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擺平了這件事,也送走了二強子,連奔雷虎也抱拳告辭了。這時候高龍藏也想向馮熙熙告辭,哪知道這冷妞兒不動聲色的說:“大年兄留步。”
高龍藏嗯了一聲,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動。等到茶室裡沒了人,馮熙熙纔拿着茶碗兒蓋輕輕撥蕩着茶水,淡淡的說:“大年兄,我有個小提議,不知道能不能給面子?”
“熙姐你只管說,只要我能做得到。”高龍藏這話不是客套。從派人他看家護院,到今天幫着協調款子,馮熙熙對高龍藏很仗義。
馮熙熙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說:“我想和你結義金蘭,不嫌我這個妹子丟了你的身價吧?”
哦?高龍藏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馮熙熙,不知道這妞兒究竟在想什麼。按說以她這地下頭號大姐大的身份,主動跟誰結拜那是瞧得起誰。
而且結拜這種事不像是古時候的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這在當今地下世界之中很常見。一個人動輒幾十上百個仁兄弟,這樣的情況也不奇怪。這已經不是感情紐帶,更多的只是充當關係紐帶,希望以後相互之間有個照應。而且這層關係之中至少有個道義的制約,將來不至於說翻臉就翻臉。
當然,高龍藏倒是不知道馮熙熙有多少結拜兄弟。
而且聽馮熙熙自稱“小妹”,這面子給的就更大了。地下世界裡拳頭爲尊,可她願意尊高龍藏一聲大哥。那麼一個頭磕下去,將來這輩子是不能改口的。
高龍藏想了想,笑道:“這是熙姐看得起我,不過你知道,我其實不走黑道兒。”
“知道啊,不過不走黑道兒就不能有個結義兄弟了?”馮熙熙說,“桃園三結義,後續趙子龍,關張趙都是大國上將,也不見得就是黑道中人。舊時期大總統的換帖子兄弟更多,那更都是標準的白道人物。”
看樣子,馮熙熙還真的有點執着。高龍藏知道要是再推辭,那就是掃了她的面子。於是笑了笑說:“那好,我這人沒有兄弟姐妹,還巴不得找一個呢,嘿。”
馮熙熙淡然笑了笑說:“那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以茶代酒撮土爲香,這也是一段佳話。”
這妞兒可真乾脆,說來就來,絕不拖泥帶水。
說着她把兩個茶杯斟滿,隨後取來茶室裡已經點燃的薰香,都擺在了茶桌的案頭,正對着窗戶。只不過,幾根薰香被高龍藏取出拿在了手裡。
窗外,是皇天后土。
兩人並排站在桌前,一起對着天地和香爐跪了下去。馮熙熙說:“今天,我和高大年結爲異姓兄妹,同甘共苦,有難同當。蒼天爲證,如違此誓,甘遭雷劫。”
“等等。”高龍藏說。
馮熙熙一愣,心道這你還打斷啥?難道非得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之類的誓言嗎?那就太扯了,畢竟當今社會沒這麼弄的。那些東西虛、假、空,說了反倒不如不說。就算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不見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龍藏卻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笑了笑說:“妹兒,以前哥由於不方便,所以姓名上稍稍有點隱瞞。今天是當着老天爺立誓,所以不能繼續坑你——哥本名高龍藏。龍虎的龍,潛藏的藏。”
馮熙熙呵呵一樂,原來是這個。這倒也是,要是跪拜皇天后土發誓還用假名字,這誓言也就沒意義了。不過馮熙熙知道,這是高龍藏以誠相待。混世界的人,要沒有個七災八難的,誰肯改名換姓潛伏市井?如今高龍藏願意說明白,那是信得過她。
“不過這段時間要是當着外人,我還是‘高大年’。”
“好!”馮熙熙於是把名字換過來,把剛纔的誓詞又說了一遍。
而高龍臧則手持薰香說:“蒼天爲證,我高龍藏今天和馮熙熙結拜兄妹……”
說完,他起身把三根薰香插在了香爐之中。這時候馮熙熙也站了起來,笑了笑喊了聲“大哥”。
從這一刻起,兩人的關係頓時變了,而高龍臧看着這個冷冰冰的、突然蹦出來的妹妹,也覺得滋味怪怪的。揉着鼻子笑了笑:“好,沒想到我高龍藏都孤身一人活了二十多年了,這又突然多出個妹妹,哈哈!”
馮熙熙笑了笑:“大哥原來以前也沒結拜過?”
“沒有啊,就你一個。”
“我也是。”馮熙熙說。
咦?原來這妞兒並非拿這個當成編制關係網的手段?就在高龍藏有點好奇的時候,馮熙熙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和霸氣,說:“別人不配。”
這也忒瞧得起哥了……高龍藏心裡頭咕噥了一句。
而對於高龍藏爲什麼改了名字,馮熙熙很自覺的沒問。直到高龍藏要回去了,馮熙熙起身說:“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開着車呢。”
“你第一天當我哥,我得盡點心。”馮熙熙還真說到做到,甚至把自己的司機給丟到一邊。讓司機開着高龍藏的車,而她本人親自開車送高龍藏到了可宜服飾公司。
這妞兒,在事兒上很顧得住。用道兒上的話說,這妞兒“講究”。
……
直到高龍藏回了公司裡,馮熙熙的司機才走進她這輛車,請馮熙熙到了後面坐。這個司機兼保鏢還有點不解,問:“熙姐,剛纔您……很給他面子啊。”
“他是我哥,剛磕了頭。”馮熙熙在手下面前一向語言簡潔幹練。
這個司機身子一顫,心道沒聽說熙姐跟誰結拜過,這個高大年是何方神聖啊。“爲啥啊?”
雖然知道不該多問,但這傢伙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馮熙熙則嘆道:“當你站的位置越高的時候,就越會覺得高處不勝寒。以前有蘇志浩站在前面當擋箭牌,天大的事都拿他開刀,我在後面倒是安穩。可是現在,形勢不同了。
我們崛起的快,根基自然太淺,在下頭立不穩地,在上頭也摸不到天,彷彿懸在了半空中。別人看我們同仁會繁花似錦如火烹油,卻不知道我這心裡頭空蕩蕩的沒底數。
高哥他是條過江龍,能覆雨、能翻雲。說白了,我只是給我、給咱們同仁會找個依靠。”
那個司機聽得有點傻:“他真這麼猛?”
“能調動青雲的朱天雷,也能一念之間滅了蘇志浩,這就是能量。能一腳踹翻了奔雷虎,這叫本事。能三言兩語活活憋死二強子,這叫謀略。他或許真的不走黑道兒,但卻比任何人更適合這個環境。”馮熙熙說,“開車吧,回去。不過你也記住,我就結拜了這一個大哥。不管結拜之前有什麼庸俗的目的,但既然這一個頭磕了下去,那麼以後你們也要拿他當大哥看。”
“是,知道了。”這個司機恭恭敬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