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莉真的領到了一支莫辛納甘步槍。
然後她遺憾的發現,雖然十八歲了,但還是沒有步槍高。
略微思考後,她把刺刀拆掉了,這樣自己勉強比步槍高了一點點。
發槍給她的司務長表情嚴肅:“我們海軍步兵這裡沒有光學瞄準鏡,你只能習慣機械式瞄準鏡。”
“我很習慣。”涅莉說,“我打兔子的時候就是用的機械式瞄準鏡。”
老司務長狐疑的看着涅莉:“將軍和前皇太子打獵,真的都是你打的?”
“嗯。”涅莉點頭。
“好吧,來,拿着這些衣服,還有這件軍裝,這是我們這裡能找到的最小的軍裝了。”
“我穿着女僕裝就可以了。”
“不行,太顯眼了。”
涅莉卻指了指裙子上的泥點:“用不了多久白色就會變成泥巴的顏色,不用擔心。”
老司務長嘆了口氣:“連你這樣的女孩子,都要在泥巴里打滾了,戰爭真是可惡啊,侵略者真是可惡啊。”
涅莉沒有回答,低頭檢查發給自己的子彈。
這時候扛着准將軍銜的海軍步兵旅長過來了:“是將軍的勤務兵嗎?你來旅司令部幫忙泡咖啡吧。”
“不,我要打普洛森人,和戰士們在一起。”涅莉冷冷的說,“我只是僱工,並不歸您指揮。”
“理論上講,這個陣地上就算是一隻兔子也歸我指揮。”旅長停下來,看着涅莉熟練的檢查莫辛納甘的槍膛。
旁邊老司務長說:“她說不定比我們大多數新兵打得都好,旅長你就放心吧。”
“我怎麼可能放心,事後羅科索夫將軍問起來,我說您的勤務兵……”這個時候天空中傳來呼嘯聲。
涅莉直接撲到戰壕壁上,反應比旅長和老司務長都快。
旅長一邊趴下,一邊大喊:“隱蔽!炮擊來了,隱蔽!”
炮彈落下,但是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地動山搖。
旅長擡起頭:“怎麼回事?沒有重炮?感覺最大的管子也就105毫米。”
其實105毫米的榴彈炮威力已經夠大了,可能海軍步兵對大炮口徑的認知和陸軍有些不一樣,畢竟他們是海軍,105毫米的炮在軍艦上只能算燒火棍,驅逐艦的主炮都有127毫米。
炮擊持續了20分鐘,作爲火力準備來說,時間確實有點短了。
而且落彈的密度並不算大。
涅莉爬起來,低頭一看女僕裝,果然白色已經差不多消失了,再來一次炮擊,她就可以和陣地融爲一體了。
旅長好像還想勸說一下涅莉,但遠處傳來觀察哨的高呼:“坦克!敵人坦克在接近!”
緊接着引擎的轟鳴就鑽進了衆人的耳朵。
旅長轉身就往指揮崗位跑,一邊跑一邊喊:“進入陣地!進入陣地!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槍手做好準備!投彈手檢查彈藥!”
旅長離開後,涅莉扭頭對司務長說:“我也去戰鬥了,您……”
她停下來,看着倒在戰壕裡的老司務長。
短暫的沉默後,她伸出手,輕輕闔上了老頭的眼睛,然後從他的兜裡掏出已經被血染了一半的信,塞進女僕裝的口袋裡。
然後她戴正了船形帽,拿着比自己還高的莫辛納甘步槍,沿着戰壕快速前進,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最前沿的射擊壕。
叫馬洛夫的老士官正在射擊壕裡給新兵鼓勁,看到涅莉出現,驚呼道:“你怎麼到射擊壕去了,到後面去!聽到有人喊‘護士’再來搶救我們!”
涅莉拍了拍手裡的莫辛納甘。
馬洛夫:“胡鬧!你看看我們這裡多少波波沙!缺你那一根莫辛納甘嗎?我們知道伱代表將軍在這裡,但……”
普洛森坦克發射的榴彈在馬洛夫身後爆炸,趴在馬洛夫身旁的扎伊採夫扭頭看了眼:“狗日的這炸的啥?我們機槍沒開火呢!不對,我們這裡也沒有機槍啊?”
馬洛夫拍了他的頭一下:“就是嚇唬你這樣的新兵!待會機槍還要掃射呢!”
話音未落,普洛森的坦克開火了,子彈暴風驟雨一般從戰士們頭頂刮過,這下不管新兵老兵,連馬洛夫自己也縮了下脖子。
“看到吧!”他大聲說,“就是這樣,這就是火力壓制。”
就算是已經久經戰陣的勇士,身體的避害本能不會改變,大量子彈打在周圍,大部分還是會腎上腺素飆升,心率加速。
怕死一點的人會直接縮成一團連開槍都做不到。
扎伊採夫:“那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麼辦呢?”
“等敵人接近到100米內,這樣波波沙會有比較不錯的命中。在那之前機槍會先阻斷敵人的步兵。”馬洛夫拍了拍扎伊採夫的肩膀。
然後他就注意到涅莉趴在射擊壕專門開的射擊口上,槍已經架好了。
“你幹什麼?反坦克炮沒開火說明敵人坦克還在500米外,而敵人步兵在坦克後面,你現在……”
涅莉沒有理會馬洛夫,而是小心的把標尺調整到七百米的位置。
是的莫辛納甘的機械瞄具標尺能訂這麼遠,一般人根本用不到這個標誌檔位。
接着涅莉把槍口對準了目標。
這個距離只靠肉眼分不出來哪個黑點是步兵,哪個是軍官,所以涅莉只是隨便選了個目標。
她扣動扳機。
旁邊馬洛夫評價:“射擊姿勢倒是挺標準,沒有出現槍托撞肩膀的現象。但是這個距離你真能打準嗎小姑娘?”
涅莉沒回答,倒是扎伊採夫喊起來:“打倒了!有步兵倒了!”
看到敵人倒下,涅莉鬆了口氣,這才拉槍栓,讓彈殼從拋殼窗飛出來,落在戰壕裡彈了一下,最終滾到了馬洛夫腳邊。
馬洛夫踩住彈殼,眯着眼睛看着涅莉。
這時候她再次開火。
排長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喊:“馬洛夫,你這邊怎麼有人在點射?讓她不要開槍!”
“我們這邊有個女狙擊手呢!”馬洛夫喊,“已經打倒兩個人了。”
“我怎麼沒聽說有女狙擊手加入?”排長走近了一看,發現是涅莉,便改口道,“挺好的,但是涅莉小姐能稍微服從一下戰壕紀律就更好了。等敵人靠近了,你可以打軍官,還有那些拿衝鋒槍的士官,甚至可以認準他們身上的戰傷章、鐵十字什麼的開火。”
有戰傷章的可能是傷愈歸來的骨幹,有鐵十字的更不用說了。
涅莉點頭:“知道了。對不起。”
“沒事,打死了普洛森人就好嘛。”排長點點頭,轉身沿着來路走了。
這時候反坦克炮開火了,說明敵人坦克越過了標的物。
馬洛夫趴在戰壕邊緣,小心翼翼的探頭看,果然看見一輛四號坦克燃起了大火。
“好!”他握拳喊道。
海軍步兵當然也有配備45毫米小砸炮的反坦克單位,但現在灘頭的反坦克炮單位,裝備的是ZIS3型76毫米反坦克炮。在500米距離上擊穿四號坦克的弱點還是挺簡單的。
畢竟四號坦克的底子在那裡,裝備了更重的長管75炮之後,能用來加強裝甲的重量冗餘就很少了。
第二發ZIS-3的穿甲彈命中了一輛三號坦克,卻只是讓坦克停下來。
普洛森坦克手麻利的跑出坦克,原地趴下隱蔽。
顯然他們也很熟悉這一套操作了。
同一時間,幾輛四號坦克開炮還擊,反坦克炮陣地那邊立刻傳來爆炸聲。
馬洛夫:“看看我們昨晚不睡覺加班趕工的掩體有多靠譜吧!千萬要擋住四號坦克的榴彈啊!”
話音未落,又一輛四號坦克被命中,但是這次穿甲彈沒打準弱點,角度也不好,直接被炮塔正面裝甲彈飛了。
四號坦克繼續開火,反坦克炮陣地被榴彈爆炸產生的煙霧籠罩。
而三號坦克則一邊發射密集的彈幕,一邊接近戰壕。
它們越過200米標的物的時候,機槍開火了,交叉火力一下子讓坦克後面的步兵趴下,導致整個衝擊陣型脫節。
隱藏在主射擊壕前面貓耳洞裡的海軍步兵投彈手立刻探頭,把第一波燃燒彈扔下近在咫尺的三號坦克。
好幾輛三號坦克立刻被火光籠罩。
一輛戰術編號143的三號坦克被扔到發動機散熱蓋,坦克立刻停下來,炮塔的艙門打開,車長拿着MP40探出頭,要射擊投彈手。
涅莉開火了。
她已經把標尺調回了默認距離,完全靠着感覺射的這一槍。
普洛森車長腦袋中了一槍,子彈掀開天靈蓋之後還打斷了耳機的橫樑。
涅莉剛拉完槍栓,三號坦克炮塔從側門打開,應該是炮手鑽了出來,跳下坦克要跑。
於是涅莉把子彈送進他後心。
拉槍栓的時候,涅莉聽見旁邊扎伊採夫說:“馬洛夫,我怎麼感覺莫辛納甘比波波沙好用?”
“那是人家打得準,你老實用波波沙!”馬洛夫呵斥道。
涅莉又點死了一個普洛森士官,隨後從兜裡摸出一把子彈放在戰壕邊上,開始打一發裝一發。
馬洛夫過來對她說:“我來幫你裝彈匣,你專心開火!”
“拜託了。”涅莉輕聲說,又打倒了一名正在發射衝鋒槍的普洛森士官——MP40彈匣是豎着裝的,趴在地上射擊的時候要支起上半身。
馬洛夫裝完彈匣,塞給涅莉。
就在這時候,普洛森人釋放了煙霧,開始後退。
扎伊採夫驚訝的問:“這就完了?”
“這是試探性攻擊,你沒發現敵人數量很少嗎?伴隨步兵也不多,火力準備也很隨便。”馬洛夫一邊裝彈一邊說,“我沒猜錯的話,明天才是真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