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第十坦克軍和他們“背上”的坦克騎兵們已經和敵人交上火,曳光彈和爆炸不斷撕裂朝霞。
多虧了他們製造的混亂,公路上行進的大隊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儘管現在已經天亮了。
王忠本來還想着自己這輛422號停在這裡,萬一敵人打過來,還能吸引一下注意力,掩護大隊撤退。
但是不知道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普洛森人總要反應過來的,而第十坦克軍畢竟只能攻擊和他們有目視接觸的敵軍。
另外,敵人的空軍也非常讓人擔心,以前幾天的經驗,第一波敵人空軍一般會在早上六點左右抵達,現在只有不到兩個小時了。
因爲擔心空軍,王忠下意識的檢查了一下高射機槍。
上次在洛克托夫,BT坦克的高射機槍突然失效導致整個車組犧牲的事情留下的教訓實在太過深刻,逼得王忠把機槍的結構學了個通透。
現在王忠檢查機槍的樣子完全就是個老兵油子,而且就算外行也看得出來這一點。
涅莉看看王忠調整槍機的手,又看看他的臉。
柳德米拉笑道:“你擺弄槍已經比擺弄女孩子熟練了!”
王忠皺着眉頭看向柳德米拉。
這時候坐在炮塔前面小男孩回頭:“什麼叫擺弄女孩子?過家家嗎?”
坦克旁邊正在行進的大人們無論男女全笑了。
小男孩十分的茫然,連聲問:“你們笑什麼?笑什麼啊?”
王忠檢查完機槍,正要告訴小男孩一些大人的知識,就看見葉戈羅夫坐在路中間一輛老鄉的馬車上。
王忠立刻問:“葉戈羅夫,你怎麼偷起懶來了?”
葉戈羅夫把右腳擡高,展示小腿上的夾板和固定用皮帶:“撤退的時候腳斷了,剛接回來。我本來可以拄着槍走的,老鄉把我拽上來了。”
趕車的老鄉說:“伱不坐我這車,到舍佩托夫卡腿就廢了,就不能再殺敵了,說不定還要鋸掉。現在我載你一程,過半年你還要回來打鬼子。”
葉戈羅夫兩手一攤:“看,老鄉們賬算得真清楚!”
王忠也笑了,但他馬上問了個新的問題:“你部隊呢?”
葉戈羅夫向西邊一指:“後面呢!這次掩體管用了,我帶出來不少呢。你在舍佩托夫卡待個幾天,估計還會陸續有走散了的人歸隊。”
“好,我會的。”王忠答。
葉戈羅夫那副無所謂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盯着王忠說:“我先去修養個半年,半年後再回地獄來陪你,將軍。”
王忠還沒回應呢,士兵們中有人喊:“半年後說不定是敵人的地獄啦!”
大家都哈哈大笑,王忠也跟着笑,儘管他知道半年後還遠沒到苦盡甘來的時候。
葉戈羅夫坐的馬車從422號坦克前經過,向着舍佩托夫卡去了。
王忠盯着他看了好久,等到完全看不清了才收回目光。
然後他就看見拎着礦工鎬走在隊伍裡的尤金中校和分配給他的軍事參謀安德烈上尉。
王忠:“尤金中校,你怎麼拿着礦工鎬?”
“這個順手。”中校說話時還把鎬子扛到了肩上,“你如果是要問部隊情況的話,差不多都在這裡了。”
王忠:“第五坦克軍的奧洛夫呢?”
“後面呢,我本來打算用他們的小坦克運點輕傷員,結果剛離開陣地就趴窩了,輕傷員只能讓他們攙着走了。”
王忠點點頭,又在人羣裡看到巴甫洛夫和那幫軍事參謀,文員。
參謀長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王忠:“巴甫洛夫,你怎麼不說話?”
巴甫洛夫指了指喉嚨,比劃了一下,看來是組織撤退的時候說話太多,直接把嗓子傷到了。
等巴甫洛夫過去,柳德米拉忽然說:“怎麼沒看到波波夫和頌詩班的人?”
“確實沒看到。”王忠嘆了口氣,“還有挺多人沒看到的,比如我的警衛員格里高利,我派他帶着警衛連去增援東邊樹林裡的陣地,掩護炮兵了。”
柳德米拉欲言又止,只是和王忠一起憂心忡忡的看着西邊。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傳來轟鳴聲。
王忠第一反應是向西邊和北邊看,然後才反應過來聲音來自東北。
然後他就看見排成攻擊橫隊的伊爾2貼着地面飛來,用機炮掃射地面的普洛森軍。
坦克上的衆人都擡着頭,看着安特空軍盡情蹂躪敵人。
行進中的混合隊列中響起參差不齊的歡呼。
柳德米拉忽然說:“傳聞這是你跟公主殿下要的增援?”
“是啊,當時我想着立刻能抵達戰場,並且馬上就能管用的,就是空軍了。”王忠扭頭看向柳德米拉,“你和公主殿下熟悉嗎?”
柳德米拉連連搖頭:“不熟悉。”
“怎麼搞的,我和皇太子混得那麼熟,你怎麼不趁機認識一下啊?”
“公主殿下不怎麼來沙龍,舞會上也總和大叔們混在一起,聽他們聊那些難懂的事情。她可是聖葉卡捷琳娜堡最難搞的高嶺之花,連你也碰壁了。”
我居然碰壁了嗎!
更多的伊爾2加入戰場,看起來至少來了兩個航空團。
普洛森人倉促組織起防空火力,但好像對有飛行水泥塊之稱的伊爾2效果不太好。
這時候,王忠看見天空中有塗着黃鼻頭的飛機從空中俯衝下來。
BF109!普洛森空軍終於出動來給地面部隊提供空中掩護了!
之前王忠還以爲這個時空的普洛森空軍只會出動俯衝轟炸機和水平轟炸機呢。
109加入的同時,安特空軍的拉格-3也加入戰鬥。
無線電裡可以聽到安特飛行員的聲音:“上,幹掉他們!掩護攻擊航空團!”
於是一排拉格-3從太陽升起的方向俯衝下來。
王忠下意識的嘟囔:“怎麼是拉格-3啊?雅克-3呢?”
柳德米拉和涅莉都好奇的看着王忠,她們顯然都沒聽過這兩種飛機型號。
王忠:“派雅克-3來啊!”
柳德米拉好奇的問:“拉格3怎麼了嗎?”
王忠:“這飛機高速會鎖舵,根本拉不動,低速機頭機動差跟磚頭一樣,發動機產能像便秘,稍微一繞速度就完全沒了,要開襟翼纔有足夠的升力……”
嗯?
他反應過來了,這都是“這個”羅科索夫不該知道的事情。
然後他心虛的看了眼未婚妻。
柳德米拉:“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不是從來沒開過飛機嗎?”
“是……是瓦西里!他在飛行俱樂部飛過!告訴我的!”王忠強行編了個理由。
柳德米拉眨了眨眼:“瓦西里懂得還挺多!”
“那是啊,”王忠聳肩,“教授的兒子,教授的!”
“可是,他既然加入過飛行俱樂部,那應該去空軍啊,怎麼會加入步兵學校?”
王忠:“呃……他父親不讓!教授的兒子嘛,他父親認爲空軍都是大流氓,會學壞。”
“懂了。”柳德米拉點頭。
這時候已經有拉格三被技術精湛的109飛行員擊落,拖着濃煙扎進地面的草叢裡,炸成了火球。
剩下的拉格三還在和敵機搏鬥。
無線電裡全是安特飛行員的叫喊:“8號,它在你後面!在你後面!”
“謝苗,左盤旋!該死的左盤旋!記住我們飛機兩邊盤旋性能不一樣!”
“媽媽!”
“尼基托維奇,替我照顧兒子!”
白色的降落傘在天上綻放,看起來像是落單的蒲公英。
王忠又看了幾秒,覺得太糟心了,直接調整無線電的接收頻率,不再聽飛行員們的頻道。
飛行員可比坦克手精貴,就這麼被爛飛機害死了。
把爛裝備交給部隊的人都應該拉出去打靶。
他努力把注意力轉向別的,便順着大路向西看,結果看見格里高利叼着菸捲混在大隊裡。
王忠:“格里高利!我交給你的人呢?”
格里高利指了指後面:“還活着兩百個左右,不過這是整個營加起來。後面還有活着的炮兵跟着,組織都亂了,還跟老百姓混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王忠:“好,你做得很好。還有,看到波波夫和教會的人嗎?”
格里高利:“我們沒進城,直接順着森林走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後面的城市在交火,可能攪在一起了吧。”
王忠咋舌,揮揮手。
格里高利繼續往東北走,一邊走一邊愜意的抽着煙。
柳德米拉:“他看起來好淡定。”
“嗯,他是這樣的。上次伏擊敵人偵察隊的時候就這樣了,冷靜得可怕。”王忠說。
這時候涅莉突然猛掐王忠的腰,指着遠處:“看!”
王忠看過去,發現兩百米外有好幾個普洛森軍發現了大路上走的隊伍不是他們自己人。
“亞歷山大!”王忠立刻用內線下令,“炮塔左轉20度,高爆彈裝填,把敵人幹掉!快!”
炮塔馬上開始轉動,緊接着就開火了。
幾個發現異常的普洛森人一下子被炸上了半空。
王忠操作高射機槍,對着那幾個普洛森人附近的普洛森帳篷羣掃射起來,一邊掃射一邊對大路上的人喊:“快走!跑步前進!敵人發現異常了!”
這時候422號車車體的航向機槍也開始射擊,把另一股發現大路上異常的敵人給掃倒。
王忠:“白馬呼叫第十坦克軍,白馬呼叫第十坦克軍,敵人發現我們了,請儘可能牽制敵人!”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有人喊:“阿廖沙!”
他循聲看去,看見蘇芳坐在一輛牛車上,趕車的人是波波夫,還有大量的護教軍老鄉跟在牛車周圍。
王忠:“別喊了,快走!敵人反應過來了!”
說完王忠再次向敵人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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