗奴才,休要碰本宮一絲毫髮。”
愣怔了下,陸通半是冷哼地瞥了她一眼,隨即揚聲喚了句:“來人,把良嬪娘娘送回寢宮。”說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直接就擡腳走了出去。
幾個宮娥垂首走了進來,扶着她就要出去,她羞憤惱怒地甩開衆人,自己披上了昨日的裙衫跑了出去,髮髻鬆動,未整妝容,她懊惱地垂着頭,一路跑回了寢宮。
德貴妃寢宮。
宮娥端來灑了數十片玫瑰花瓣的銅盆,纖細晶瑩的手指放在清香四溢的溫水中,她淺
笑着洗了,擡起手來,已有宮女拿來了白色的絹子,她隨手擦了擦。
“她人現在在哪兒呢?”沁雯斜睨着鳳目,旁邊垂首侍立地宮娥忙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已經回寢宮去了,不過她關着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去服侍。”
走到窗前的梳背椅上坐下,沁雯伸手撫弄着放在窗前案几上的杜鵑,緊抿着雙脣,她突然皺緊了眉心,目光中滿是冰冷之色:“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居然敢在本宮的眼皮底下搞這些鬼把戲。”
“可不是嘛,娘娘,良嬪之前就是仗着玥貴妃的氣焰,在後宮勉強還有些分量,沒想到如今被皇上給冷落了,反倒想着這樣的法子來接近……”綠畫走到她的面前,端着白玉竹絲茶盞遞給她,“皇上剛醒來時,見她在身旁侍寢,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她啊,以後估計是沒什麼指望了。”
說着,得意地勾起脣角,望着正喝着茶水的沁雯,她湊近了耳邊說道:“據說昨夜皇上雖然和她在一起,可口中喊着的……卻是另個女人的名字。”
“哦,有這種事?”沁雯略帶驚詫地側首瞥了她一眼,隨即用茶蓋有意無意地撇着飄在茶水上微卷的茶葉,“什麼名字,說來聽聽……”
“這個……”綠畫微蹙着眉頭,手指不自覺地放在身前纏繞着絲絹,思忖着該如何開口才是。
沁雯淡然地瞟了她一眼,將茶盞放在案几上,拿起剪刀挑剪着花盆中的花枝:“直說就是,本宮又不會拿你怎樣。”
綠畫擡起眸子,眼神閃爍地瞧着她,手指早已顫抖着握在掌心:“聽說……皇上口中一直喊着……雪兒!”
“什麼?”手指驀地一抖,一頭花枝直接就被剪掉落在地上,沁雯憤然地站起身來,甩手就將放在案几上的茶盞生生地摔在地上,她氣得身子止不住的發抖:“雪兒……他居然喊着那個賤人的名字,他當真是心裡藏着那個賤女人……”
“娘娘恕罪……”寢殿中的宮人唰唰地全都跪伏在地上,不敢亂動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