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森軍進攻鋒線。
炮彈破空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在坦克後方的步兵部隊全都擡起頭。
普洛森部隊補充了不少有軍事訓練基礎、但是沒有一線戰鬥經驗,或者只有梅拉尼婭時期戰鬥經驗的部隊,但部隊六成左右是去年進攻開始就在東線的老兵。
這還是因爲有士官被抽調去組建新部隊,或者吸收進了阿斯加德騎士團,不然老兵比例會更高。
畢竟去年六月開始的進攻作戰中,普洛森大軍並沒有太大的損失——除了葉堡戰役最後在喀蘭斯卡婭被包圍殲滅的那幾個師。
老兵們立刻聽出來,天上劃過的炮彈飛行速度並不快。
王忠:“我未婚妻說的可是他身體抱恙。”
“喲,授勳結束啦?”王忠最近也算跟這幫“文學名家”混熟了,進入當面可以叫“喂”的階段,便如此調侃道。
新兵也嚴肅起來:“我看過報紙,這是那個白馬將軍的做法,報紙上罵他是不顧自己同胞死活的人渣。”
王忠卻在推進對話:“那你說叫什麼?叫突擊的話,已經有突擊集團軍這個編制了。”
新兵一下子尬住了,然後他問:“長官,你也殺過安特平民嗎?”
“也祝你好運。”
這時候師參謀長問:“將軍真的那麼年輕嗎?有個說法,說立下功勳的其實是哥哥彼得羅,弟弟只是外形出衆才被選上拋頭露面。”
尉官繼續說:“到時候你就知道被重炮轟擊是什麼感覺了,炮彈落在距離你的牀一百米的地方,伱嚇得爬起來,鼻血就流個不停,因爲你脆弱的鼻腔被超壓撕破了,嚴重一點還有可能咳血,因爲你的肺泡被超壓摧毀了,血就順着氣管噴出來。”
“不,”高爾基大將搖頭,“現在才四月,這麼早把敵人放進大平原可不好,我們會以摧枯拉朽的速度丟掉戰爭。”
王忠:“對,但是能擋多久是個問題。”
“我覺得可能是卡爾。”另一名老士官發表不同意見。
王忠還真沒想過這點。
參謀長:“你是說,靠着第一手偵查的資料,推測敵人指揮部和補給中心會在哪裡,然後趁着夜晚和白天飯點開炮轟擊的那種騷擾戰法?”
高爾基大將:“和去年一樣,儘可能的把時間拖到10月泥濘期來臨,同時誘敵深入,在我國腹地打一次殲滅戰。”
“很好很好,”他大笑道,“嚐嚐我在蘇沃洛夫軍事學院學到的東西吧!將軍可是親自解答了我的問題的!”
尉官:“你就是新兵蛋子。我告訴你,安特人裡面有些心眼特別壞的傢伙,會事先偵查好民房在哪兒,等和我們接觸了,就大晚上瞄準那些民房開火。”
“因爲我現在做夢,夢見的都是那天那個房子,只不過不再是我的士兵們對安特母女作出那樣暴行,而是安特的士兵在對我的妻子和女兒做同樣的事情。而那位白馬將軍就站在我當時的位置,一邊鼓掌一邊調侃,評價我女兒的身材,臉蛋。”
契訶夫:“還不能是前線,一個月只夠把你們送到關鍵的補給樞紐,然後你們還要花時間和當地的後勤系統對接,再行軍到前線。”
現場的老兵全都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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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總參謀長答:“目前已經擊退了敵人第一波攻勢,但普洛森人肯定不會只攻擊一次。順便,濱海要塞報告被超乎想象的重炮轟擊,威力比戰列艦的主炮還大,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奧爾加盯着王忠看了幾秒,說:“你又要上前線了對嗎?”
“是啊。”師長咬了咬嘴脣,“沒事,等我們移防其他地方的時候,可以試試看。”
話音剛落幾十米外就有炮彈落下,緊接着密集的迫擊炮彈幕接二連三的落在。
這時候新兵好奇的問:“怎麼纔下來一發?剛剛火力準備的時候,我看敵人陣地全都是炮彈爆炸形成的火球啊。”
終於,尉官說:“其實也不怪他,之前我們都把安特人當賤民,隨便屠殺,可能他默認被佔領區沒有同胞了。”
這時候屠格涅夫問王忠:“你的新軍準備好了嗎?”
“第一次進攻受阻,而且傷亡比預想的要大很多。”希普林說,“敵人至少在防禦方面和去年相比有顯著的進步。”
奧爾加對其他人點頭示意,然後繼續對王忠說:“普洛森搞了個阿斯加德騎士團,你們也弄個對應的名字唄。”
說話間,契訶夫【上將】走過來。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防禦方的標的物,大喊:“快臥倒,迫擊炮要來了!”
他說:“而夢中我只能看着這一切,因爲我已經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屍體。”
王忠:“你也升了?”
奧爾加點點頭:“那就叫第一機動集團軍吧。畢竟你這個集團軍又不是打突破的,但你好像也不打算專注於防守,叫機動正合適。”
聖葉卡捷琳娜堡,沙皇御前會議於中午11點舉行。
“我不太想依靠其他軍種啊。”施泰爾馬克說,“我這邊儘量試着迂迴,你繼續土工作業吧。”
這時候,坦克經過一棵斷樹,上尉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眼,結果發現斷樹上有一塊紅色。起初他以爲那是血,緊接着才發現那是紅油漆。
王忠和高爾基大將10點就到了夏宮,先和預定參加御前會議的將領們在等待室碰頭。
“這是從相當遠的地方打過來的炮彈啊。”有士官如此說道。
士官咋舌:“這落點最起碼離我們五公里,還能看到這麼大的煙霧,這一發絕對是超重炮,可能是利奧波德!”
契訶夫上將:“聽起來這次我們可以擋住敵人了。”
王忠想了想說:“不用了,名字並不重要,就算我的集團軍番號平平無奇,只要打出了載入史冊的戰績,這個番號也會留名戰史。”
王忠:“目前已經準備好了,但是有更多的準備時間,到時候作戰的效果就越好,大將閣下。”
剛進等待室,兩人迎面就看見換了新肩章的屠格涅夫大將。
十幾秒鐘後爆炸的聲音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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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中午,普洛森第11集團軍司令部,埃裡克·馮·希普林上將正拿着電話,和第一裝甲集羣司令官艾瓦德·馮·施泰爾馬克大將通電話。
“我們自認爲比安特人更優秀,所以肆無忌憚的作出種種暴行,安特人如果證明了自己並不比我們差,那這些暴行會失去基礎。”
“所以他只教我們防禦,等他有了進攻有充足補給、建立了築壘地域的敵人的經驗後,再寫書教我們怎麼進攻。”
希普林上將頓了頓,加了句:“看來拉伯維爾的情報中,羅科索夫被抽調到後方當老師這一點說對了,至於是否是因爲政治鬥爭失敗被明升暗降,那就不得而知了。”
“笨蛋,”老兵拍了下新兵的鋼盔,“這種大口徑的玩意兒一發落下來就夠嗆,打在城市裡這一發已經炸死一千人了,傷了不知道多少。一發這樣的炮彈,一個營——不,一個團就沒了!”
王忠:“感謝您的賜名。”
這時候奧爾加突然出現,說:“順便把部隊名字也換掉吧,機動軍什麼的沒有精銳部隊的感覺。”
希普林:“祝你好運。”
新兵說:“長官,您一直用的暴行這個詞。”
契訶夫上將附和道:“而且,他的軍現在包括非戰鬥員有快20萬人,這麼大的編制想要繞個圈輸送到濱海-博爾斯克一線,很麻煩的,現在馬上出發,先頭部隊要走半個月,然後兩週的時間內後續部隊陸續抵達。”
士官用手比劃着。
“陣地的戰壕也挖得很刁鑽,不利於防禦他們的炮擊。”
馬上有新兵很識趣的提問:“爲什麼這麼說呢?”
老士官:“從遠處打過來的炮彈,經過頭頂的時候速度會比較慢,因爲這些炮彈的彈道很高,如果落點離你比較遠的話,它現在就在整個軌道的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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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長雙手撐着師部掩體觀察窗的邊緣,看着外面到處是爆炸和硝煙的戰場,感嘆道:“可惜羅科索夫將軍對進攻還沒有研究,我們只能像他一樣防守。”
契訶夫上將點點頭:“明白了。”
尉官:“是啊,不管有沒有理由,有何種理由,那都是暴行。只要對人類做那種事,就是暴行。該死的,他們當時爲什麼要對安特女人下手,去找兩隻羊不好嗎?”
然後他就這麼話鋒一轉:“所以前線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王忠:“不一定,剛剛契訶夫上將告訴我,我的集團軍要調動到南部戰線需要一個月。”
其實那都是另一個時空各種軍事著作上的現貨,當然這邊不可能有人知道。
他再次看着防線:“看,這就是按照羅科索夫將軍的方式,構築的防線!比較可惜的是,我學成歸來的時候,正面已經被敵人佔據了,沒辦法像將軍那樣親自偵查敵人可能控制的地域了。”
高爾基大將:“可別,我還在搗鼓我的進攻計劃呢,現在我可不想交出西方面軍的指揮權。”
這時候一直聽着他們說話的尉官開口了:“你們這些新兵蛋子,等你們被安特人的重炮炸就懂了。”
新兵抗議道:“我也是當了三年兵才轉預備役的,別把我當成新兵蛋子。”
施泰爾馬克大將說:“我手下的裝甲師長說,這種防禦方式,很像是在經驗總結報告上看到的羅科索夫在奧拉奇的防禦戰法,安特人不再執着於和我們在一塊陣地上死磕,而是更喜歡等我軍剛剛佔領陣地就進行炮火覆蓋,給我們大量殺傷再反衝擊奪回陣地。”希普林上將答道:“沒錯,步兵還報告,陣地上的避炮洞挖的很隱秘,還有詭雷,不熟悉陣地的我軍根本找不到避炮洞,找到也不敢下去,結果就在敵人炮火中受到了很大損失。
屠格涅夫看了看自己的肩章:“多一顆星也沒什麼實感,我反對了很多次,但陛下還是讓我這個只懂文書工作的老頭子當參謀長。”
屠格涅夫接口道:“對了,很多人建議,你這個軍不要叫軍,會讓大家和那些只有兩三萬人,還沒有什麼後勤人員的軍混淆。你看看要不要換個名字?”
契訶夫沒好氣的說:“也不知道誰整天嚷嚷着要把謝爾蓋的女婿送去前線讓他感受下自己的設計是多麼糟糕。人家打算和女婿一起告老還鄉,只能把我提上來加緊鍛鍊。”
契訶夫看王忠這個表情,還解釋道:“現在運輸線又不是隻有你們一個軍用,鐵路上擠滿了輸送的兵員和補給。”
參謀長啞然失笑:“一個全安特唯一有成建制殲滅敵人戰果的將軍,說他不會進攻不太好吧?”
“這不是一樣嗎?”契訶夫嘆氣,“你應該改一改這個辦事衝動的毛病。”
上尉看了眼還在還在遠處的安特軍防線。
其他人忙不迭的向奧爾加敬禮:“陛下。”
契訶夫上將:“你是說最好不抵抗?”
上尉趴在地上,大喊:“該死!這個防禦方式,是羅科索夫!我們又遇到羅科索夫了!”
師長搖頭:“不不,我發誓絕對就是我見到的那個年輕的羅科索夫,因爲在上課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有光,他真的已經洞悉了戰爭,不管我提出什麼樣的問題他都能對答如流。”
其他人的表情都變得非常微妙。
王忠:“那就叫集團軍。”
高爾基大將:“其實不需要匆匆忙忙的把新的生力軍投入戰鬥。至少目前濱海-博爾斯克方向還相當的穩固。如果我們在瓦爾岱丘河一線抵擋敵人的進攻,就可以利用瓦爾岱丘河船運了,直接從葉堡出發,一路順流而下都沒問題。”
也就是說王忠手下這個樣板軍要運一個月才能完整的送到梅詩金公爵手上。
反正都是文學名家。
要塞守備部隊第五師指揮所,師長滿意的用望遠鏡觀察着迫擊炮彈幕的效果。
王忠:“可以船運到一半,然後南下加入在草原上的角逐,我們有渦流,這是一種能在很遠距離上消滅敵人坦克的殲擊車,我們還有最好的炮手。”
希普林上將:“皇帝陛下的寵臣吉爾艾斯不是演示過了嗎?土工作業。再不然就讓海軍賣力點,徹底封死濱海要塞的水上補給。”
王忠:“你不願意當可以讓高爾基大將來當嘛。”
這時候老士官說:“上尉以前不這樣,但去年我們在葉堡跟前被打敗了以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尉官:“我沒有。但是我在手下人殺的時候沒有制止他們,還在一旁笑。所以我們必須打贏這場戰爭,不然安特人打回我們本土的時候,會做同樣的事情。而且那時候他們還是正義的,因爲我們纔是惡人。
施泰爾馬克大將說:“這種情報能對一半就不錯了。所以有什麼打算?正面進攻這種防禦陣地,傷亡會很大的。”
“你傻嗎?卡爾飛行速度更慢,剛剛經過頭頂的時候絕對不會是這個聲音!”
“不不,這是羅科索夫將軍自己的說法,他說其實喀蘭斯卡婭的敵人是輸給了冬將軍和泥將軍,不是輸給他。還說那次進攻基本就是對着一塊已經被白蟻打得千瘡百孔的枯樹來上一腳,並不是他的本事。
王忠:“列車炮吧,利奧波德或者卡爾巨炮。”
就在這時候,前方很遠的地方,突然騰起一團濃煙,顯然是炮彈爆炸了。
奧爾加:“那你還要在葉堡待一段時間唄?”
王忠:“這要看戰場形勢的發展了。誰也說不準的,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