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銘步伐沉重地走回到班級,英語老師只停頓了兩秒後便重新講課。班裡某些人都在用餘光偷看着他,後排王文琪並不在意,他完成了北風交代的任務,對於後果,根本就不在他考慮的範疇之內。
但有一件事始終纏繞着他,王文琪印象深刻,貫徹心裡。這件事就是北風承諾做他的靠山,並扶持自己稱霸七班。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到時候,什麼張琛楠,惠子楓,都會被他踩在腳底下。
劉逸銘回到他本人的座位上,課堂之上,老師的聲音從來不會走進一些人的心裡。他壓制住怒火,可一想到陳瀟凡,便怒不可恕想要大肆咆哮。劉逸銘平生最痛恨耍陰謀手段的人,遲凡這麼做,即使是曾經的朋友,他也直接一刀兩斷。現在又多了一個陳瀟凡,只要想起張文哲受傷的模樣,他心中的仇恨便倍感強烈,無論如何,他要找陳瀟凡算這筆賬。
報仇,這是一定的!
王文琪用餘光掃視着劉逸銘,還有這個硬茬,絲毫不比張琛楠好對付,尤其是這倆人最近的關係還密切了許多。他在心底裡恨恨不平,要想徹底制霸七班,這些人,都要逐一對付。但是現在還不是時機,他要先從弱者下手,那些個膽小怕事,即便被自己教訓了也不敢聲張的軟弱傢伙。想到此,王文琪已經選中了將要動手的第一個目標!
報仇,報仇,劉逸銘似乎下定了決心,然而下一刻,他想起了在辦公室裡和黃老師談話的場面。班主任語重心長的那番話,就算他在反感那隻老狐狸,可是張文哲呢?自己都說了對方是受害者,因爲他,才讓那個衆人眼中的完美好學生受到了傷害。
請珍惜好你的朋友。
記住,你是張文哲認同的人,別辜負了希望,更別讓朋友替你經受傷害。
一想起臨走時班主任說的這幾句簡短的話,劉逸銘再度羞愧難當。朋友,認同,辜負,傷害。曾經,他認同的朋友背叛了他,現在,他是被別人認同的朋友。劉逸銘,他會辜負這份認同嗎?他比誰都在乎朋友,更不想辜負朋友,也絕不會讓朋友因爲自己受到傷害。如果他找陳瀟凡報仇,將大有可能把事鬧大,惡劣的後果他不怕擔負,唯獨忌憚連累到張文哲。
怎麼辦?劉逸銘絞盡腦汁,思維像是被切割了一樣,他要聽從哪種決斷?一是有仇必報的個性,二是爲了朋友的容忍。難道,他要放棄嗎?或者說,他單獨在校外行動,以牙還牙,用陳瀟凡對付張文哲的手段在同樣的還給他?想到此法,劉逸銘躍躍欲試準備採取,只要不讓別人發現,不被找到證據,那又有誰知道一切的真相呢?
看見劉逸銘面無波瀾的回到班裡,張文哲在聽課的同時,也牢牢記住了黃老師對自己份量十足的囑託。通過時間和耐心的轉變,能否讓劉逸銘脫胎換骨,他有必要去嘗試。無論黃老師還是張文哲,他們都沒有放棄劉逸銘,加之明晚邀請對方來自己家裡吃飯,張文哲更能理解父親的用意。這是一次關鍵的機會,對每一個人來講都很重要,若是順利,父母繼而會慢慢的接受他。至此,黃老師用心良苦的改變,還有劉逸銘自我主觀的判斷,都寄託在了明晚的家庭晚宴。
思考到這,張文哲馬上想好了下一步,恰巧下課聲來臨,同學們紛紛起身,安靜的教室一下子嘈雜了起來。
“哎呀,一會又要上課間操了,真煩人。”從李俊輝的體態上就能看出,他從不是一個喜歡運動的學生。還沒等牢騷吐槽完,班長姜言夕起立示意同學們坐在位置上,不一會兒,眼保健操的聲音從廣播喇叭中傳入教室。王文琪假裝把手放在臉部間,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李俊輝。沒錯,他渴望稱霸七班的理想,正要先從此人來開刀!
張文哲難得利用眼保健操的時間來放鬆前兩節課帶來的精神疲勞,也藉着這個時機,預備接下來和劉逸銘的溝通。至於對方是否會接受,張文哲有超過六成的把握,現在的他,正變得越發自信。
李夢溪一直在等待,從來到班裡兩個人對談之後,她的積極取得了想要的結果,可是直到現在,張文哲還沒有表示。難道,她一個女生,當着全班那麼多同學的面,還要繼續主動下去嗎?
眼保健操的時間結束,李俊輝不得已起身去往操場,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身後的王文琪盯上了。
這個時間,劉逸銘有了一絲生機與活力。太陽出來了,也不像早上那樣寒涼,正準備去廁所抽根菸,順便到操場曬曬太陽,可剛要離開座位,一道熟悉的身影不偏不倚擋住了他。
“怎麼了?”劉逸銘看到張文哲一本正經的站在他的面前,迅速忘掉計劃好的打算。
“黃老師沒多說什麼吧?”
“就這事?”劉逸銘呲地一聲搖搖頭,“沒事兒,沒事兒,你儘管放心吧!”
“真的?”
“這不廢話嗎,就算有事,也和你沒關係。”劉逸銘一副胸有成竹的姿勢,眯着眼睛表示信心滿滿。
張文哲看他這神態,內心更是念念不忘黃老師對自己的叮囑。
“沒別的事了吧?”劉逸銘打斷張文哲的沉思。不等回話,剛想走人,卻見對方依然站在他的對面。
“逸銘,其實黃老師,也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嚴格,不通情理。”
“哦。我知道了。”劉逸銘痛快的迴應,恐怕也只有他不會覺得這句答覆如同敷衍一般。
兩人同時安靜了幾秒。
“逸銘,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更準確的說,是邀請你。”張文哲還是標誌性的微笑,劉逸銘見怪不怪,可也在疑惑是什麼邀請與他本人有關。
“你這傢伙只要是這種表情,準保有事。”劉逸銘抱着胳膊乾脆地問道,“說吧,什麼事?”
眼下班裡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張文哲慢條斯理地說道:“後天是我的生日,父母讓我邀請你到我家裡去吃飯。怎麼樣,你有時間嗎?”
“啊?你說…什麼?”劉逸銘恍惚間一愣。
張文哲見他不可思議的臉色,再次細心地說道:“後天我過生日,並且在之前也和父母提到過你,他們藉此機會很想見見你。”
劉逸銘陷入了一片迷茫,他替遲凡和李暮過過生日,可那都是在外面,至於面對父母,又是在家中吃飯,這樣的經歷他還從來沒有體驗過。
“不用太焦慮,明晚之前在做出決定吧。”張文哲打心裡替劉逸銘考慮。畢竟話說的很突然,換做是誰都會進行一番猶豫。
劉逸銘聽到張文哲安慰的話語,在聯想到回班前黃老師對他“反常”的態度。
“唉…”劉逸銘輕嘆一聲。
張文哲大笑着懟了他胸口一下,接着直奔教室外喊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眼見張文哲消失在他的面前,劉逸銘心想,這一關,他無論如何都要直面去迎接。
——————
“夢溪,怎麼了呀?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可不漂亮嘍。”謝雨默明知故問的挨在李夢溪身邊,二人從李俊輝身旁擦肩而過,一股子怪異的情形令她倆難以形容。
李俊輝垂着身體站到離王文琪不遠處的邊上,二者才從廁所裡出來,他聞着撲鼻而來的煙味,不敢擡頭,持續想着王文琪在廁所裡威脅他的語言。
晚上借我點錢,多少自己看着辦,過兩天給你。
李俊輝一臉冷汗,整個身體發軟似的不聽擺弄。他想挺直腰桿,無奈恐懼感蔓延全身。
“聽到了沒?”王文琪威逼加上恐嚇,李俊輝聽到後更是畏怯地連連點頭,“是,是,聽到了。”
目送王文琪滿臉得意的表情離去,謝雨默把心思轉回到李夢溪身上,悠悠地說道:“夢溪,別瞞着我了,是不是因爲張文哲還沒找你,所以你纔會悶悶不樂?”
李夢溪撅着嘴生着悶氣,什麼都逃不出謝雨默的眼睛。她來到涼亭邊上,靠在牆上越想越來氣地嘟囔道:“這都過去兩節課了,可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看,他眼裡根本就沒有我!”
“別這麼想呀!”謝雨默趕忙解釋道,“夢溪,你要有耐心,沉得住氣才行。況且你我都清楚,張文哲做事說話從來不食言,他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來找你的。”
“希望如此……”李夢溪稍微有些寬心,她想起了張文哲臉上的傷痕,心中的酸楚蓋過了慪氣。
“快看,,”謝雨默昂頭向着遠處望去,“你的白馬王子,他來了。”
越來越近的身影,逐步在向着她靠近。那名男孩,帶着熱情溫暖的微笑,在秋日的涼爽中,跟隨着落葉,冷風,順光,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眼前接近。周圍的歡鬧聲,廣播裡的音樂,身旁謝雨默呆訝的眼神,統統離開了李夢溪的感官世界。他帥的出奇,潔白的臉龐被傷痕所覆蓋,也分毫掩蓋不了他的英俊,烏黑的頭髮很茂密,每一根髮絲都是那般光滑,亮澤。李夢溪忘乎所以,連眨眼的瞬間都不想躲避張文哲的到來。終於,他站到了她的身前,雙眸相對,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喂,你們…倆…怎麼了…這是…!”謝雨默吞吞吐吐的看着左右一男一女。
張文哲注視着李夢溪,久久纔對着她說道:“等很久了吧?”
“啊…那個…我先走了哈,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人了。”謝雨默話一說完便要急着轉身離去。
“雨默!”張文哲笑着叫住了她,隨後徐徐地說道,“我來是通知夢溪,中午我會在紀家麪館等她。”
謝雨默停了下來,再一次無言沉默。李夢溪不知腦海中合計着什麼,過了好半天她才癡癡地回覆道:“好,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