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年7月28日中午,第一機動集團軍的撤退行動開始已經差不多六小時了。
王忠還在倉庫改的司令部裡,看着參謀們焚燒不準備帶走的文件。
因爲不確定敵人會不會上當,所以王忠選擇自己留下來率領斷後部隊,而波波夫則去本地教會,監督本地人的撤退行動。
把本地人全撤走的話,敵人到了這邊就沒辦法僱傭民夫,整體的推進速度會變慢,所以波波夫的工作也很重要。
至於巴甫洛夫,他現在正在指揮參謀們燒東西,等燒完就會帶着集團軍部的參謀文員趁夜出發。
王忠雙手叉腰,看了半天覺得無聊,扭頭問瓦西里:“你這個欺敵,能行嗎?”
瓦西里眨巴眨巴眼:“怎麼?您都準備好後衛部隊了,不行您也能擋住不是嗎?”
王忠撓撓腮幫子:“說是這麼說,但那傷亡可就大了,我們這個集團軍你知道的,老兵多,高中生也多,損失起來是真的心疼啊。尤其是那麼多我到處要來的高中生,我希望他們儘可能的活下來,以後都是部隊的戰鬥骨幹啊!”
瓦西里看了看王忠的側臉,說:“放心好了,我給你講講我怎麼編排的。你聽完就知道了!”
於是瓦西里開始講自己安排的東西。
十五分鐘後,王忠罵道:“你安排的很好,但你可以讓我知道啊,爲什麼還要弄一套應付我的審覈?”
瓦西里:“我不確定您會不會同意把假的進攻計劃燒掉啊,有點太冒險了,萬一普洛森的情報人員聯想能力沒那麼豐富,那不就糟糕了?”
王忠眨了眨眼:“確實,他們死板起來是真的死板,這點我已經見識過了。”
瓦西里:“所以您看,您做好後衛的準備是對的!”
王忠正要回話,涅莉端着個托盤過來:“你們吃點吧,煮飯隊已經撤了,後面就沒熱飯吃了。”
王忠抽了抽鼻子:“核桃醬?”
“是的,本地人把自己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了,不想留給普洛森人,所以今早的飯特別豐盛。”涅莉說。
王忠拿起麪包,一掰兩半,塞了一半給瓦西里,自己拿另一邊懟進核桃醬裡面一通攪和,抽出來的時候麪包都吸飽了核桃醬,醬汁稀稀拉拉的滴在托盤上。
他美滋滋咬下去,核桃醬的醇香在口中擴散。
如果麪包味道不像硬木頭那就更好了。
哎,不敢想這個核桃醬拿來蘸油條會有多好吃,可惜了可惜了。
王忠咔滋咔滋的啃着麪包,還伸手捏了一截酸黃瓜扔進嘴裡,這個瞬間他確實感受到自己已經是個毛子了——不對,是個安特人了。
這樣想的時候,他格外清晰的感受到了腰間裝着可薩莉亞的泥土鐵盒的重量。
這次一撤退,離可薩莉亞的黑土地就更遠了。
雖然王忠知道將來會打回來,卻還是不免惆悵。
等回到可薩莉亞,一定要去看看皇太子殿下和自家老爹的墳,帶上最好的酒。可惜目前還不知道普洛森人把他們葬在哪裡了。
等光復可薩莉亞的時候,肯定會抓到很多普洛森俘虜,到時候狠狠的審問他們好了。
王忠默默的想着這些,竟然把麪包沒有蘸醬的部分也全給造了。
涅莉舉起牛奶杯:“喝點牛奶吧,這樣幹吃麪包對胃不好。”
王忠這才擺脫沉思,接過牛奶一口氣喝光。
就在這時候,彼得修士連着閃避了兩撥搬東西的參謀,擠進了倉庫。
他看到王忠就遠遠的喊:“將軍!偵察機!偵察機來了!”
王忠:“知道了!放心吧,這次我們不怕偵察機!”
喊完他才小聲補了句:“如果敵人上鉤的話。”
瓦西里一邊吃一邊說:“我覺得準上鉤,不上鉤現在已經在對我們的陣地進行炮火準備了。”
彼得修士又喊:“那我撤退了!該死,什麼時候才能不撤退啊!”
他這話出口的瞬間,王忠感覺房間裡很多人都擡起頭。
是啊,什麼時候才能不撤退啊?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
於是王忠鉚足了勁大喊:“今年年底!我向大家保證,今年年底就會開始反擊!今年年底往後,我們不會再撤退!”
彼得修士聽見了,站在原地盯着王忠看了幾秒,然後高高的舉起手,豎起大拇指:“聖安德魯保佑你,將軍!”
說完修士轉身大搖大擺的跟着搬東西的人離開了倉庫。
瓦西里:“年底真的能不撤退嗎?”
王忠:“能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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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偵察機510號。觀察員大喊:“地面上安特人在撤退!和我們得到的情報一樣!媽的,看着就像是真的在撤退一樣!”
因爲就是真的。
內線裡傳來機長的聲音:“敵人竟然沒有燃燒輪胎製造黑煙,他們要是真的撤退的話,怎麼可能這樣。”
“說得是啊,狡猾的羅科索夫。”觀察員贊同道,“我認爲我們可以發報向司令部確認了。安特人真的在欺敵,進攻應該很快會開始!”
電報員:“我發報了?”
“發報吧!”機長說,“這次要讓羅科索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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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爾茨這個時候正在親自視察防禦工事。
“這個坦克掩體挖得不錯,但是坦克開進來之後射界會被草擋住。”舒爾茨看向東方的大草原,“我們要把草都燒了。組織人開闢防火帶,等風向合適就點火!反正我們不進攻,存着那麼多燃料也沒用。”
“是,將軍!”裝甲擲彈兵團的團長立刻答道。
舒爾茨繼續沿着防線走。
裝甲擲彈兵們全都脫光了膀子,熱火朝天的揮舞着工兵鏟,挖坦克掩體,挖散兵坑,還有往編織袋裡填土做沙袋。
舒爾茨一邊走一邊說:“加把勁!讓羅科索夫碰個頭破血流!讓他知道我們普洛森人才是防守的好手!讓他見識下什麼叫帝國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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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帝國境內,鷹巢。
吉爾艾斯看着剛剛更新的地圖:“我覺得不對勁,陛下。敵人側翼崩潰得太快了,不像是已經增兵的樣子。如果羅科索夫要進攻,他肯定要增兵擋住我們的右勾拳。”
皇帝也雙手交叉在胸前:“確實有點奇怪……但是難道下面送上來的一切,都是精妙的騙局嗎?我們可是在分析完屍體之後,厚葬了那位羅科索夫的親信!”
吉爾艾斯:“去年,羅科索夫在可薩莉亞的村莊裡,聲稱埋了很多詭雷。到現在我們駐紮在這個村莊裡的後勤轉運人員,還在提心吊膽呢。
“這個人很擅長欺騙。”
皇帝:“如果只有那位心腹身上的文件,我可能會懷疑。但是克拉特局也提到了羅科索夫有可能進攻。”
吉爾艾斯:“克拉特局也提供了能導向羅科索夫不會進攻的情報啊。”
“當然,自相矛盾的情報很常見,這種時候就需要我們作出判斷了。”皇帝看着地圖,“羅科索夫的目標是牽制我們,掩護博爾斯克方面軍撤退到拉烏爾山。這個目標還沒有達成,至少沒有完全達成,博爾斯克敵人的重兵集羣,還有一些部隊距離拉烏爾山口六十公里呢。不,他不會撤退的。”
吉爾艾斯:“但是……現在我們在南線的集團軍也沒有力量徹底消滅這些部隊了。因爲補給線太長了,還都是基礎設施很差的草原。
“南安特的草原和可薩莉亞的草原不同,可薩莉亞那是到處是村莊,基礎設施比我們國內差,卻比南安特強多了。可薩莉亞能僱傭的當地民夫也多……而南安特,敵人可以把所有居民一起撤走!”
皇帝咋舌,在地圖室裡來回走了幾遍之後,說:“讓空軍努努力,也許能把退向山口的殘兵敗將幹掉。就算幹不掉也沒事,那邊都是山區,沒有資源,也沒有多少工業,更沒有石油。
“我們的主要目標,還是向東,打到阿巴瓦罕!爲此我們必須擋住羅科索夫的反擊!”
吉爾艾斯神色凝重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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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幾天過去了。
羅科索夫根本沒有進攻。
7月31日,葉伊斯克。
舒爾茨進入一間民房,直奔廚房,拉開竈臺的蓋子。
裡面是還沒熄滅的木柴。
這時候傳令兵進了房間,大聲報告:“將軍,所有的房子都查過了,竈臺都有火,明顯敵人才離開沒多久!我們還在馬廄裡發現了餵馬的痕跡,推測是敵人騎兵部隊留下的!”
舒爾茨深吸一口氣:“羅科索夫留下了騎兵,每天燒竈製造炊煙騙我們!他媽的,我要出城看看外面的坦克怎麼回事!”
二十分鐘後,舒爾茨從“坦克”上掰下一塊泥巴,然後下面露出了普洛森坦克的灰色塗裝。
“什麼玩意?”他罵道,突然歇斯底里起來,搶過警衛的步槍,用槍托狠砸坦克表面。
因爲天熱缺水,泥巴都幹了,脆得很,一砸全崩了。
於是普洛森的黑色十字和戰術編號都露出來了。
這是一輛被擊毀的普洛森坦克。
“羅科索夫啊啊啊啊!”舒爾茨仰天長嘯,“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