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出逃

接下來幾天, 項靜都很安分。偶爾還會出去幫忙乾乾活。當然就是掃掃地,洗洗碗之類的小活。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想她項靜在家的時候可是飯來張口, 衣來伸手之流, 若是被父母看到了, 保證感動得落淚。

但對於他們的一日三餐, 項靜還是無法適應, 尤其是那黑漆漆的饅頭。那婦女倒也細心,看出了項靜對饅頭無法入咽,於是每天會給她準備一小碗米飯。一天也僅僅只是一小碗, 想想城裡那些忙着減肥的MM,拒米飯於千里之外, 嫌澱粉含量高, 容易長肉, 而此時的項靜是多麼渴望頓頓能看到米飯啊!

被拐賣過來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可項靜的行動範圍卻只是房間, 吃飯的地方,最多在屋外的院子裡轉轉。這一家子並沒有完全信任這個城裡來的姑娘,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她一個人在家待着。長期下去可不是辦法,項靜想, 山裡這麼大, 如果自己不熟悉地形, 即使自己有機會逃, 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逃!

一天, 跛腳男人要去附近的鎮上買日用品,項靜便自告奮勇要跟着一起去。兩老你看看我, 我望望你,似乎有些猶豫。

“我都來這麼久了,一次也沒出去過。都快悶死了,就讓哥帶我出去走走吧!”項靜故意親暱地挽着跛腳男人的手臂,“哥”那聲叫得尤其曖昧,男人的臉霎時紅了一片。夫妻倆一看這架勢,便也不再阻擋了。

終於,項靜跨出了她出逃計劃的第一步。她靜靜地跟在跛腳男人身後,心裡默默地記着每一條路。第一次出門,見項靜也沒什麼動靜。笑着出門,笑着回家。一家子對她的警惕也小了不少。

接着幾次,項靜都要求跟着出門,兩老也沒有阻止。幾次下來,對於出山的路,項靜早已記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就等着單獨機會出逃了。

一天,項靜突然病了,大冬天頭上直冒汗,臉紅得像只蝦米,並且神志不清,嘴裡還一直叨叨噓噓地說着囈語。這下可把兩老急壞了,心想兩人花了四萬塊買來的媳婦,不會就這麼一命嗚呼吧!

那天正巧兒子又進城辦事去了,於是兩老更是沒了主意。喂她喝了幾口水,可又吐了出來。看看這麼待着也不行,於是決定老頭去鎮上買藥,老太在家看着。到了中午,項靜依然昏迷不醒。老太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老太是個佛教徒,每逢週六都會去山裡的破廟上香,自從買了項靜當媳婦後,去的更勤了,說是去還願。眼見着上香的時間到了,可老頭還沒回來,真是那個急啊!要知道佛祖那邊可是不能請假的,請假了就不靈了。伸手摸摸項靜的額頭,依然燙得厲害。心想都燒成這樣了,應該跑不了吧!我去廟裡燒燒香,說不定回來就好了。這麼想着,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項靜躺在牀上閉着眼屏息傾聽,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才掙扎着坐了起來。

爲了裝得逼真一點,昨晚用熱水袋在臉上敷了一夜,並且在凌晨的時候偷偷喝了幾大瓶的熱水。原本只是想裝裝,可卻感覺頭重腳輕,全身輕飄飄的,難道真的發燒了?!一摸額頭果真燙得厲害。管不了這麼多了,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逃命要緊。

於是咬了咬牙掙扎着下牀,跌跌撞撞地出了門。沿着記憶裡出山的路,一步步地往前走,可卻感覺腳步越來越重,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不,我不能倒下去,我一定要走出去,項靜不斷地狠狠地掐着胳膊,讓自己保持清醒。似乎隱隱約約聽到馬達聲,轉身一看,遠遠駛來一輛裝着貨的拖拉機。

項靜不禁大喜,朝着拖拉機拼命地揮手:“大爺,是要進城嗎?”

開車的老伯點了點頭。

“載我一程行嗎?”

大概是被她可憐的眼神給打動了,老伯向身後指了指示意她上車。項靜感激萬分,差點沒跪下來磕頭。

她後來想想,那天真的是很險。如果沒有這輛拖拉機,也許自己就待在大山裡一輩子了。人的境遇有時候真的很奇妙,這位老伯應該算是項靜生命裡的一位貴人了吧!

一路顛簸着,不知不覺在車裡睡着了。直到老伯把她拍醒。“姑娘,城裡到了。”

“哦,謝謝!”昏昏沉沉地道了謝,然後下車。可是眼前卻一片茫然,該往哪走呢?看到路口有家雜貨店,於是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此時的項靜已是精疲力竭,兩眼昏花,唯一支撐着她不倒下去的便是那最後一點意念,她要離開那個可怕地地方,她要回家。

“請問最近的派出所在哪裡?”

“往前走幾步,再向右拐個彎就到了。”

往前走幾步,再向右拐個彎,看到了,看到了。可是明明已經看到了,爲什麼就是走不到呢!項靜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似有千斤重,怎麼也邁不開。然後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醒了醒了!”當項靜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周圍圍了一大羣人。每一張臉都很陌生,不由心口一緊,難道又被抓了回去嗎?

還好沒過多久走進來幾個熟悉的人,綠色的制服,綠色的大檐帽。懸在心口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終於見到你們了,親愛的警察叔叔,世上最可愛的人。

“姑娘,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警察問。

“項靜!”

“還記得自己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我被人販子拐賣了。”

“好,不要怕,現在你已經安全了。能告訴我們你家人的聯繫方式嗎?我們幫你聯繫他們。”

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只記得了一個名字,在夢裡喊了千萬遍的名字。

“周路明,周路明,S市榮盛酒店的總經理,周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