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她急*回臂,心臟卻忍不住亂跳起來。
“程江南呢?”裴慕陽開口便問。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繼母從車上下來,身後帶了幾個人。他們離得近,片刻到達眼前。
鄔梅梅的臉即時冷下,忘了迴應裴慕陽,只冰冰地與鄭夫人面對,“你來這裡幹什麼?”
鄭夫人也不在意她的敵意,慢悠悠地開了口,“我來只是告訴你一聲,你住的房子已經掛牌出售了,等買主來籤合同,你就搬出去。”
“掛牌出售?我的房子你有什麼資格賣!”聽到這話,鄔梅梅猛地竄跳起來,眼睛都泛起了紅,朝着鄭夫人吼,幾乎能吃人。
“我當然沒有資格,可這是你父親吩咐的。”她得意地勾起了脣角。那套房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巴不得賣掉纔好。
鄔梅梅被刺激得幾個指頭扭在了一起,撲上去就要和鄭夫人扭打,“憑什麼!憑什麼!你們讓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憑什麼還要賣我的房子!”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眼淚都被映紅了,就是不肯流出來。
鄭夫人後面的人上來,將她攔住。鄭夫人嫌棄般甩了甩手,眉眼挑得高高的,“憑什麼賣房子你自己不知道麼?你父親讓你好好地參加應酬,你呢?不僅沒有聽話,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你父親難堪,他能不賣你的房子嗎?”
“我給他難堪?是他自己給自己難堪吧!誰說了要和裴景軒訂婚了?誰說了?你們私自做的決定,還不許別人說話了?”
“你可以說話,不過,說話的結果就是把房子賣掉!鄔梅梅,這是對你的警告!下次,你父親讓你嫁給誰就老老實實嫁,叫你訂婚,也別給我說半個不字,否則,屬於你母親的更多東西會被你父親賣掉!”鄭夫人高調地警告着,根本不把鄔梅梅看在眼時在。
鄔梅梅氣得揚手打人,保鏢攔着沒讓。鄭夫人說完這幾句話上了車,保鏢也跟着離開。鄔梅梅追了幾步,最後委屈地捂緊了臉,哇哇哭了起來。裴慕陽沉眼看着這一幕,眉用力壓了起來。他並沒有說說什麼,扭身離去。
程江南直到從學生家裡教鋼琴回來,才知道鄔梅梅的房子要被賣的事。她去了鄭尚淵的公司,卻連人都沒有碰到。
看到鄔梅梅傷心成這樣,她的心也跟着酸,免不得安慰,“不用擔心,先聯繫一下裴景軒,他會有辦法的。”
只是她並沒有聯繫到裴景軒,電話是助理接的。“抱歉,裴總現在正在進行一個重要的商業談判,可能短時間內沒辦法和您通話。”
她記得,他確實說過有重要的談判要進行,所以他們晚飯都沒有在一起吃。聽到這個消息,兩個人的臉都沉了下去。
“再等等吧,賣房子不是這麼快的事,明天裴景軒有時間了再找他也不遲。”
眼下,也只能如此。
然而,到九點鐘時,更不好的消息傳來——房子馬上就要籤合同了。
鄔梅梅瘋了般朝中介公司跑去,到達時只看到買主上車的背影,房子,賣掉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彷彿天都傾塌。程江南彎身下來,抱緊她,“別怕,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房子一旦簽了合同就沒辦法反悔了。
鄔梅梅的情緒很差,一直一直哭,哭得她的心都痛了。打算帶她回學校,鄔梅梅卻堅決要回家。回到家裡,看着自己住過的地方,又不停地流眼淚。她拿起抹布,像往日一樣,細心地抹過每一個角落。程江南看得心都要碎掉,撲上去抱緊她,“不要這樣子了,我們以後掙錢,把它再買回來,好不好?大不了明天就去找裴景軒,我跟他借錢,讓他買回來!”
鄔梅梅還是一個勁兒地哭,失去了房子比失去了她的命還重要,程江南的勸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哭到最後,她哭累了,縮在牆角一動不動。一晚上她都滴水未進,程江南知道拉不動她,只拿過毛毯來蓋住她,自己去了廚房,打算給她做點稀飯吃。
等她做好稀飯端出來,卻看到鄔梅梅站在門口,門打開着。她一隻手拿着個牛皮紙袋,一隻手握着拖把,樣子十分滑稽。
“怎麼了?這是什麼?”程江南走上前,開口問。
鄔梅梅鬆了手中的拖把,只將袋子擡了擡,眸眼裡也染着疑惑,“這是裴慕陽給我的……他說房子已經轉到了我名下。”
“裴慕陽……他怎麼會?”不僅鄔梅梅,連她都驚住了。
鄔梅梅搖頭,“不知道,下午那個女人過去說要賣掉我房子的時候,他也在,不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以他的性子應該是不喜歡管閒事的吧,怎麼會……”
程江南接過紙袋,看到了裡面的房產證,證件上寫的正是鄔梅梅的名字。
“不管怎樣,房子回來了就好。”她沒往深裡想,只這樣道。鄔梅梅的心頭卻無盡悸動,她忽然轉身,朝樓下跑去。
樓下,早就沒有了裴慕陽的影子,他走了。鄔梅梅用力壓住自己的心口,卻依然無法停止它的狂亂。越是在困難中,越是容易對出手相助的人產生感情,往日對裴慕陽的感情還能控制得住,但此刻,怎樣都壓不回去!
“梅梅!”程江南不放心,追下來。
鄔梅梅回頭,目光閃閃,“江南,裴慕陽算是救了我的命!”
車道里,一輛摩托車急馳着,有如閃電。裴慕陽穩穩地端坐在上面,半壓了身子,與車子幾乎貼在一起。車子在十幾分鍾後到達裴宅門口,守門人以爲他又會跳過去,嚇得不敢來開門。他卻猛然一扭,停了下來。
對面,江映雪走出來,與他迎面。
她在他對面停了下來,“聽鄭夫人說,是你買了她的房子?”
“有什麼問題嗎?”他迴應得極冷,眼眸里根本沒有她。
“你不是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嗎?而且聽我在國土局的朋友說,你把房子轉到了鄔梅梅名下,難不成你喜歡上了她,準備放棄程江南了?”
“如果不是我們兩個,鄔梅梅不會變成哥的訂婚女友,也不會發生那些事,更不會因此失去房子,我只是還她一個人情罷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江映雪卻彎起了笑容,“如果她不是程江南的朋友,你會想到要還這個人情嗎?”
沒有回答,一踩油門,他從豁開的門裡進去。江映雪卻已經得到了答案,脣上的微笑勾得越深。
裴景軒到第二天才聯繫程江南,方纔知道鄔梅梅所經歷的事,不過,事情圓滿解決,便沒有他什麼事兒。但在聽到說是裴慕陽出面解決了這件事時,他的臉色異常地不好看。
“你說,裴慕陽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鄔梅梅了?”這事,連程江南都有些懷疑了。誠如鄔梅梅所說,他並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
裴景軒勉強笑了笑,伸掌壓在她的手背上,“今晚我要回一趟裴宅,上次的訂婚事件總要說清楚,另外,明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跟我回去。”
他這是要公開他們的關係了。雖然意外於他的着急,但她還是點了頭,“好。”
坦白說,真正面對時,還是挺緊張的。
“別怕,今晚我會把一切說清楚,明晚只是帶你去跟他們見個面。”他信心滿滿。她原本還有些繃緊的心,這會兒全然鬆開,脣上綻開了滿滿的微笑。
和程江南分開,裴景軒給管家打了電話:“冒叔,跟爺爺說一聲,我晚上會回去,有些事情,要跟他解釋清楚。”
那頭,管家應着好,第一時間把消息轉達給裴百鍊。裴百鍊自然知道他要解釋的事情是什麼。當衆宣佈不訂婚的事,他是知道的,因爲影響不大,媒體記者也都封了嘴,沒亂說什麼,也就沒有多生氣。原本早就想找裴景軒,但他一直都忙着工作,索性等他自己過來。
聽管家這麼說,一張威嚴的臉略略散開了些,點點頭,“你去給翟耀打個電話,這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該到場。”
管家應聲,準備去打電話,他想起什麼般又將管家叫了回來,“上次江南救了我,都沒有當面跟她說謝謝,不如今晚把所有人都叫上,你呢,親自去趟學校,將她接過來,我有事情要宣佈。”
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管家還是照辦,打完該打的電話後去了學校。
晚間,裴景軒到的時候,裴翟耀、江映雪、裴藍橙,裴慕陽都到了。大家垂首立在裴百鍊的起居室裡,一如既往地恭敬。
走進去,他先向裴百鍊行禮,這才一一打招呼。
管家端了茶進來,放在桌上,退下。裴景軒走上前,低頭,“爺爺,我今天來是跟您解釋和鄔梅梅的事的,我們之間只是普通朋友……”
裴百鍊擺了手,“這件事,你父親已經跟我解釋過了,錯不在你,是你父親辦事不力。”
裴翟耀尷尬地壓低了頭,作聲不得。一旁的江映雪也跟着發窘,這事是自己挑起的,現下演變成這樣,自然不好意思。其實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腦子裡有着瘋狂的執念,一心只想把裴景軒和程江南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