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此時的胸口疼痛難忍,沒有力氣理他,邁步,直接從他面前走過。
“我在跟你說話,沒聽到嗎?”她的忽略將他惹怒。
她還是朝前走。
“程江南!”裴慕得氣得伸手去扯她的臂。他的力氣極大,扯得她打了一個旋,最後正臉對上了他。
“你哭了?”
她垂着臉,他卻一眼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一時驚訝。
程江南這時纔算看清他,把錢塞到他手上,“公司會算錢給我的,這些幫我還一下。”她的語氣很平和,聽不出哭腔來。
明明傷心成這樣,卻還要裝!偏偏她這表情最能打動人,裴慕陽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在她要轉身再離開的一瞬間將她扯了回來,一下子用力抱緊在懷裡,“程江南,你聽好了!我哥保護不了你,以後,你由我來保護!”
他想通了,只要裴景軒要,他可以出讓一切,除了她!
“裴慕陽,放開我吧。”程江南抹乾了眼淚,即使深受打擊,她也知道自己在誰懷裡,“我不需要你保護,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她毫不遲疑地去推他,他不放。她拼命扭,不怕弄傷自己。
“程江南,你!”裴慕陽氣極,卻還是鬆了手。若是別人,他可以狠得下心來,可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愛上的,他說過要保護她。
程江南轉身就走,步子邁得極快。裴慕陽要追上去,手機響了起來,他接下電話臉上顯露不悅,最終還是低聲道:“馬上到!”
程江南並沒有走太遠,最後也被叫了回去,瑟瑞顯然不知道她被方美玲趕出去,打電話過來問她去了哪裡,說是宴會提前,要她過去演奏。
她還是走了回去,敬業是起碼的工作原則。
大廳裡,果然擺起了數十張桌子,客人就位。裴百鍊已經不見,大概身體還沒有恢復,提早離場了。招待大家的是裴翟耀,領着裴景軒、裴慕陽和裴藍橙。
裴藍橙的臉色一直不好看,想想也知道,裴景軒被如此高調地介紹出來,對她和裴慕陽的威脅可想而知。裴慕陽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朝外看,裴景軒顯得敬業得多。
程江南默默地坐到鋼琴前,彈起輕緩的曲子來。聽到鋼琴聲,裴景軒和裴慕陽同時轉頭,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
她無意擡頭,與兩人的目光相撞。裴慕陽的目光裡有明顯的意外,裴景軒眼裡有什麼她沒讀出來,因爲他很快轉頭回去,與位置上的人碰杯。馬上,杜純語走過來,阻斷了她的視線。
一股酸澀感涌出來,她垂了頭。不想看,不想聽,不想想,她努力地把自己沉浸到音樂的世界裡去,想要脫離。
有些事情,終究脫離不出去。杜純語和裴景軒擁貼在一起的畫面總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在她面前,擡頭看見,低頭想見,她覺得頭痛欲裂!
漫長的宴會終於結束,當瑟瑞告訴她,她的工作完成了時,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下臺時,步子都是踉蹌的。
“這裡不好打車,也沒有公交站臺,晚點和我一起走吧。樓右側有個休息室,在那兒等我。”知道她是鄔梅梅的好朋友,瑟瑞對她還算照顧,出聲道。
程江南知道自己沒有矯情的資本,點點頭,朝休息室而去。這是員工休息室,設備簡陋,只有幾張椅子。對於程江南來說,卻是極好的棲身之所。其實,只要不用出去面對裴景軒和杜純語,哪兒都可以。
遠遠傳來舞曲聲,舞會開始了。可這些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把自己放倒在躺椅上,感覺疲憊至極,幾乎要死掉。她閉了眼睛……
半醒半睡之間,似乎有人走進來,有暖暖的東西蓋在身上,而後燈光一暗,被人關掉。
睡得太沉,她懶得去看,也沒有力氣看。
不知又過了多久,忽然一陣明亮的光感驚動了她。她睜了眼,以爲瑟瑞進來,揉着眉開口:“結束了嗎?”
“結束了。”傳來的,是男音。
她擡頭,與門口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是裴景軒!
心口又是一陣刺痛,她輕輕哦了一聲,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件西服,白色的。
她再去看裴景軒。
他身上只有淺色的襯衣。
所以,是他把西裝蓋在了她身上。
她的脣苦澀地扯了一下,這算什麼,算是分手後的施捨嗎?
這話到底沒有問出來,她客氣地將西裝遞了過去,“謝謝。”從最初那一眼後,她再沒有看過他。
雖然留戀,雖然不捨,但她有她的驕傲。她絕對不會做出那種被人捨棄後還要牽扯不斷的事來。
“走了。”她擡步往外就走。
臂,一緊,被他握住。他這一握,她的心口再一次被扯痛,“我得回去了,晚了就沒車了。”她低語,儘可能用疏遠的語氣。就算此時難過的心肺都在開裂,也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半點!
“沒想到你今晚會來。”他道,並不應她的話,也不放她。
程江南扯了扯脣,她也沒想到會接到如此的驚喜。其實,只要用心點還是可以想到的,今晚宴會的主角是他,他卻沒有讓她做女伴甚至沒有用任何形式通知她。
是她開心得忘了形,纔會來自取其辱。
這些話,說來都沒有意義,她只“嗯”了一聲。
他的掌霸道,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源源透入,程江南覺得,這簡直就是一種懲罰。不想和他正面衝突,她去掏手機,去撥瑟瑞的電話,“瑟瑞姐,還沒走嗎?”
裴景軒將她的手機奪了下來,掛斷,“我讓她們先走了。”
“你到底……想怎樣?”算是給他逼到了絕境,她終於泄露了情緒。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如果此時沒有人,她或許早就哭了。
“我們談談。”他道。
她嘲諷般笑了起來,“談什麼?談分手嗎?我沒有想過要分手費,還有什麼可談的?”嘴上笑,眼淚卻滾了下來。堅強的面孔,終究保留不到最後。她索性不去擦眼淚,任由它流,只透過淚眼去看他。
“我承認會痛,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糾纏你的……唔!”
話沒有說完,脣卻被突兀地封住。程江南不敢置信地去看他。
他的脣瓣用力壓在了她的脣上,牙不客氣地啃咬起來。她吃痛地吸氣,他順勢進入,瘋狂地攪動起來,將她的世界一時攪得亂七八糟。他的臂改拉爲圈,緊緊的,幾乎不讓她透氣。他的胸硬梆梆的,步子一旋將她壓在了牆上。
她不肯屈服,來推他,他的胸口就是銅牆鐵臂,根本推不動!他更狠地壓過來,幾乎要把他和她以及牆壓成一塊!
鬥不過他,她只能用一雙發紅的眼瞪他,邊瞪邊流眼淚。他怎麼可以這麼輕薄她!
他不理不顧,橫蠻霸道,直到她的氧氣終於被吸盡,身子軟軟地垂下,方纔鬆開。她用力喘吸,再沒有力氣推他,扯着他的袖把頭靠在他身上。不這樣,她一定會摔下去的!
他的指插入她的發裡,將她壓進懷抱,“對不起,那天是我太沖動了,纔會說那些傷人的話。”
她苦笑起來,心肺跟着一起撕裂,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你走吧,杜純語會找你的。”她往外推他,不顧自己的虛弱。
“杜純語?”裴景軒的聲音裡有着明顯的疑惑,“你今晚生氣是因爲杜純語的緣故?她只是我的女伴。”
“是嗎?她這些天一直都是你的女伴吧。”說出這話時,明顯帶了酸味。她狠不得給自己掐一把。
“這些天?”裴景軒重複她的話,略做思考後纔回答,“爺爺的身體出現了異樣,我臨時趕去了美國,她和我媽隨後趕到,之後就一直呆在那邊。雖然沒有同吃同喝同睡,但每天都在病房裡見面,也可以算得上天天在一起。”
他的話算是詳解了方美玲的那番話,程江南擰在一起的心肺終於鬆開一度。
“所以,這些天你一直呆在美國?”
“嗯。”他點頭,“我有給你微信留言,沒看嗎?”
微信留言?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去看微信了,連手機都沒用。她急忙翻出手機來打開微信,果然看到了他的留言,還有道歉。
“你……哪天去的?”
“從慕陽那裡回來的第二天早上。”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那次的尷尬碰面,臉不舒服地扯了一下。馬上,想到另外一件事。杜純語那天奚落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去美國了?所以,杜純語說是他的意思完人是假話!
“爺爺的病情時常反覆,要應對突發情況,還要接待前來探病的親朋好友,工作也要兼顧,有點忙,所以沒有給你打電話。”
他說的有點忙,其實是十分忙。
程江南這才發現,他眼底有一片青色。
“你每天睡幾個小時?”
他略愣了一下,既而笑起來,“有那麼幾個。”
“有那麼幾個是幾個?”她並不好糊弄。他越語焉不詳,越說明問題嚴重。
她的態度讓他滿意,這代表着她的在乎。他彎了彎脣角,“最初兩三天比較忙些,一般都是在病牀前歪會兒,後面時間寬裕些,每天有一兩個小時專門睡覺。”
“一兩個小時!”程江南叫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他,“還要活命嗎?”
“所以,我很累。”他揉了揉太陽穴,“一下飛機就直奔宴會現場,根本沒來得及喘息。”
“走吧,回去睡覺。”聽他這麼說,她心疼得不得了,忙拉着他往外走。
裴景軒兩步跟上,順手攬上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