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軒的表情相當難看,似要罵人,但最後扭頭去撥電話:“我這邊有人生病了,能不能過來一趟。”
那頭說了什麼,他陰眉沉默了幾秒,“可以。”
打完電話,他過來看程江南:“先回酒店,醫生隨後就到。”
程江南艱難地點頭,頭髮都汗溼了。
他們回到酒店沒多久,醫生就到了。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進來就去抱裴景軒,如果不是他及時避開,程江南覺得那女人甚至還會親他一口。
“在哪裡學的這些亂七八糟,還不快看病!”裴景軒的語氣很不好,但顯然兩個人是熟的。
那女孩眉飛色舞:“我還以爲你們都喜歡呢。對了,哪兒疼?”她偏頭,看到了牀上的程江南,立刻張大了嘴:“天啦,你牀上竟然有雌性生物!”
裴景軒把她推過去:“馬上檢查!”
女孩子這才坐下來,問程江南病症。這一刻的她一掃剛剛的嬉皮笑臉,變得相當認真。她的眉目中自有一股英氣,跟普通女孩又有不同。
在問完病症後,她捏着程江南的脈聽了起來,“你吃過什麼藥?”
程江南的臉紅了一下,去看垃圾筒,女孩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低身撿起了垃圾筒裡的一個盒子。是昨晚她吃過的事後藥的包裝盒。
“我說裴景軒,你是不是男人啊,幹完事兒自己爽完了,就隨便打發人一顆藥?”女孩的話可謂銳利。
程江南難堪至極:“不是……是我自己。”
裴景軒走過來,接過盒子,看清上面的內容時,整張臉都陰了下去,看了一眼程江南,無聲質問。
程江南這才意識到沒有徵求過他的意思,垂了眸子。
女孩打了兩聲哈哈,沒再說什麼,只說開好藥會讓人送過來,轉身就出了門。
裴景軒坐在了女孩坐過的位置上:“爲什麼要吃藥?”
“總不能懷孩子吧。”初經人事,說這些總覺得彆扭。她更忘不了昨晚服務生送藥上來時的眼光,都能把人看死。
“爲什麼不能懷?”他眼眸依然沉着,是隻有在法庭上才能看到的嚴肅表情,“若懷了,就生下來,何苦折磨自己。”
她也不知道這藥這麼磨人。
不過,即使磨人,也比沒準就生個孩子下來強。
“我沒有未婚生子的打算。”她實話實說。
“如果只是因爲沒結婚,我們可以去領證。”
裴景軒這話倒讓程江南十分意外的,擡頭去看他。
他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嚴肅:“我說過,交女朋友是以結婚爲目的的。如果只是沒有結婚的原因,我們今天就去民政局。”
結婚這事,對於程江南來說,過於遙遠。
“我還在上學,不宜結婚。而且我們認識得並不久,彼此之間需要了解,閃婚太危險,我不想冒這個險。”
裴景軒多少能理解她缺乏安全感的心理,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走過來幫她揉肚子:“既然你不想,我們就不生,措施有許多種,不是非得吃藥不可。”
半個小時後,有人送來了藥。裴景軒照顧吃了藥,就讓她躺下。事後藥將生理週期打亂,程江南只躺了沒多久就感覺一股暖流涌出來,大姨媽提前造訪。
房裡沒有姨媽巾,她遲疑了好久,硬着頭皮爬起來。
“怎麼了?”裴景軒就坐在旁邊看文件,看她這樣,問,“要上洗手間嗎?”
“不是。”這種事,還真不好跟男人提起。
裴景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放在耳邊聽完,“嗯”了一聲後掛斷,低頭過來看程江南:“是不是褲子髒子?”
程江南僵着頭皮點了點頭,也猜到那頭肯定是剛剛那名女醫生。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姨媽會提前造訪了吧。
“去洗手間清理一下。”他也不嫌髒,抱着她就去了衛生間。
“我自己可以。”程江南哪裡敢將血染到他身上去,急忙扭身。這麼一扭,反倒在他身上沾了些,落在白色襯衣上,格外惹眼。
很多男人忌諱這個,程江南以爲他會不高興,哪知他半眼都沒往那兒看,直接把她放進洗手間才退出來。轉頭又打電話給前臺,說要衛生巾。前臺問要什麼牌子,他自是不知道什麼牌子好,讓他們點着好的多送幾樣來。
數分鐘之後,服務員拿來了東西,程江南總算解決了身上的難題。
“你不是還有工作嗎?先去忙吧,不用管我。”疼痛緩解了後想到裴景軒的忙碌,她嘴裡道。
裴景軒坐着不動:“我不管你,誰管你!”
這話,說得程江南心裡都泛起了酸,一時無法作聲。裴景軒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讓她難受,傾身過來將她往懷裡攬:“別誤會我的話,對我來說,你纔是最重要的。工作可以交給別的人去做,但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程江南窩在他懷裡,眼睛都紅了。多少甜言蜜語,都抵不過病中的關懷,裴景軒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感動。
“裴景軒,你這樣子,只會讓我變成個沒用的人。”她抗議着,本能地想逃避這種極致疼寵。
“我倒希望你沒用一點兒。”裴景軒有些無奈地嘆氣。她太獨立,太好強,總以爲自己能扛得下一個天來,天本來就該男人來扛。
他沒有把這些大道理說出來,因爲知道要她馬上習慣他習慣依賴並不實際。他可以慢慢等,繼續溫水煮青蛙。
程江南的身體在一個星期後恢復正常,新一輪的比賽也即將開始。因爲擔心人多眼雜,裴景軒回了原來的酒店,只有程江南一個人出門。
纔到樓下,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出門了沒有?有沒有吃早飯?”
“吃了,已經到了樓下。”程江南邊答,邊走向馬路對面。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突然失控,對着她就衝過來,好在她反應快,及時跳上安全島。
那輛車急馳而去,她還未來得及捕捉車牌號碼。
“怎麼回事?”那頭的裴景軒聽到了不對勁,出聲問。
程江南也剛剛從驚嚇中醒轉過來:“不知道,一輛車失控,差點撞上。”
“找個安全的地方站着,我派車子來接你!”電話中的裴景軒聲音都變了,比她還緊張。
“沒事了,車已經走了。”她並不想小提大作。
“乖,聽話!還有,別掛電話。”那頭道。
每次他使出殺手鐗,她就只能乖乖聽話。裴景軒在電話裡指揮她:“現在走到路邊去,找一個有圍欄有樹的地方,躲在樹後。”
程江南一一照做,本能地去看那輛車子先前停立的位置。按正常來講,一輛車才起步是不可能開那麼快的。
接她的人很快到來,裴景軒這才掛斷電話。他等在比賽場外,直到看到程江南平安無事地到來,才進去。進了場,沒有馬上上臺,而是打了個電話:“幫我查一下層峰酒店樓下七點四十分的路面交通狀況,有一輛車差點撞到人,我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程江南平安到達比賽現場,讓程雙雅和季雨瑤雙雙變色。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怎麼她還會過來!”
程雙雅捏緊了一雙手:“我也不知道啊,那邊收了錢,明明說好一定撞暈的。”
“你讓人用車去撞她?”季雨瑤簡直無語了。若真是撞出什麼事來,警察肯定會追查,路上那麼多監控,還能查不出來是誰幹的?她到底沒有說出來,反正出了什麼事有程雙雅頂着,扯不上她什麼事!
不過,不能把程江南趕出去還真是窩火。
“與其用車撞,還不如想點更靠譜的辦法!好好想想她最關心的人是誰!有沒有一個人她一聽到出事就會膽戰心驚,失去思考能力,就算不離開賽場也會情緒失控的。”
季雨瑤的提醒很快讓程雙雅對上了號。她迅速打了個電話,回來時,表情格外詭異,“這次,她走定了!”
八點四十分,後臺廣播通知所有選手到臨時辦公室去接受點名。知道點名的重要性,大家紛紛朝那裡走去。
程江南才站起來,手機就響了。她順手接下,那頭馬上傳來急切的聲音:“你是程江北的姐姐嗎?程江北和班主任在天台上吵架了,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程江南的腦袋頓時一蒙,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棍,某些過往的血猩片斷閃出,她的身猛晃了一下,下一刻,瘋了似地朝外就跑。
在門口,不知道撞到了誰,撞得手機都飛起,呯一聲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她自己也被反彈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腳上義肢接口處撞得一片生痛,幾乎要裂骨,她顧不得許多,也不去撿手機,爬起來又要跑。
臂,被人握住:“出了什麼事?比賽馬上就開始了,你這是去哪兒?”
程江南這才擡頭,看到了裴景軒。
“我弟和老師吵架了,我要過去!”她叫,想要甩開他的手。裴景軒沒有放,聽到這話,表情嚴肅起來:“比賽結束了再說,現在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