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程江南接到了裴百鍊的電話,讓她去家裡。去之前,她打了裴景軒的電話,他沒接,平日裡,他都是週五來接自己的。她只能在微信上給他留言。
裴百鍊派了司機來接她,足見得對她的重視。到達裴家,她直接去了起居室,因爲來的次數多了,已經不需要管家通報。
纔到門口,就聽得裴藍橙的聲音在響:“這事從一開始就由慕陽負責,當然他去最妥當,臨時換人,只怕客戶會有意見,別的人也未必清楚,反而壞了事情。”
“他這一去,訂婚不就耽擱了?”這是裴百鍊的聲音,依然透着威嚴。
“爺爺能不能把訂婚再推遲幾個月?慕陽難得對這個項目如此上心,如果突然中斷,他會認爲這是大家對他能力的不認可,會打擊他的上進心的。”
“訂婚的事早就定了,現在推遲,季家那邊會怎麼想?”裴百鍊雖然這樣說,但態度並不強硬。在他的想法裡,也是男人當以事業爲重的。
“這事,我已經跟季家那邊提過,他們亦覺得這是慕陽的機會,所以也是贊成的。”
“既然如此,推一推也無防。”
“是。”
裴藍橙說完這話,退出來,正好在門口碰到了程江南。她擰了一下眉,並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程江南走進去,跟裴百鍊行禮。裴百鍊原本沉着眉,看到她便展開了,朝她招手,“來得正好,爺爺正想找人下棋。”
管家迅速擺起了棋局,程江南和裴百鍊對向而坐。雖然聽到關於裴慕陽的消息,但她閉口不問,裴百鍊也不說,只專心棋局。
程江南雖然盤盤都輸,但棋藝進步極快,裴百鍊點着頭,眼裡全是讚賞,不敢掉以輕心。
管家奉了茶上來,“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只有程小姐最對老爺子味口。老爺子可好久都沒有這麼好的興致了。”
“她的棋藝不是最好的,卻是最懂得變通的,不會因爲對手強大而戰戰兢兢,也不會因爲偶爾得手沾沾自喜,這纔是一個棋手應該具備的素質。”這言語中,又是對她的看重。
程江南只笑笑,“都是爺爺教得好。”
裴百鍊壓下一顆棋子,“小程,有沒有想過進JEL?”
“JEL?”裴百鍊的邀請讓她吃了一驚。JEL雖然很大,但每年招聘的名額卻十分有限,而要進入,是要經過嚴格的考試的,這考試,跟現下的國考無異。所以進入JEL的考試被稱爲第二次國考。
當然,JEL的福利待遇也是最好的。
因爲沒有畢業,程江南並沒有想過將來去哪裡上班。但也知道,他此時提出來,便是要給她特殊待遇的意思了。
她擺正了身子:“我倒是很想進JEL,要是能跟在爺爺身邊學習就更好了。要不這樣,如果我畢業後參加JEL的考試能夠順利通過,以後就跟着爺爺,爺爺您說好不好?”
她既沒有矯情地推脫說不進JEL,也沒有馬上應承裴百鍊,而是說通過考試進入,這讓裴百鍊對她的好感又深了一度。
這就是程江南的聰明之處,她想爬得高,但也會把自己的本事顯露出來。如果能通過JEL的考試,裴百鍊自然看到她的實力,而跟在他身邊,便是接近了核心,前途無量。
“好!”裴百鍊十分高興地應承。他喜歡的就是這種即有野心又有實力的類型。
下棋的空檔,程江南出來添水,卻見裴藍橙坐在外廳。看到她,目光再沉了一沉,是明顯的敵意。
“大姐。”出於禮貌,她打了聲招呼。
裴藍橙翹起了腿,“因爲你,慕陽都快要被趕出去了。”
她向來只說半截話,這次,程江南沒聽明白。她沒問,裴藍橙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自顧自地看起資料來。
在裴家吃完晚餐才離開,剛到門口,就接到了裴景軒的電話:“還在裴宅嗎?”
“嗯。剛吃完飯,現在到門口了。”
“我的車也在門口,停在路邊。”
程江南擡頭望去,果然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而江映雪迎面走來,正好與她相碰,她沒有開車來,是坐裴景軒的車過來的嗎?
她莫名地想起裴慕陽說的,裴景軒和江映雪互爲初戀的事,不由得去看江映雪。江映雪的眼睛紅紅的,似剛哭過,原本要錯身而過的,卻突然停了下來看她,出了聲,“程小姐,慕陽不肯跟雨瑤訂婚的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她搖頭。
江映雪臉上顯露了一絲不信任,“慕陽是因爲你而不肯和雨瑤訂婚的,您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看到江映雪問得無禮,也有些不舒服,“如果江小姐認定我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江映雪的臉尷尬的扯了一下,即使這樣,都美得驚人,柔得惹人憐。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程小姐幫個忙,既然您是自願退出的,就不要再參合到他們的事中間來了。”
“江小姐認爲是我從中作梗?”程江南冷聲問,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映雪沒有迴應,但表情已經說明一切,是肯定了她的問話。
覺得好笑,程江南偏了臉,“裴慕陽的性子如何,江小姐不知道嗎?他是能被人掌控的人嗎?”
江映雪的表情一時僵住,微微張着脣再不好意思說話。
“坦白說,我是很想讓季雨瑤不幸的,但裴慕陽跟我沒仇,所以不會扯到他們的事裡去,你放心吧。”
說完,她擡腿就走。
“你爲什麼希望雨瑤不幸!”她走出好遠,江映雪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和季雨瑤的恩怨由來已久,她不想答,繼續往前走。
“即使,即使慕陽說喜歡的是你,你也不會、不會跟雨瑤搶嗎?”
程江南的步子猛然紮了一下,停在那裡。
她沒想到裴慕陽會把這話說出來。
只在原地停了一小會兒,她再次擡步。走到裴景軒的車前時,江映雪已經沒有了影子。
“裴慕陽不肯和季雨瑤訂婚?”上車,她便問。
裴景軒的眉頭壓了一壓,“是的。這事只有大姐和父親知道,擔心慕陽鬧到爺爺那兒去,臨時派他去國外接手一個項目。”
她記起了在進裴百鍊的起居室時,裴藍橙說的那些話。她所說的推遲訂婚顯然是緩兵之計。
裴景軒伸臂過來,用了些力將她攬過去,在她的發頂狠狠壓了一下。因爲她,裴慕陽纔不肯訂婚的!這話,偏偏說不出口。
“江映雪跟你說了什麼?”他突然問。從停車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和江映雪,自然知道他們有過交談。
“只是打了聲招呼而已。”她突然覺得有些頭痛,不想說清楚。裴慕陽如果是因爲她而不肯訂婚的……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裴慕陽那麼驕傲,怎麼可能看上她?
“江映雪和你一起回來的?”她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裴景軒隨意地“嗯”了一聲,並不多談。其實,他們是同學,現在江映雪又是他父親的女朋友,同坐一輛車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只是,程江南又突兀地想起了江映雪是他初戀的事,又有些不舒服。其實,她真正計較的是裴慕陽說的生孩子的事。
雖然不相信裴慕陽的話,但有些事,一入腦就能紮根,總會不經意地來攪一下,讓你反胃難受。
週末,總是過得飛快,因爲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緣故。
週一晚上,程江南窩在電腦前對杜淳揚的別墅做最後的修改,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裴景軒發來的微信,問她在做什麼。她如實迴應。
“你呢?”
“在一統天下。”
他是一統天下的股東,去那裡很正常。
程江南還想和他聊幾句,鄔梅梅的微信發了過來,叫她去校門口。她問爲什麼,對方也不答。估摸着鄔梅梅有急事找她,她快步朝校門口走去。
在校門口,她很快看到了鄔梅梅。她苦着一張臉,幾乎要哭。她的身後,站了裴慕陽。
他不是出國了嗎?
裴慕陽看到她,將手機甩給鄔梅梅,大步朝程江南走來。
“江南,是他發的,我攔不住。”鄔梅梅帶着哭腔解釋。
未等她出聲,裴慕陽伸手過來就扯住了她,大步走出去。程江南是女人,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只能被動地跟上他的腳步。鄔梅梅要過來幫忙,他早將人甩上了開來的跑車,關了車門,自己跳上了駕駛室。
鄔梅梅攔在車前,他一個利落倒車,退出老遠,再來一個漂亮的旋轉,車子滑進了車道!
“裴慕陽,你要帶我去哪裡!”程江南急得大叫。
裴慕陽只把車開得如飛一般,耳朵裡全是馬達的轟鳴聲,臉被風颳得生痛。她不能再說話,牢牢地拉住車門,以防自己被風亂出去。
跑車停在了一統天下門口。
程江南想到裴景軒在裡面,以爲裴慕陽要把自己拉到他面前去犯混,急得拉緊欄杆不肯動:“裴慕陽,你能不能不這麼幼稚!”
他乾脆捂上她的嘴,半摟半抱把她弄上了樓。在程江南伸腳要來踢他的膝關節的時候,他突然放下了她。將她壓在了牆上,掌壓住她的頸部,逼着她看前方!
那裡,出現了裴景軒的影子,不止裴景軒,還有江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