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王忠又對重炮的作用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明明只是一輪齊射,四發炮彈還有兩發打偏了,實際上正中敵人中間的就最後落下的那發。
可就算這樣,敵人這個裝甲偵察營接下來一個小時屁事都幹不了,光搶救傷員、收集傷員和死人身上的裝備以及把被摧毀的載具推到路邊這三件事,就讓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王忠一開始還密切關注敵人下一步動向,看了一會兒就泄了氣,直接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窗戶邊上看天。
表面上是看天,其實還是在用俯瞰視角看敵人。
他的心態已經變了,現在他感覺自己是個孩子,蹲在學校操場上,剛剛用一瓶礦泉水摧毀了一個螞蟻的巢穴,現在正津津有味的在看着螞蟻自救。
其實本來人家一個裝甲偵察營,對洛克托夫的防禦就沒什麼威脅,現在被重炮這樣一炸,更沒有威脅了。
中午十一點,敵人好像終於整頓完成,在原野上散開。
然後,他們就碰到了王忠準備的第一道大禮:假雷區。
不對,靠近大路的雷區是城防團埋的,貨真價實。
瓦西里還報告,他們在假雷區裡還埋了兩箱真的地雷,和一大堆酸黃瓜罐頭的蓋子打亂了混在一起。
這下夠普洛森人受的了。
王忠正想着這些呢,在公路兩側搜索前進的敵人步兵就踩上了城防團埋的地雷。
那人直接被炸飛到三米高的空中,他的腿飛得更遠,飛過了大路落到了另一邊。
王忠咋舌:“你跟我說這是地雷?”
通過炮隊鏡觀察的迪米特里說:“正常,這玩意裝藥有300克,沒把旁邊的炸死算髮揮失常。”
王忠都驚了:“這埋的反坦克雷嗎?”
“反步兵雷!”瓦西里說,“我親手埋了兩箱,的確是反步兵雷。”
什麼樣的步兵需要300克炸藥才能炸死?
難道普洛森有阿薩神族?瓦爾基里?不用這麼多裝藥炸不死?
不,也可能只是毛子常規的力大磚飛式做法。
王忠繼續觀察敵人,被炸死一個人之後,剩下的敵人都消無聲息的退出了雷區。就在這時候,散開的敵軍發現了瓦西里插的牌子。
發現牌子的士兵喊來了軍官,可能是問怎麼處理。
短暫的交流之後,士兵抓住牌子,看起來是準備把牌子拔出來,拿去給更高級的軍官看。
說時遲那時快,地面供起來了!然後像個被吹破了氣球一樣爆開了!
泥土形成的“噴泉”把這一羣普洛森士兵都噴上了天。
瓦西里聽到聲音很興奮:“這個聲音!是不是我埋的大傢伙被引爆了?我往下面埋了完整一塊TNT,兩公斤多!”
王忠汗都流下來了,狠還是你狠啊。
“你知道敵人飛了多遠嗎?”他問。
瓦西里:“多遠?”
迪米特里搶白道:“我看到一個飛到了十米外的穀倉頂上。”
“哈哈哈!”瓦西里拍着大腿狂笑。
王忠:“注意監聽,伱個混蛋,我看你是打算挑一輩子糞了!”
瓦西里趕忙把耳機戴正。
剛剛的爆炸讓所有普洛森軍全趴下了,看起來是以爲重炮轟炸又來了。
一名軍官在大喊着什麼,士兵們這才三三兩兩的爬起來。
傳令兵沿着部隊展開線奔跑,高喊新的命令。
王忠猜測應該是讓所有士兵都遠離那些雷區警告牌子。
敵人開始撤退,一直退到離雷區兩百米的地方纔停下,都快出王忠的視野了。
迪米特里高興的說:“敵人退了!看來他們沒有配屬工兵,拿地雷沒辦法!”
這時候守電話的葉戈羅夫也來到窗前,舉着望遠鏡觀察敵人,咋舌道:“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派遣偵察隊,沿着雷區移動,看看雷區有多寬,繞到哪裡纔到頭。”
話音剛落,兩輛半履帶車就載着士兵分別開向西北和東南,顯然敵人現在的指揮官想法和葉戈羅夫一樣。
王忠咋舌:“如果我們有更多的神箭,就可以把這兩個偵察隊端了,至少炸壞載具讓敵人偵查得慢一點。”
葉戈羅夫:“可我們沒有神箭。”
瓦西里忽然高叫道:“我聽到正面的敵人和上級的通話,他報告說……我看看啊!”
他一邊說一邊翻看昨天王忠親自率隊繳獲的那本筆記本,查看上面記錄的無線電呼號和地點代號。
“裝甲偵察營向裝15師師部報告,說洛克托夫有集團軍軍屬炮兵級別的火力,還有大量的地雷!可能關於此地守軍數量的情報是錯的!”
翻譯完畢後,瓦西里興奮的看着王忠:“將軍,我們被當成一個集團軍了!”
王忠微微一笑:“主要是B4重炮的功勞。”
葉戈羅夫咋舌:“他們肯定想不到這裡有重炮只是因爲指揮官是皇太子的紈絝兄弟。”
瓦西里剛要接茬,突然又按住耳機仔細聽,顯然裡面又有人說話。
他一邊聽一邊狂翻筆記本,片刻之後說:“裝15師師部說工兵下午三點左右能到!”
房間裡的軍官集體看錶。
葉戈羅夫:“三點啊。那時候到天黑只有五個小時了,應該沒辦法排完這麼多雷區。看起來戰鬥的第一天就這樣了。” 王忠:“我們有什麼火力能夠到正在排雷的工兵嗎?”
葉戈羅夫:“我們重機槍的標尺最高是1000,但是有經驗的老兵可以吊射到1500,但……準頭完全沒法看。”
王忠:“沒關係,不要暴露我們真正要用的火力點,把機槍架到臨時位置去,吊射給敵人工兵添堵。”
“如果只是添堵的話,”葉戈羅夫眨巴眨巴眼,“可以在障礙物後面吊射,讓敵人看不到射手和機槍。當然新兵做不到這種事,但我老部隊活下來的那幾個機槍手能行,反正都是蒙概率,只要能把子彈打到敵人附近就行了,剩下的交給聖安德魯。”
聖安德魯,東聖教世俗派的創立者,也是目前世俗派唯一封聖的。
王忠:“很好,馬上安排!”
葉戈羅夫立刻去下達命令。
這時候瓦西里問:“那在敵人工兵來之前怎麼辦呢?就乾等着?”
王忠:“是……吧?”
瓦西里:“在上佩尼耶敵人兩次進攻之間是什麼樣的?”
王忠:“我那時候在發燒,敵人退了我就睡覺,所以別問我。”
瓦西里大受震撼:“發燒?是我理解的那個發燒嗎?”
“對!”
“您這樣還打贏了?那您現在不發燒,敵人可有難了。”連一直專心觀察敵人的迪米特里都忍不住回頭說道。
瓦西里:“不,也可能發燒的時候纔打得好。”
王忠瞪着瓦西里,心想媽的這狗比嘴是真的欠,換個別的將軍說不定已經被槍斃了。
這時候葉戈羅夫回來了,王忠就順勢把剛剛的問題拋給他:“葉戈羅夫,新兵們問兩場戰鬥之間怎麼打發時間。”
葉戈羅夫立刻回答:“擦槍。我第一次參加戰鬥,老兵就是這麼教我的。那時候打內戰,我們作爲世俗派軍隊,守衛一個叫察裡津的地方。
“敵人一天總共發動了七次進攻,每一次差不多20分鐘就被打退了,然後他們要用一個半小時來組織新的進攻。
“就這樣從早上四點,打到了晚上九點天黑。打退第一次進攻的時候,我就問老兵,敵人怎麼不立刻攻擊。老兵說敵人要花時間把跑回去的部隊重新收攏,讓人歸建,這就一小時了,然後補充彈藥,排列新的攻擊隊形,半小時過去了。
“而我們防守方在這段時間,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擦槍,剛剛戰鬥中肯定有很多沙子和灰塵落進了槍裡面,不好好擦可能下次射擊就會卡殼,你就死了。”
瓦西里聽完,低頭點了下手指頭,然後問:“四點打到九點,十七個小時,一次進攻耗時兩小時,一共進攻了七次,還有三小時呢?”
旅指揮部安靜下來。
王忠有點後悔選擇重點培養這個刺頭了。
嗯,有一點點。
葉戈羅夫:“敵人要吃飯的,你個蠢貨!今晚挑糞,讓你長點記性!”
瓦西里一臉苦悶,於是笑容轉移到了王忠臉上。
這時候步話機突然又響了,瓦西里趕忙戴上耳機聽,一邊聽一邊翻本子:“這是……裝15師要求空軍……摧毀不知道什麼東西。我猜是我們的榴彈炮。”
王忠:“空軍的迴應呢?”
“還沒有迴應……等一下,來了。空軍要求裝十五師提供位置。”
王忠:“看來我們封偵查的戰術起作用了。”
洛克托夫周圍是真沒有能看到B4的兩個陣地的地方,只能依靠空中偵查。
瓦西里:“裝15反問,空中偵查應該是空軍負責的。普洛森人是不是陸軍和空軍關係不好啊?”
那是相當不好,軍種矛盾好像二戰多數國家都有。
瓦西里又聽了一會兒,答:“沒有更多信息了。兩邊都靜默。”
王忠:“讓彼得修士加倍注意敵人偵察機。還有,儘量多弄假炮兵陣地。”
葉戈羅夫馬上把命令傳下去。
瓦西里:“除了擦槍,還幹什麼打發時間呢?”
不是,你還要討論這個問題嗎?
葉戈羅夫:“打牌。”
“打牌?”瓦西里驚呼。
“是啊,總比喝酒好,反正都是消磨時間的,做什麼都沒區別。戰爭就是這樣,大多數時候無所事事,需要刀尖舔血的時間就只有那百分之一,但你不知道這百分之一什麼時候來,所以整天提心吊膽。”
王忠:“那你有帶撲克牌嗎?”
葉戈羅夫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副撲克牌。
“在前線我們一般賭香菸。”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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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葉戈羅夫美滋滋的把剛剛贏的香菸收進隨身的文件包:“我也是贏過傳奇名將——未來的傳奇名將的人了。”
王忠把手裡的撲克牌扔桌上,咋舌道:“反正我也不怎麼抽菸,這是故意讓你贏的!”
“啊,是這樣嗎?”葉戈羅夫得意洋洋的說,“你這打牌技巧,很快會成爲大冤種的。”
這時候一直在炮隊鏡前觀察的迪米特里大喊:“一號坦克!一號坦克改的破障車!工兵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