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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落落……

就好像,生命也變得空空落落。樓梯間裡寂靜無聲。她抱緊自己將頭埋進膝蓋裡,坐在冰冷的臺階上。

他站在上一排臺階。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文秀的女孩子走出來,她一眼看到臺階上的尹夏沫,低呼一聲:“咦,猜對了,你果然在這裡。”

尹夏沫似乎沒有聽見。

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冰涼的臺階上,背脊輕微地顫抖着,整個身體緊緊蜷縮着,僵硬彎曲得就像只小小的蝦米,淡淡的逆光裡,她恍若灰塵般會隨時消散而去。“你在哭嗎?”

文秀女孩子坐到她的身邊,輕聲問。“走開。”良久,尹夏沫的聲音悶悶地傳出,此刻的她討厭任何的打擾,她只想安靜地獨自一個人。

“你真的是在哭嗎?”文秀女孩子絲毫沒有生氣,好奇地又問了一遍。長的樓梯上。

歐辰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冬日清冷的陽光。

工作人員們零零散散地坐在場邊喝水休息。

徐導演回看監視器裡剛纔拍下的片斷,安卉妮掌摑尹夏沫的鏡頭一次接一次地閃過。

“彼得,你很討厭那個尹夏沫?”

製片人無奈地問,暗自擔心該如何向歐辰少爺解釋今天片場發生的事情。

“不討厭。”

徐導演平靜地說。

“以我看,你一定是跟尹夏沫上輩子有仇,所以才放鬆卉妮拼命扇她巴掌,”製片人嘆息,“看看她的臉被打成什麼樣子了,虧你也看得下去!就算討厭她,也用不着這麼對待她吧。”

“我只想要高水準的電視劇。”徐導演拿起杯子來喝口水,“安卉妮和尹夏沫在劇裡是情敵,她們私下的關係越是交惡,拍戲的時候那種緊張敵對的情緒就越會表現得充分。而且,我發現尹夏沫這個人很奇怪,給她的壓力越大,她表現出來的神采就越令人震驚。幾個巴掌能夠提升整部戲的感覺,非常值得。”得!你夠狠!”製片人搖頭,“尹夏沫這個女孩子也真可憐,衆目睽睽之下如此被羞辱……”正說着,他呆住,看到歐辰走了過來,面容冰冷,嘴脣抿成緊繃的線條。“歐少爺。”製片人連忙站起身。

徐導演也對歐辰點頭致意歐辰站在他們面前,修長英挺的身材有種不怒自威的高貴,他望着製片人和徐導演,沉聲說了幾句話。製片人怔住,扭頭看看徐導演。徐導演沉思片刻,點頭說:

“好的,可以。”

樓梯間。

文秀女孩子探頭看着尹夏沫,小心翼翼地說:“你不要哭了,如果哭壞了,一會兒怎麼拍戲呢?”尹夏沫深深吸口氣,慢慢地從膝蓋間擡起頭。“我沒有哭。”清冷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左臉的掌痕又紅又腫,嘴角有一絲血跡,但是沒有淚水的痕跡,乾乾的,似乎一滴眼淚也沒有淌下。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陽光,淡淡的,好像琥珀色的玻璃。

“啊,怎麼會這樣?”文秀女孩子十分吃驚,“被她那樣地打你,怎麼可能不哭呢?”

“你可以走了。”

尹夏沫淡漠地說。她討厭這個打擾她的人,就像努力想要掩蓋的傷口,偏偏有人非要將它再一次血淋淋地撕開。不管是嘲笑還是同情,傷口哪怕化膿腐爛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與旁人無關。

“嗯,你很有趣呢!”文秀女孩子好奇地托起下巴,上下打量她,“明明那麼脆弱,卻偏偏要裝作堅強冷酷。太堅強了是很吃虧的,你不知道嗎?剛纔她打你的時候,如果你表現得柔弱一點,哭出來,那麼所有人都會很同情很同情你,會覺得她很討厭很欺負人的。你真的很笨呢。”

尹夏沫閉上眼睛。

“我說的不對嗎?你怎麼不說話。”文秀女孩子象牛皮糖一樣纏着她,“說話啊,說話啊,拜託嘛……”

“如果那樣,會產生依賴,”淡淡的聲音飄蕩在樓梯間,“習慣了軟弱,心也會逐漸軟弱起來,習慣了依賴,會漸漸忘記如何依靠自己。一旦眼淚失去效力,一旦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如果變得軟弱了,該怎樣去保護身邊的親人和自己。”

文秀女孩子長久地怔住。

半晌。

那女孩子呆呆地說:“可是,你不疼嗎?不累嗎?不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