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下學期實習,你也不會每天來學校,影響不到什麼。再者說了,婚禮不是遲早要辦的嗎?反正別人都會知道你是我裴景軒的妻子,遲知不如早知。”
他的話不無道理。
現在程氏迴歸,她將要花費大量精力去管理,實習期自然是要呆在公司了。作爲公司法人代表,結了婚會讓人覺得穩重可信,對於生意也有幫助。
這樣想着,她點頭,“好吧,我同意。不過這事還要跟奶奶和爺爺商量,終究……”
“商量的事我辦就可以了,我想盡快。”裴景軒極快地接了話。將兩人的關係明確化,是擊退程江北的最好辦法。
這事,算是說定了。裴景軒果然辦事神速,吃完晚餐就把這事跟奶奶以及裴百鍊商量。結婚證都拿了,舉辦婚禮理所當然,兩老自然沒有什麼話可說。
“上次選訂婚日期的時候多選了幾個,既然想早點舉辦婚禮,正好用得上。我看了一下,下月二十號離得最近,剛好還有一個月,家裡做準備也來得及,就用這個日子吧。”
對於裴百鍊的安排,裴景軒自然滿意,算是確定了下來。
這些事,程江南根本不需要操心,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定伴娘。鄔梅梅理所當然地成爲伴娘人選。
“真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快就要舉行婚禮了。這事,江北知道吧,他怎麼說?”
“這事,先不要跟他說。”程江北不是很希望她和裴景軒在一起,她不想現在說出來影響到他的複習。反正時間定在高考後,那時告訴他也不遲。
上次季雨瑤把以前的事說給他聽,他都沒有什麼反應,她有理由相信,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所以,也就不那麼擔心會打擊到他。
在程江北這裡,唯一還有一件事讓她想不清楚。季雨瑤把事情說得那麼清楚,他卻從來不跟自己提起人格分裂的事,難道他都不好奇自己對那段時間的事毫無記憶嗎?
這個疑惑也只在腦中一閃而過。程江北恢復正常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六月八號,全國都熱火沸騰地開始了高考。程江南早早地起牀,準備趕到學校去送程江北。對於她來說,這可是大事。
纔到門口,鄔梅梅就打來了電話。
“江南,好像壞事了。”
“壞什麼事?”
“昨晚不是去試禮服嗎?讓江北給看到了,他剛剛打電話過來問我是不是你們準備舉行婚禮了。我雖然搪塞了過去,但他好像情緒不太好,沒說話就掛了電話。我打了好多次,他不肯接了。”
程江南的心一提,驚得不輕。
“現在馬上去學校,見了他再說吧。”
掛斷電話,她連招呼都忘了跟裴景軒打,跑了出去。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急急離去。
還沒到學校,黃老師的電話就過來了。
“程江北呢?有沒有在家?參加考試的人馬上就要走了,他怎麼還沒過來。”
“他……根本沒有回過家啊。”
“我這邊要帶學生去考試了,你們馬上找到程江北,帶他去考場吧。”黃老師交待完便掛了電話。
程江南的心此時已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他是因爲知道自己和裴景軒要舉行婚禮的事纔不去參加考試的嗎?她急急去撥他的號碼,卻始終無人接聽。三年苦讀爲的就是這一天,隨着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難受,眼淚差點就飆出來了。
裴景軒的電話打了過來,“怎麼出去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現在說不清楚,我很急,不跟你說了!”程江南急急掛斷了電話,而後繼續去找程江北的手機,希望他能接電話挽回自己的考試。
程江北一直沒接電話。
程江南找遍了每一個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全身無力地靠着牆,她依然不放棄地打着他的手機,直到打完最後一格電,手機自動關機!
他會在哪裡?
全身無力地靠着牆,她感覺疲憊到了極點。
還有哪裡自己沒找?
努力想着,搜尋着,她捂緊了頭。
頭腦突然一閃,她想到了跟着程江北去過的那個夜總會,或許,到哪裡可以找到一點線索。
她迅速上了車,直奔夜總會而去。
雖然是白天,夜總會仍在營業。裡面黑黑的,只有昏暗的燈光在閃爍,折射出曖昧的光芒。一些*小姐正準備下班,臉上的濃裝難掩酒氣和疲憊。她本能地捂着鼻子,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
一步一步地探進去,她始終無法把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和程江北那乾淨的氣質聯繫在一起。
夜總會很寬,在這麼大的地方想要找一個人並不容易。程江南陷入絕望的時候,一道身影迅速閃過。
那是個打扮前衛,頭上扎滿小辮,嘴裡吹着口香糖的女孩,她認得,曾經和程江北談過朋友。
“等一下!”她追了上去,拉上了那女孩,有如拉上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知道江北在哪兒嗎?我要找他,很着急!”
女孩看到她並不意外,表情卻極爲淡漠,“即使我知道他在哪裡,也不會告訴你。”
“今天是他高考的日子,錯過了就完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她急得直搖頭那女孩直晃盪。
女孩臉上卻顯露了諷刺,“高考?他根本不需要高考。”
“你參加高考考一所好學校,是他一直以來的理想啊。”是因爲眼前這女孩子,他纔會連高考都不顧的嗎?在這一刻,程江南越發覺得自己忽略了程江北。
“告訴我,他在哪裡!不管你心裡存着怎樣的想法,先讓他參加了高考再說,可以嗎?”她只能以商量的口氣說話,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程江北,“求你,告訴我,不能因爲你的想法而毀了他啊。”
“毀掉他的不是我,而是你。”女孩反過來指責起她來,“因爲你,他連自己的位置都可以不要,默默無聞地做一個學生。”
“位置?他現在的位置本來就是學生。”她糾正着。
女孩閉了閉眼,全然是對她的話的不滿,“學生?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學習這些無聊的東西!他明明是一條龍,卻因爲你而變成了一條蟲,你還要阻止他到什麼時候!”
“什麼……意思?”女孩的話越來越不對勁。
女孩遲疑了一下,最終下定了決心,“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找他嗎?他是信組織的少主,我找他回去是爲了讓他迴歸組織。”
“開……什麼玩笑!”這是她聽過的最離譜的玩笑,“警告你不要再想着欺騙他了,如果你再不交出他來,我會報警的!”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她勾起了脣角,“是啊,像你這麼平凡的人怎麼會想象得到?坦白告訴你,他並不是程江北,真正的名字叫程鍾離,不,應該叫楚鍾離,是信組織現任主人的大兒子。”
“程鍾離?程鍾離早就回去了,既然你是那個組織的人,這點都不知道嗎?”
程鍾離離開的時候她才七歲,並不知道他什麼身份,只知道寄存在了他們家,隱藏了原本的姓跟他們一起姓程,對外以長兄相稱。
後來,便被人領走了。
領走他時,那家人的架子挺大的,她記得一連來了十幾輛車,都是那種黑亮黑亮的,看起來十分奢華的樣子。
後來,程鍾離再沒有跟他們聯繫過。
“他的確被領走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他又回去了。”女孩低頭,掏出一本資料來,遞給她,“這件事,你應該不陌生吧。”
程江南低頭,看到的是一份年份久遠的報紙,報導的是十六年前警方破獲了一個拐賣兒童的乞丐團伙的新聞。這事,她親身經歷過,沒有誰比她更清楚。
“爲什麼給我看這個?”她問。
“少主因爲看到了這份報紙,最終人格分裂,把自己變成了程江北。”
這又是什麼樣的謊言!
程江北一直以原本的身份生活在她附近,只除了四年前那回被逼出人格分裂變成程鍾離之外。
“小姐,不要以爲我不清楚人格分裂是怎麼回事。人格分裂症病人只會在特定的情況下分裂成其他人,一般情況下都是以主要人格存在的。這麼多年來,江北都是他原本的樣子,跟程鍾離搭不上邊!”
“這隻能說明,他對你的感情太深了。”女孩說這話時,在她臉上投下了極不滿的目光。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謊言嗎?你把我當成了什麼,這樣低級別的謊言我會相信?”程江南無情地反駁起來。只是,在反駁的同時,腦海裡又騰出了許多東西來。
仇濤打來電話,說死者其實是自己的弟弟程江北,還有父母根本不可能生出的血型的孩子……
可是她明明看着程江北長大,這種事未免太荒謬!
女孩根本不在乎她信不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要去找他了,現在這樣對他最好。如果他想要找你,自然會出來的。”
她轉身往外就走。程江南想去抓她,她反身回來揪住她的指,“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別白費力!”
說完,甩開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