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成
韻秋按捺下忐忑緊張,細細的看了個來回。
等心中有了思量,韻秋才轉身對着曹二掌櫃屈膝做了個福,“回曹大掌櫃的話,只有後面那幾只花樣複雜的珠花我需要比照樣子才能串出來!”
韻秋是故意省掉了那個“二”字,反正現在大掌櫃的不在,正是拍馬屁的好時候,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再說,追究起來也只能算是自己初來乍到的分不清人而已。
“哎,姑娘可不敢叫錯了,這聲“大掌櫃”我可擔不起啊!”果然,曹二掌櫃的高興地說着推辭的話。這姑娘一副大家子做派,不愧是在京城見過世面的。
吳掌櫃趕緊歪了身子過去湊趣,“要說這孩子也算有眼力勁兒,誰不知道大掌櫃的年老體弱常年不能理事,白佔個名頭而已,要不了多久可就要由您來接手了!”
說完,兩個男人會心的哈哈笑出了聲。
看在吳掌櫃的面子上,曹二掌櫃的答應了以後可以收下她做的珠花,而且還收了她做的五十隻精緻絹花,給了七百二十文。
不過曹二掌櫃的特意交代了店裡只要串好的不帶廉價的鐵絲髮鉤子的珠花,而且主要是配色上面一定要招人喜歡,不然是沒法收的。
韻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就算一樣的針法一樣的花樣子,配色不同,繡出來的牡丹也會分個高下的。
韻秋在樓下夥計那裡打聽到,和普通的珠花都是別個鐵鉤子卡在在頭上不同,這種顏色豔麗花樣複雜的精緻珠花一般都是城裡的富戶纔會買,之後大多會拿到定做首飾的鋪子裡鑲嵌到簪子上使用。這和她之前猜想的一樣,就比如趙府的主子們,戴的珠花名貴不說,也都是鑲嵌在精美的簪子的。
最後走的時候,韻秋再三考慮,畢竟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她咬牙選了個樣式複雜的珠花,說是要買回去做樣子用。
曹二掌櫃看她這個樣子,就說,“這樣吧,你就押兩百文錢把它拿回家做樣子用,下回來的時候再還回來!”
喜的韻秋和郭大娘一個勁兒的向曹二掌櫃的道謝。
出了福慶齋的門,韻秋就拿出了兩百百文錢答謝吳掌櫃,“這可真是多虧了吳掌櫃的了!”真是有了熟人好辦事啊!
郭大娘也說,“老吳啊,要不是你我這侄女轉悠到天黑也賣不出那麼些朵絹花,而且以後做的活兒也有了出路了!”
吳掌櫃的一個勁的推辭,還說,“大侄女要真想謝我,以後做了精緻的頭花也往我鋪子裡送些,價格就給我便宜些!”心想,自己鋪子裡的頭花都是從別家進的,要是能從這姑娘手裡拿貨,可是實惠多了。
韻秋哪有說不好的,客氣道,“就是不收錢也是應該的!”
吳掌櫃的還說讓韻秋把剩下的幾十只普通絹花也賣給他。這些普通的花樣子福慶齋看不上,可放在他的雜貨鋪子正好賣給鎮上來捎貨的圖便宜的小店主。
韻秋毫不猶豫的就要把包袱裡剩下的頭花給了吳掌櫃,但堅持這次不要錢。
郭大娘也幫腔,“老吳,你就收下吧。看在我這侄女的一片誠意上,買珠花料子的事兒也要煩勞你指點了!”
吳掌櫃高興地答應了,爽快的拍了胸脯,“放心,這些都交給我了。”
因爲縣城裡平時買散碎的珠花料子的人幾乎沒有,吳掌櫃的帶着她們跑了三家相熟的首飾鋪子和銀樓,纔算拼湊齊了韻秋需要的各種顏色的珠子,不僅都是普通的成色,還都付了現錢。
再加上串珠花專用的極細極長的針和結實的細絲線就花掉了她三兩七錢銀子。。。。。。
韻秋不僅嘆氣說還好自己出門帶了家裡全部的五兩銀子,就這還是出府的時候主子們賞的嫁妝銀子。其實,家裡林氏那裡還有二兩左右的救命錢,這韻秋自是不肯說的。
果然,圓滑世故的吳掌櫃自然是心領神會了。
經過吳掌櫃牽線,鎮上最大的林記銀樓的東家說以後他們店可以從京城的工料坊給韻秋單獨進貨,各種顏色,各種成色都沒有問題,熟悉了以後也可以先賒賬。
和吳掌櫃的分開的時候,韻秋真心實意的再次說了諸多感激的話,事實上也真是多虧了他地頭熟,大家都肯給些面子。
郭大娘也說,“老吳,改天嫂子請你去家裡喝酒去!”
吳掌櫃裝作一副嚇壞了的樣子,連連擺手搖頭的“老嫂子,您可千萬別!不然您又該罵我引着郭大哥灌那貓兒尿了,耽誤了他笫二天賣油餅子了!”
回去的路上,韻秋感激的說,“大娘,您可真是我的大貴人!這回要不是您,......”
郭大娘停下來拉了韻秋的手,“閨女,可別說這些見外的話。大娘就是領你見了個街坊而已,不值當一提的,只能說你自己個兒有福氣、運氣好,說話做事啥的入了那些掌櫃們的眼。大娘賣了大半輩子的油餅子,也算遇人無數,可大娘這臭脾氣,只搭理看順眼的人兒。要說起來,也是閨女你投了我的眼緣了,可別再說些謝不謝的了,省的生份。你要是真心感謝大娘,以後常來看看大娘就是了。”
正晌午了,正是油餅攤子生意最好的時候,大郎和全哥兒正在來來回回的給客人或端到桌上或用紙包好,忙的團團轉。
郭大叔看到她們回來,只顧得上高興的對自家婆娘說,“今個兒兩孩子可算幫了大忙了,比平時輕鬆多了!”,就忙着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汗又低頭加緊擀麪糰子了。
郭大娘熟練地幫着郭大叔翻油餅,還嘴上不閒的和身邊的韻秋嘀咕,“原來家裡還賣豆花,那個時候的生意纔是好呢!只是早幾年我那死小子鬼迷心竅非要帶了媳婦孩子去京城擺攤子......這起早貪黑的忙活,我們這兩把老骨頭哪還顧得上......”
一直到客人疏落了起來,韻秋他們看郭大娘兩口子能忙的過來了,才提出要去街上逛逛。
郭大娘非要讓他們吃了油餅再走,“可別和大娘客氣,就當晌午飯了!”
郭大叔也掀開了面盆,說,“快看,就剩這一點面了!要不是多虧了你們打招呼,你大娘和我要賣到後半晌子才能收攤,有時候都天黑了!”
郭大娘也嘆氣,“可不是,人手少忙不過來,客人等不及就不買了!”
正啃着油餅的全哥兒趕緊的說,“大叔大娘,下回我還來幫您家賣餅子!”
郭大叔兩口子笑成了一朵花,直誇全哥兒懂事。
韻秋笑着說,“大娘,全哥兒是想白白的貪吃您家的油餅呢!”
郭大娘滿不在乎的說,“只要全哥兒願意,天天來吃大娘都高興!”她的孫子比全哥兒還小呢,一年也見不了幾回面,自是對嘴甜的全哥兒親熱的不得了。
大朗他們幫郭大叔把桌椅板凳都摞到車上,用繩子剎好後才離開。
直到這時候,韻秋才顧得上簡短的和大郎他倆說了下情況,歡喜的這個鄉下漢子興奮地說,“我就知道,只要心思活絡些,可都比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裡刨土坷垃強,那隻能顧得上肚子,哪裡攢的了多少錢。想當年我去深山裡挖草藥,可也換了不少錢,要不是那次被蛇咬了,咱娘後來死活不讓再挖了。”
韻秋聽娘說了,那次大郎在深山裡被毒蛇咬了,要不是碰上了有經驗的獵戶救治及時,早就沒命了。
兄妹三個在街上看了會兒熱鬧,也沒捨得買啥貴東西,除了兩串糖葫蘆,就準備回去了。
韻秋想,等下回賣了珠花,就給家裡買包點心、稱些白糖。現在手裡的錢可不敢使勁兒的花,不定誰碰上個頭疼腦熱的,還是省着些才穩妥。
不過,經過鎮子的時候,韻秋還是做主讓大郎在曹屠戶那裡割了兩斤肉,到還牛車的時候分朱大娘一半,老是使喚人家的牛車,心裡也很過意不去。另外還買了兩三斤大骨頭,可都比縣城裡便宜。
還在鎮上碰上了村子裡兩個趕集的嬸子,都是來集上賣雞蛋的,還買了不少日常用的東西,就高高興興的搭了牛車。
韻秋他們被問及爲啥去城裡,她只說是去看一個遠房親戚。
一路子上,韻秋和她們有說有笑的扯閒話,說着說着就扯到了大房的香兒身上。
“哎呦,大侄女你是沒見着,香兒可是塗脂抹粉的跟了那個男人在集上逛悠,還買了不少零嘴呢......看到我們鼻孔都朝天了,眼皮子都不擡一下。”
“可不是,好歹我們也是一個村子的長輩。虧咱們還擔心香兒跟了張小眼要吃大虧,哪知道人家過得歡歡喜喜的......咱們都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人家那可是一副飛上枝頭的顯擺樣。”
韻秋很吃驚,她原以爲香兒斷了富貴夢,肯定會尋死覓活大哭大鬧的,或者要在張小眼的威懾下才肯罷休,絕對想不到人家恩恩愛愛的一派和睦。
可如果真是這樣,爲什麼沒聽說香兒三天的時候回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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