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不要輸給姑娘們啊!還有沒有?來啊小夥子們!”
這時候站起來一羣人,王忠一看居然是梅拉尼婭人民軍,趕忙請他們到會場中間來。
“讓我們幻影梅拉尼婭的……”
王忠遲疑了,叫弟兄感覺太軍閥,叫戰友雖然可以,但是表達不出來那種“民族雖然不同但是我們同心協力”的意思。
猶豫再三,他覺得還是隻有一個詞最貼切,他重新說道:“讓我們歡迎梅拉尼婭的達瓦里希!”
沒有比這個詞更合適了,這個詞原本是海軍這樣稱呼,後來引申出戰友、有共同志向的人的意思。
同樣的志向,指打倒普洛森,解放淪陷的故鄉。
梅拉尼婭人本來打算直接表演,聽到王忠喊“達瓦里希”就停下來看着王忠。
王忠:“繼續啊,達瓦西里,前進,達瓦里希!”
梅拉尼婭人對視了一眼,立刻開始他們的表演,唱的歌是梅拉尼婭語,但是王忠聽過那個旋律,知道這是梅拉尼婭的軍歌。
梅拉尼婭人在軍歌的伴奏下跳起了傳統的舞蹈,和安特人那種和膝關節有仇的舞蹈比起來又是另一番風味。
接下來,王忠除了時不時出去帶頭起鬨,挑逗起各師各單位之間的競爭心之外,其他時候就看着大家展示才藝。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卡車從廚房方向開來,直接把車斗的欄杆放下,變成了巨大的餐桌,露出用籃子和大盆裝的菜餚。
拿着巨大勺子的大媽出現了,對着跟士兵們跳舞的姑娘大喊:“別浪了,快來分吃的!”
姑娘們這才告別的小夥子們,到奔向卡車。
王忠聽見大媽在念叨:“你們這些姑娘,還把裝東西的口袋給穿身上了!以後你們拿什麼來裝行李?到時候那個凶神惡煞的司務長又要兇你們了,然後一個個像小鳥來找我主持公道!”
有姑娘喊:“大娘,羅科索夫中將說了,要給我們每個人發新袋子!”
大娘一臉懊惱的看向王忠:“中將大人啊,你怎麼能這樣呢?現在面口袋多精貴你知道嗎?那上好的口袋哪兒都缺,您這一下,幾百個口袋就發給了小姑娘們,可這些口袋本來應該用來裝麪粉餵飽你的戰士!
“你這樣說不定將來會打敗仗的!”
這時候大家氣氛很活躍,一聽到羅科索夫中將的指揮藝術被食堂大娘質疑了,立刻起來起鬨。
除了起鬨的,還有認識大娘的年輕人問:“伊莉妮奇娜大娘,您知道他是誰嗎?”
伊莉妮奇娜大娘:“怎麼不知道?他天天上報紙!大娘我不識字,但是看圖還是會看的!這是羅科索夫中將嘛!”
年輕的士兵又問:“那您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伊莉妮奇娜大娘:“嗨呀,抓了一大堆普洛森將軍唄!這有啥的,我拿個趕豬的勾杆子,幾十公斤的大肥豬我一抓一個準,將軍還能比豬重嗎?”
王忠懂了,這是一個沒有讀過什麼書的老農。
於是他問:“大娘,您怎麼來煮飯了?”
“因爲我孩子去打仗了,好心的本堂神甫來疏散,我說我等着我孩子回來,但是他拿出一根二十斤的醫生香腸,說伊莉妮奇娜,拿着這個香腸,想想教會的好處,趕快走吧。
“然後我就走了,那香腸質量可真好!我本來想帶走我的牛,可是神甫說不行啦,你趕快坐上拖拉機走吧,我就把牛留下了。不知道普洛森人有沒有好好給我的牛喂草料!”
大娘嘚啵嘚啵說了一堆,就是沒說她爲啥啦煮飯了,好像很多老人都這樣,說着說着就話趕話直接離題萬里。
王忠換了個話題:“今天吃什麼啊?”
“今天一年最後一天,還能吃什麼呢?”伊莉妮奇娜大娘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布,露出裡面用盤子裝好的菜,“魚凍沙拉,我唱過一份,可好吃了,來將軍伱來一份。”
說着大娘就拿起一碟,塞給一名煮飯隊的姑娘,於是姑娘小跑着送到王忠面前,遞給他的時候還微微一笑。
王忠注意力全在菜上,這菜看起來很像王忠家鄉吃早茶的時候會吃的一種點心,叫千層糕。
反正這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沙拉。
從側面看過去,它分了很多層,最上面一層是紅色的,然後依次是接近魚湯的白色,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奶黃色,以及最下面的純黃色。
他湊近聞了聞,有股鯡魚的味道。
雖然王忠已經吃了不少安特特色食物了,但這種沙拉他還是頭一次見。
於是他拿叉子的邊緣切了一小塊插進嘴裡。
雖然是沒有見過的食物,但是奔着賽里斯人對吃的好奇心,王忠整了口大的。
然後他就皺起眉頭,上面這一層紅色的,其實是紅菜,對就是紅菜湯裡面用來給湯染色的紅菜,中間像是魚湯的是有大量鯡魚肉的魚凍,這部分味道倒是很不錯,再下面是蛋黃醬奶酪,最後墊在最底下的是土豆泥。
魚凍和土豆泥都味道很好,紅菜的味道——習慣了還湊合,就是中間蛋黃醬和奶酪有點匪夷所思。
這道菜只能評價——充滿了異國風情。
當然對安特人來說這大概就是家鄉的味道。
但是王忠本着吃都吃了的想法,再來了一口。
好像沒那麼怪了,我再吃一口試試看。
就這樣王忠試着試着吃完了這份奇怪的固體沙拉。
吃完以後他第一句話:“有查納基燉菜嗎?給我來一份。”
別林斯基最愛的查納基燉菜,也相當對王忠的胃口,還有核桃醬餡餅也不錯。
柳德米拉直接拿走了空了的魚凍沙拉盤子,把裝了燉菜的碗塞進王忠手裡:“就知道你喜歡。”
王忠一邊吃着燉菜,一邊看着其他人享用食物。
夜晚越來越黑,預示着新年接近了。
等吃得差不多,煮飯隊的姑娘們推着裝酒的小車出現了,爲了保持酒桶的溫度,小車上居然有個炭爐!
“沒有那麼多高腳杯,”推車的姑娘喊,“將就着用你們的水壺對付一下吧,第一個木桶裡是起泡酒,第二個是你們最喜歡的伏特加!”
聽到伏特加的時候士兵們躁動起來。
但是王忠看到他們全都乖乖的先用帶保溫護套的水壺接了香檳喝下去,再來接伏特加。
看起來過年的時候得先喝起泡酒,再喝伏特加。
要不然這幫酒蒙子肯定先造伏特加。
世俗派教會一直把推廣起泡酒——也就是香檳——當成宣傳的一部分,但是推廣了這麼多年,香檳產量上去了,賣不過伏特加。
王忠看到車子到自己跟前了,也接了一點香檳送進嘴裡,再接了一點伏特加。
就在一行人酒飽飯足,喝着小酒的時候,庫賓卡演習場的喇叭開始播放鐘聲——這是新年到了。
王忠拿着保溫套的水壺,轉向柳德米拉:“新年快樂。”
柳達也笑了:“新年快樂,多打勝仗啊。”
王忠點頭:“那是自然。”
喇叭裡的鐘聲敲響最後一下,緊接着傳來音樂,好像是沙皇頌的變奏。王忠預感到可能奧爾加要演說了。
果不其然,奧爾加的聲音出現了:“帝國的臣民們,今年對我們來說是艱難的一年。普洛森帝國屠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的朋友,甚至我們的父母。他們殘忍的虐殺俘虜,虐殺平民,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筆一筆的血債!
“同胞們,過去的一年,安特的領土上處處是哀傷。”
王忠這時候在想,不知道奧爾加會不會公開沙皇之死的真相。不過葉堡的人早就知道沙皇是叫囂要投降所以被斃了。
畢竟他瘋的那天,夏宮人實在太多了,還有很多來救援的人,全都聽到了。
終於,奧爾加提到了這件事:“普洛森人甚至把大炮打到了夏宮,當時我的父親已經因爲哥哥的殉國精神瀕臨崩潰,結果普洛森人的大炮拉斷了他繃緊的最後一根弦,讓他徹底瘋掉了!”
所以最後沒有給沙皇叛國的罪名,而是瘋掉了啊。
奧爾加:“結果當時警衛的配槍被我父親奪走,他就這樣吞槍自盡了。”
好麼,讓人不禁想起背後中八槍然後結論是自殺的某個國家。
鷹醬你別看別人了,說的就是你!
奧爾加:“巨大的悲傷攫住了我,但是我知道,此時我必須挺直腰板,戴上這千鈞重的皇冠!我,奧爾加·尼古拉耶芙娜·安東諾夫娜,承諾將會帶領你們走向勝利!不管用上多長時間,我們都會光復故土,然後攻入罪魁禍首的國家,徹底消滅暴行的源頭!”
王忠點點頭:“很好,簡短有力,沒有進行論述,只強調結果。”
對伊莉妮奇娜大娘這樣的不識字的老農民來說,這樣的演說最合適。
安特老一輩人畢竟還有很多老農民,得讓他們聽懂。
沙皇的演說結束,音樂又響起來,不過這次不是沙皇頌,而是神聖的戰爭。
士兵們開始歡呼:“烏拉!”
畢竟喝了酒,烏拉的聲音此起彼伏。
王忠扭頭對巴甫洛夫和波波夫說:“今晚注意一下,別把喝了酒的人落在操場上,凍死了就糟了。”
巴甫洛夫拍拍胸口:“放心吧!還有,新年快樂!”
王忠剛想回應,天上就開始飄下細細的雪花。
不是一個多月前那狂暴的鵝毛大雪,而是細得和安特這個國家的風格都有些相悖的雪。
王忠忽然想起一句老話:瑞雪兆豐年。
這時候波波夫嚴肅的對王忠說:“將軍閣下——不,達瓦里希,我強烈要求把你這一套工作流程,普及到全軍的隨軍教士中去。”
王忠:“你是說拉歌?就是那種互相競爭的鬥舞環節?”
波波夫:“還有拼唱歌的環節,我思考了一下,在這種以部隊爲單位的唱歌較量中,雖然大家比的只是聲音的高低,勝負幾乎只是意氣之爭,但卻起到了強化集體意識的作用。”
廢話,這都另一個時空那支鐵軍多少年摸索出來的東西。
波波夫:“您應該來我們這裡講課,達瓦里希。”
王忠:“別啊,我這要講課的地方太多了,你去跟他們講一講就好了,或者讓巴甫洛夫總結成小冊子,我看巴甫洛夫寫的戰後經驗總結就很好嘛!”
“我?”巴甫洛夫大驚失色,“你又使喚我!”
王忠揮揮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