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烏雲壓的越來越低,站在高樓上,放佛用手就可以觸摸到。
煙雲市也颳起了大風,街道上的行人逐漸減少,各個路口到處是喊着“十塊錢一把”賣雨傘人。
“這雲都憋了一天一夜了,到底什麼時候會下呢?”路上的行人不滿得看着天上的黑雲埋怨道。
這時,埋怨天氣的大叔,忽然被人叫住。
“大叔,你看這天都快下雨了,要不要買幾個饅頭回去吃?”
“饅頭?”大叔看了看熱氣騰騰的蒸籠,搖了搖了頭,“沒吃過,也不想吃。”然後匆匆加快腳步往家走,不然這雨下起來,一定會是狂風暴雨,買傘都不好使。
秦小洛看着那人離開心裡極其鬱悶。
整整一下午了,因爲天氣的緣故,街上的人少,且行走的匆忙,這一鍋的饅頭,一個還沒賣出。
“沒事的,我都不急,你也彆着急。”解溫柔微笑着勸慰道。
秦小洛對她點點頭,雖說如此,但這不僅是浪費糧食,更是浪費她的心血,怎能不讓人心疼呢?
他頓了頓,說道:“爲什麼不選其他地方做饅頭呢?無論是北國,中土,南城,西川,或者東島域的其他城市,都可以。這裡的人的飲食風格,根本就接受不了饅頭。我相信,換個地方的話,你的饅頭,一定會賣的非常紅火的。”
解溫柔抿嘴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梨渦,擡頭看像店門上方的“福運饅頭”四個大字。
儘管這四個字,有些陳舊,在滿是商鋪的街道上毫不起眼,但她眼神裡,卻充滿敢情。
“換個地方,或許會好,但是對我來說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解溫柔看着那四個字,說道:“我六歲那年隨父母移居到煙雲市,那時候我父母什麼都不會,只會蒸饅頭,那時候他也是看重煙雲市沒有這個食物,以爲饅頭在這裡會有很大市場。”
“但是,他想錯了,這裡沒有人吃過饅頭,也不喜歡吃。”
“因爲生意慘淡,我們的積蓄越來越少,我母親和他吵了一架,叫他換個門路,但是我父親不肯,因爲他做的饅頭,非常非常好吃,在老家非常受歡迎,沒理由在這裡就受到阻礙,於是就找各種失敗的原因,繼續堅持。”
“十年後,那時候我上初中,店裡的生意並沒有多大好轉,但因爲他在這裡整整賣了十年,多少也有一些人會買一些,掙來的錢卻剛剛好養家餬口,供養我上學。”
“那一年,或許是因爲叛逆期,我也跟母親一樣,跟我爸大吵了一架,叫他不要在蒸饅頭了,因爲很窮,在學校裡他人都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可我一件衣服能穿三四年,其他人帶的午飯,都是又香又辣的海鮮,而我只能吃饅頭,每當從揹包裡拿出饅頭啃時,都在忍受着同學們的嘲諷的目光。”
“那次大吵以後,母親也終於受不了這日復一日的窮苦日子了,她拉着我非要改嫁一個有錢人。”
“那一晚,我父親十年的壓抑也終於爆發了,他哭着求我母親不要離開,但是我母親早就心意已決,拉着我的手,去找那個早就和她
有染的男人。”
“父親哭的很傷心,我和母親走了很遠我都能聽到,後來我掙脫母親的手,說我要回去。”
“母親只是看了我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
“回到店裡後,我父親的雙眼早就哭紅了,我心疼的給他擦眼淚,他絕望的對我說,‘我只會蒸饅頭’。”
說到這裡時,秦小洛說問道:“那你們爲什麼不選擇去其他地方做饅頭呢?”
解溫柔微笑着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淚水,說道:“我也問過我父親這個問題。”
“他怎麼說?”
“他說家裡幾代都是做饅頭的,做的饅頭在任何地方都很受歡迎,自從搬到這裡後,發現原來這裡的人對饅頭這麼有偏見,於是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說要就是做到死,也要讓他做的饅頭,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受歡迎,這是他這一生的夢想。”
秦小洛沉默了,她父親是一個偏執的人,偏執到鑽了牛角尖的人。
成功的人往往是偏執的,但偏執不是一定會成功,更多的可能,是撲街。
“後來呢?”秦小洛問道。
解溫柔繼續道:“後來,我看我父親非常傷心,就安慰他。他擦乾眼淚,堅定的對我說,‘放心,爸爸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的!’,然後,我就真的沒在受過苦,他給我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每天帶的飯盒裡也都是鮮香的海鮮。”
“他成功了?”秦小洛欣喜道。
解溫柔搖了搖頭,道:“沒有,店裡的生意依舊不好,從那天起,他白天蒸饅頭,晚上去打零工。”
“那段時間,我看他太憔悴了,就告訴他不需要爲我這麼做了,我只饅頭就好,他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之後我就住宿了,爲了節省更多的時間好好學習,爲了考試一所好的學校,找到一個好工作而努力。每週我爸都會給我打兩三個電話,他說店裡的生意好轉了,叫我不用節省,想穿就穿,想吃就吃,並往我卡里打很多錢。”
“其實,從那件事以後,我也發覺他做的饅頭越來越好吃了,也替他感到欣慰,畢竟努力了那麼多年,也該有收穫了。”
“每當月底我回家時,也總能看到來買饅頭的人很多。”
“這樣幸福的日子,直到兩個月前,我從學校畢業,想忽然回家給他一個驚喜。”
“當我站在街頭一角,看着饅頭店幾乎一個顧客也沒有時,我震驚了,在那裡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時,給剛換了一身髒兮兮工裝的父親打電話,我直到他那件衣服是打零工時才穿的,門口還有兩個同樣是打零工的人在催促他趕緊的。”
“我拿着電話問‘爸,在幹嘛呢?’,他慈愛的說‘柔柔,晚上再說吧,現在買饅頭的人多,騰不開手啊。’然後,我就把電話掛了。”
“他跟那兩個工友離開後,我默默的重新打開店門,穿戴好圍裙,站在門口替他賣饅頭。”
“那天晚上,他很久纔回來,是被人擡着回來的,他的腳被砸到了,直到現在,他還在醫院裡躺着。”
秦小
洛長嘆一聲,對她父親感到十分欽佩。
他頓了頓,說道:“照這麼來看,打零工要比他蒸饅頭賺的錢多,爲什麼還要蒸饅頭,而不是專心去打零工呢?”
“因爲夢想!”解溫柔說道。
秦小洛再次沉默了,夢想,很簡單的兩個字。
然而卻讓多少人頭破血流,讓多少人用一生的時間去追求,卻無功而返。
“我騙他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叫他安心在醫院養病。”
秦小洛聞言,驚訝的上下掃了她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月是你偷偷在做饅頭?!”
解溫柔柔情一笑,“對呀!”
“爲什麼?你怎麼也像你父親那樣……”秦小洛本來想說“偏執”這兩個字的,話到嘴邊,該口道,“怎麼也像你父親那樣偏執?”
“因爲夢想!”解溫柔微笑着再次重複了“夢想”二字,“其實我被我父親的夢想打動了,六歲到現在,整整十六年了,他一直在堅持,一直在努力,併爲此失去了一個完成的家庭,身體也早已吃不消了。”
“所以,我的夢想,就是繼承並完成他的夢想!”說着,解溫柔把小拳握在身前,給自己打氣道。
秦小洛看着溫柔靚麗中帶有一絲俏皮可愛的她,久久不語。
他目光堅定,神情嚴峻道:“放心,你的夢想,我一定會幫你實現!”
這時,他剛說完這句氣勢凜然,渲染力極強的話,兜裡的手機就響了,打開一看,是賀修打來的。
“喂?出什麼意外了嗎,天快要黑了,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人家了。”賀修說道。
秦小洛迷茫的眨了眨眼:“意外?什麼意外?”
“……你在幹嘛?”賀修問。
“在賣饅頭啊。”
秦小洛剛把話說完,忽然心臟猛的一沉,暗道:“遭了!忘了正事了!”
他匆忙掛掉電話,轉頭對解溫柔道:“那個,那個……”
“怎麼啦?”解溫柔歪着頭道。
“我,我有件事想拜託你……”秦小洛不好意思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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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別墅。
四周到處是巡邏警衛,賀修對這點很滿意。
畢竟以許鴻在煙雲市的地位,說有人想暗殺他,派一些警衛來還是很簡單的。
只不過在得知他從植物人狀態醒來後,一些部長,局長,紛紛來熱情看望。
一些職位比較高的,他不好推脫,只好讓他們進來,並在牀上躺着假裝自己是剛剛醒來的病秧子。
送走警衛部部長後,賀修幾人也從房間裡出來,一起坐在客廳裡商量接下來的事。
賀修給秦小洛打完點後,許瑛和阿休焦急的問他情況怎樣了。
前者是擔心賀修能不能在明天晚上吃到恢復身體的饅頭,阿休在擔心今晚秦小洛能不能帶回來半鍋的饅頭。
唯獨一旁的山菲一改往日的甜美形象,臉色不經意間透露着冰冷。
並時不時的斜視賀修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