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要被別人看一齣戲的,沒想到變成了看別人一出好戲,年瑾十分滿意這種觀影效果。
他吃下陸晴夏給他切的最後一塊水果,起身笑道:“這豪門家庭的感情戲啊,演到現在也該散場了,我先走了,改天我這個東道主,請大家吃飯。”
陸晴夏知道年瑾肯定也沒有吃飯,他既然說他吃過了,就不好在這吃了,不如讓他早些回去加餐去,她笑道:“好呀,那我們明天再約時間吧!”
“嗯,再會。”年瑾朝衆人頷首告別,在走出門後,忽然轉眸看了眼宋影,臨別提醒道:“你臉色很白啊,記得擦點腮紅。”
說得宋影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色,一下子灰白如土,她只覺得沒有顏面再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今天的事,是她的失策!
明知道宋影尷尬到了極點,其他的人都不會像年瑾那樣惡劣,故意戳破她,其他人都裝作若無其事,該上樓休息的休息,該繼續吃飯的吃飯。
陸晴夏的確餓了,就這樣上樓肯定睡不着,她走向廚房想給自己下碗麪條吃,夏默蘇想跟過去陪她,被柳寒抓住了,“你不覺得他們很需要單獨相處的空間嗎?”
“啊?”夏默蘇一愣,反應了過來,臉微微一紅,道:“那我回房睡覺了。”
柳寒看着她一溜煙跑上樓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意,今晚陸晴夏是沒有時間陪夏默蘇了吧?那夏默蘇自然也沒時間跟陸晴夏黏在一起了,該怎麼做就看裴冷自己的了!
柳寒臨上樓前,給裴冷投了個眼神,裴冷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他此刻卻提不起勁來,整個人像是被陸晴夏澆了一盆冰冷的水,要血液都涼下來了。
火強見衆人都上了樓,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吃東西,他趕緊扒了幾口飯走了,爺今天可是大費周折了,也不知道陸大小姐領情不?
陸晴夏煮好麪條出來,整個一樓就只剩下裴冷還坐在餐桌上,他拿着筷子卻沒有夾菜,她淡然走過去,將麪條放在了桌上,剛要坐下來吃,那碗麪條被裴冷端到了他面前,他問她,“還有嗎?”
“啊?”陸晴夏微怔。
裴冷很耐心地再度重複了一遍,“麪條還有嗎?”
“沒有了,只有這麼多。”她想去端屬於自己的麪條。
裴冷卻搶先下了筷子,“沒有了就再去煮點,這碗我吃了!”說罷,還低頭嚐了一口,也不顧麪條還很燙。
他這是幾個意思?
陸晴夏瞪了瞪眼睛,感覺到着實無語。
見她不動,只是瞪着自己,裴冷擡了擡眸,“一碗麪條也捨不得給我吃嗎?就算如你所說,我們只做陌路夫妻來完成生孩子大計,那看在我是你未來孩子父親的面子上,給我煮一碗麪條不爲過吧?”
她實在沒想到裴冷會說這種話,這話的確叫人無從反駁了!
與其跟他爲一碗他已經吃過的麪條爭論不休,不如轉身再煮一碗填飽肚子更好,她轉身剛進廚房,裴冷又添了一句,“多煮點,我還要一碗。”
她氣結,他不是吃了宋影的飯菜嗎?怎麼還跟餓死鬼投胎一般?多煮一碗就多煮一碗,反正不是她買的麪條。
她又煮了兩碗麪條,將一碗遞給了她對面的裴冷,裴冷將眼前的空碗推開,接過了這碗麪條,然後在陸晴夏坐定之後,他端着這碗麪條,圍着餐桌轉了半圈,坐在了陸晴夏身邊。
這時陸晴夏已經在低頭吃麪條,他忽然靠近,她不得不停下動作,她剛要走開些,被裴冷阻止了,“你確定要圍着這張餐桌跟我轉圈圈玩嗎?”
他的意思就是說,不管她坐到哪裡去,他都要坐在她身邊,她的躲藏根本是多此一舉咯?
她冷哼了哼,不再搭理他,專心吃着麪條,裴冷便安靜地坐在她身邊,陪着她吃麪條。
一碗麪條吃不了太久,現在已經是夜晚十點多,到了該睡覺的時間,陸晴夏的房間讓出來給了柳寒,那她睡哪裡?
她收拾了碗筷,站在廚房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裴冷再次靠近了她,“你既然說,要給我生孩子完成任務,那你又在糾結什麼?還是說,你說的這些話,都只是氣話,你在吃醋我跟宋影的事?”
陸晴夏皺眉,裴冷這個男人,有時候幼稚得令人髮指,有時候又精明睿智得讓人頭疼,怎麼她的想法就這麼容易被看出來嗎?
她吸了口氣,淡然回頭,“我沒有糾結,只是在消化,你先上樓洗澡吧,我待會就來。”
“好,我在牀上等你。”
裴冷順着她的話就接了,話尾餘音都沒有什麼曖昧之色,好像純粹就是各自爲完成各自的任務,約定去做一些機械的親密舉動。
陸晴夏比起以往的拘束緊張倒莫名的放鬆下來,就是機械的,爲完成任務而已,她何必多想?
她很快也收拾好情緒上樓,裴冷還在浴室洗澡,安靜的臥室裡只有嘩嘩的水聲,她將手機擱置在牀頭,她才收到年瑾報平安的信息。
咔嚓一聲,浴室門開了,裴冷竟然一絲不掛地從浴室裡出來了,陸晴夏只是一眼,就匆匆別開了頭,整個人都侷促起來。
裴冷也不管她,直接朝她走了過來,他頭髮還是溼漉漉的,甚至還有水珠順着他的下頜在往下滴落,他離陸晴夏太近了,水珠不自覺地滴在了她肩膀上。
她嚇得一顫。
“只是完成任務,你緊張什麼?”裴冷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豁然起身,甩開了他的手,“我先去洗澡。”她像是找到了合適的理由,飛快地跑進了浴室。
裴冷落空的手,一直停留在半空,等身邊她的氣息全都消失了,他才悵然若失地放下,擦乾了頭髮,安安靜靜坐在牀上等她。
於她來說,牀笫之事,或許一直就是她爲了完成任務不得不做的一件她並不喜歡的事情。
對他而言,在牀上與她親密纏*綿,卻是他心心念念每日每日期盼的事情,因爲只有那樣,他才覺得親密無間,才知道她是獨屬於他的。
他妄想着,她也能跟他有一樣的心理,他甚至不惜故意接近宋影,想要刺激陸晴夏,想要看見她吃醋爆發,說出她不滿的那天,誰知等來的竟然是她的再次漠然相待。
是他忘了,陸晴夏傷透了,她害怕傷害,所有把自己捲成了一隻刺蝟,只露出尖銳的刺,把最真實最柔軟的內心都藏起來了,誰若刺激她,她就扎他,用冰冷的刺來做迴應。
這樣,她以爲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她以爲就可以裝得很若無其事,真的若無其事嗎?
他或許,應該換一種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