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樓下時,裴景軒已經睡着。他的雙臂自然地圈着她的腰,這樣不至於掉下去,也把自己的鼻息都撒在了她身上。程江南拍了拍他的肩,他沒醒,只能去看老湯,“你把鑰匙留下吧,讓他再睡一會兒。”
老湯下了車。車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程江南低頭去撫裴景軒的發,他的發不硬不軟,摸上去很舒服。她用指頭去比他的斜頭海,一下一下地划動着,脣上不由得彎起了笑意。她這樣子,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別有一種母性的慈愛。
不遠,對面,停着另一輛車。車窗裡,裴慕陽死死地盯着這邊,清楚地看到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爲什麼被她撫摸的不是自己?明明他們更早認識,還曾是情侶!
他很嫉妒,嫉妒極了!
他的指擰起了方向盤,指上冒起了根根青筋!狠狠一掌拍在喇叭上,車子發出突兀的聲音。
程江南被驚動,回頭來看,正好看到他。她驚了一下,他的目光已經接過來,鎖緊了她,幾乎要把她燒化!他的眼裡有着濃重的佔有慾!
她迅速扭回了頭,抱了抱懷裡的裴景軒。
那邊,裴慕陽推開車門,他想幹什麼?
程江南緊張地動了一下,裴景軒醒了。
“到了?”他問,拉直了身體。裴慕陽行了一半的身體猛然剎住,立在了原地。他要過去幹什麼?跟自己的哥哥宣戰嗎?
裴景軒曾經給他的關懷和溫暖讓他遲疑起來,他不想失去這個哥哥。沒有面對面,至少還可以是兄弟!
他一轉身,回了車上。
程江南應了一聲“嗯”,回頭來找裴慕陽時,只看到他的車子旋風似地開出去。裴景軒沒有看到,低頭來幫她揉膝蓋,“疼不疼?”
“有點……麻。”他這一提醒,她才感覺到腿痠痠麻麻的,都直不起來。
“抱歉。”他道歉,既而道,“我抱?”
“不用了。”她迅速下了車。只是有一點酸,讓他抱着走也太誇張了。
回到家,太陽神扭身留給了他們一個大屁股。這兩個人不能體味單身汪的孤獨寂寞,有事沒事當着它的面親親我我也就算了,還差點壓斷它的小腰,害得又被翠花鄙視了N多,所以還是避着爲好。
鐘點工還沒走,看到他們回來,忙問吃飯了沒有。
裴景軒搖頭,“沒有。”
“那我去做?”
他久久不點頭,去看程江南。程江南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忙卷着袖口朝廚房走,“不用了,我做就好了。”
鐘點工也落得清閒,出去了。
程江南打開冰箱找食材,邊找邊搖頭。她做的飯菜比鐘點工的差遠了,裴景軒到底是缺根筋呢還是想讓胃受受虐待,要她做飯。
背後,傳來淺淺的腳步聲,緊接着,她被圈住一副胸膛。裴景軒半彎着腰將她抱住。她的身材纖瘦,他的兩臂修長,這麼一繞都能環兩圈了。他把她整個兒圍住,她便只剩下個腦袋露在外面,艱難地低頭擇菜。
“怎麼了?”她輕問。
他把頭朝前壓了壓,剛好頭蹭在她臉上,刺得她的皮膚癢癢的。
“沒事,只想抱着你。”他低語,像個耍賴的孩子。
背上駝着這麼大一隻,做什麼都吃力,才把菜洗淨切好,她便弄出了一身猛汗。
“不熱嗎?”她轉頭去看他。
“熱。”他低低出語,“……沒關係,我可以脫衣服。”
“……”
程江南差點給他嗆到。
他當真把自己的外套脫掉。
其實,更熱的是她。
他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幫她把外套也扯掉,隨意地掛在掛鉤上,又將她抱住。厚重的外套去掉,抱着她就更舒服了。他再次把頭壓在她臉側,這一次,手圈在腰上已經顯大,他擡起往上,壓在了她的胸口。
“喂。”她低低叫了一聲,發出抗議。他索性直接將手從衣服下方伸進去。
程江南給他抱得心臟都顫起來,扭了扭身子,“再鬧就不做飯了。”
“不做飯可以先吃別的。”他意有所指。
停下的炒菜動作又繼續,要是讓他吃了“別的”,自己怕沒有力氣再來炒菜了。她賭氣地出聲,“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不讓鐘點工做飯了。”
“嗯。”他低低應着,手繼續不安份着,“鐘點工做了,我的福利就少了。”
“……”這種人!
面對這種腹黑的主,她只能沉默以對。
“不熱了?”背後的人問。
她抹了抹額頭,“還有一點。”
“好。”他撩起她打底衫的衣角往上就要拉。程江南嚇得急往旁邊偏,呀地叫了起來。打底衫沒了,她還怎麼做飯!
背後傳來淺淺的笑,他只是逗她的,並沒有真脫的意思。
程江南氣得踩他一腳,“再敢亂來!”
他沉沉的笑聲不絕於耳,心情極好。
吃完飯,某人主動要求去洗碗,卻把她也拉進了廚房。他拿起一個碗放在水籠頭下,示意她去擦。程江南無可奈何地拾起抹布擦了起來。兩個人各伸出一隻手,各司其職,擦碗時,碗一沉一浮的,反倒不如一個人用兩隻手來得快捷方便。
“我來就好了。”擦了幾個碗後,她終於放棄,主動接過他手裡的碗,一個人操作。裴景軒倒也聽話,將碗給了她,順勢抱住她,“閒着太不公平,我也找點兒事做。”
他做的事是……把她的衣服……
程江南嚇了一跳,忙過來捉他的手,打他。他沉沉笑着,像個頑皮的大男孩,律師該有的沉穩和銳利早消失得一乾二淨!
最後,兩人在廚房裡打起水仗來。水仗的結果自然是,廚房的每個角落都噴上了水,兩人衣服也未能倖免。
太陽神給兩人的笑聲引來,在看到這一幕時兩隻眼各撇了幾次,用眼神控訴他們:幼稚!
週末,難得由裴景軒來溜狗。太陽神終於不用戴着大口罩出門了,它開心得前蹦後跳的,不停地在裴景軒的腿上蹭來蹭去,還會趁着程江南不注意去咬她的腳踝。
程江南被咬得癢癢的,啊啊直叫,裴景軒回頭瞪了它一眼。太陽神雖然牛高馬大,卻最經不得裴景軒的瞪,立馬垂頭老實起來。不過,在裴景軒沒看它的時候還會朝程江南撇來幾眼,咧開嘴露出幾顆尖牙來嚇人。
裴景軒下樓後將繩子解開,由着它跑。說也奇怪,平日裡它跑得最兇,但有裴景軒在場,竟然老老實實地呆在那一片,從來不跑出他的視線。這一幕,看得程江南又差點掉出眼珠子來,這年頭,連狗都會看人辦事了麼?
“過來!”裴景軒懶懶地靠在一棵樹下,對她發出命令。程江南便也象條哈巴狗似地走過去。他捧起她的下巴,爲她擦去脣上留下的一點不明痕跡,那動作眼神姿勢都能勾死人。
周邊有無數人投眼過來,爲這對俊男美女所吸引。
太陽神撒瘋似地又跳又跑,很快引來了許多的狗,這其中,包括翠花。這可是心上人第一次主動接近呢,太陽神快樂瘋了,跳得更狂。它光滑雪亮的毛髮在陽光下閃着光芒,漂亮極了。
翠花卻直接避過它,朝裴景軒走去。它的尖尖嘴巴在裴景軒身上嗅嗅,聞聞,不肯走了。
“看吧,連狗都要勾、引。”程江南半開玩笑,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裴景軒的目光一時變得深沉,“我不喜歡勾、引狗,倒是喜歡狗的姿勢。”
狗的姿勢!
程江南給說得汗都滾下來了,一時臉上通紅。
他偏偏要扭頭過來對着她的耳朵吐熱氣,“回去試試?”
身體一彈跳了出去,程江南彈出老遠,裴景軒好心情地低低笑着,周邊的花草都失去了顏色。
而對面,太陽神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不無悠怨地來看自己的主人:可不是連狗都要勾、引?
它的翠花啊!
回家後,它把裴景軒的鞋子,衣服等等,凡是勾得着的全都叼去了狗窩。
叫你勾、引翠花!
屋裡的人當然毫無所知,只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試試那個姿勢?”
“什麼……姿勢?”
“狗的。”
汪汪汪!
太陽神狂吠了幾聲,感覺有一千隻草泥馬把它踏得屍骨無存!什麼叫做虐單身汪,這就是嘛!
下午,裴景軒接到了裴藍橙的電話。
“慕陽已經出國了,訂婚的事估計沒有那麼快。你們的事先說出來吧,趁着爺爺心情好。”
程江南也在旁邊,自然把這通電話聽到。她一直都知道裴藍橙和裴景軒並不合,自然疑惑她爲什麼會幫他們辦這件事。
“不會引起其它問題吧。”她警惕地問。
裴景軒握了握她的手,“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不要怕。”
“可裴藍橙……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幫人的人。”她說裴景軒是她的仇人,這話雖然沒有對裴景軒說,但卻像一枚針埋入程江南體內,一觸就會想起。不能直言,她只能這麼說。
裴景軒彎了彎脣角,“這件事她並不是在幫我們,而是在幫她自己,還有……”裴慕陽。
最後這個名字,他沒有說出來,坦白說,和自己的弟弟最後鬧成這樣並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總之,跟我去就是了。”
事情,算是商量好了,定的時候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