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修這麼快主動退讓,這倒是讓張依依意外不已。
不過,轉念一想,張依依倒也猜得出對方的心思想法,無非就是把她當寵物一樣逗逗趣,現在覺得還有意思時,自然也不介意讓着點。
反正她是發現了,這人明顯想探清她所有的老底,而這種做法也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目的,無非就是日子過得太過無聊,好不容易發現點有意思的人或事,當下便將她當成了探究的目的而已。
所以,這種人,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是來勁,直接閉而不言視而不見,反倒是多少能消停一些。
至於進入啓霖仙地之後,她是絕不會把自己的性命安危寄託到別人手中,男修最後那句保她性命無憂她根本只當沒聽過。
更別說,真進了那種特殊之地,境界越高便被壓制得越厲害,到時誰比誰強還真不一定!
張依依想到這一點,心中那股莫名的憋氣倒是終於找到了個口子消散了開來。
要是這人當真太過份的話,她也不介意趁着進入啓霖仙地的機會來個魚死網破。
暗暗打定主意後,張依依心情漸漸恢復正常,之前的那些負面影響也一掃而空,反倒升起一股莫名的鬥志。
只不過,她依然還是能不搭理便不搭理對方,好在在那之後,那人倒也果如先前所言一般收斂了一些,亦沒有再做出什麼太過出格之事。
不過,接下來趕路的日子,對方倒是自行默認了與張依依的同伴關係,理所當然的一直跟在張依依身邊,倒是讓其他人紛紛側目。
只是男修對着旁人可沒有丁點好態度與耐性,一道冷眼掃過去,倒是直接杜絕了那些不相干之人的種種念頭,哪怕對於他跟張依依之間的關係再有千奇百怪的猜測,卻也沒誰敢多管閒事,頂破天就是暗自在心底裡頭猜測嘀咕一下。
一則男修氣勢極強,在一衆天仙境裡頭明顯是極不了惹的,二則大家本來也只是臨時組隊的陌路人,稍微帶點腦子的也不會沒事找事吃飽了撐得慌自找麻煩。
估計是早就摸清了張依依的性子,所以男修接下來所言所行倒是刻意釋放出了“尊重”的態度,分寸也把握得還算不錯,倒是讓張依依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完全對人家不理不踩。
說到底,只要不是心存惡意者,張依依面對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更何況對方明確的拿捏住了她的軟肋,對她這麼個小天仙也給予了應有的尊敬,她若是再擺臉子,反倒顯得不知好歹。
等快到啓霖仙地時,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倒是自然了一些,偶爾也能閒聊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用男修的話來說,不論如何,他們到時得一起進入啓霖仙地,也算是同行同伴,雙方之間本也沒有什麼真正過節,更沒什麼利益衝突,沒必要弄得那麼僵。
多個朋友多條路,人家大佬都願意放下身段架子把話說得這麼明確,張依依覺得多少也是在理,沒什麼好矯情的。
可就在張依依都幾乎快要被對方言辭與行動說服之際,覺得或許可以將人當成半個朋友時,事情卻是再次出現了她完全沒有想象過的戲劇化的轉折。
“依依,你不覺得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到底有些不太方便嗎?”
男修坐在離張依依不遠不近的地方,也不擔心他們所說的內容會被其他人聽去。
“不會呀,稱呼您,或者前輩也是挺方便的。”
張依依前幾天還被男修指點過一回修煉上的事,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卻令她醍醐灌頂受益非淺,所以對男修的偏見自然更加少了。
不得不承認,她的的確確也是個功利份子,頂多也就是底線與原則比其他人更強上一些罷了。
“不方便,畢竟等到了啓霖仙地後,於你而言,估計到時那些有入場卷者基本都是你的前輩,再稱我爲‘您’或者‘前輩’的,很容易跟旁人混淆。”
男修覺得張依依也是個夠沉得住氣的,直到現在竟然還真是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到底是誰。
難道,這姑娘就當真沒有好奇心的嗎?
要是換成他的話,根本不可能不好奇,更不可能一點都不想探知。
張依依哪裡聽不明白男修的意思,想了想倒是覺得再不主動問一次的話,都有些對不住男修的顏面。
“呃……不知我當如何稱呼您?”
這一回,她換了一個問法,反倒是比着先前兩次聽上去誠懇多了。
男修一聽,終於滿意了,臉上的笑容也跟着顯出出來,一下子令他原本只算是中上的相貌陡然間變得驚豔無比。
張依依微微怔了怔,總覺得這樣的笑容有那麼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而這已經不是她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
只不過,最後總是不了了之,並沒有想出什麼特別的來。
“真是太不容易了,依依總算是真的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
男修很快說道:“事不過三,好吧,現在我們可以重新正式認識一下。陸遇,你可以叫我陸遇。陸地的陸,遇到的遇,當然你也可以叫我一聲陸大哥,以後陸大哥罩着你,自然不會有……”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爲張依依突然之間臉色大變,一雙眼睛無意識地睜得極大,裡面滿滿都是震驚與不敢置信,同時還有說不出來的複雜等情緒交織在一起。
這讓陸遇很快意識到,張依依這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應源自何處。
“爲什麼這麼震驚?”
他滿是探竟的看着張依依的眼睛,並不錯過這姑娘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情緒變化:“你曾經聽說過這個名字?還是說,你知道陸遇是誰?”
張依依震驚過後,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當下將心頭各種各樣的念頭暫且都壓制了下去,自然也收起了那些並不太正常的情緒與反應。
“我……”
她正想出聲,但是很快卻被再次打斷。
“先別急着解釋,畢竟後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陸遇微微搖了搖頭,沒讓張依依說話:“當然,你也騙不了我,畢竟剛剛你的情緒已經出賣了你自己心底的聲音。”
“那就乾脆不說了,反正我這還沒開口就成了撒謊。”
張依依見狀,索性直接耍賴什麼都不想多說。
呸,她憑什麼要解釋?憑什麼要回答這類似於審問似的問題?
她又做虧心事,更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人的事,說不說是她的自由。
“你這是又想當無賴?”
陸遇似乎從來都不會生氣:“我也沒說什麼多麼難以讓人接受的問題,你反應這般之大,更是證明你心中有鬼。”
“沒有,我能有什麼鬼,愛信信,不信拉倒。”
張依依有些沒好氣地說道,爲了證明自己並非心虛,還特意瞪了對方一眼。
事實上,她現在心中都快要懷疑人生了。
好不容易終於飛昇上來,想要見到的一個都沒見得不說,反倒是這麼快就碰上了當年龍州大陸認識的那位千呼萬喚讓她到了仙界之後最好別認識的人。
她敢打賭,就衝着眼前這人原本就對她無比深厚的探竟樂趣,要是知道她跟他執念所化的陸遇之間淵源的話,還不知道會什麼樣的麻煩事等着她。
“你說不說其實也沒多大影響,反正我已經猜出來大部分真相了。”
陸遇不由得笑了笑,一副真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朝着張依依說道:“我還以爲你膽子真大得沒邊呢,沒想到這麼點小事就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張依依還是不說話,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談這事,甭管這人到底是真猜到,還是故意詐她而已。
只可惜,在一個絕對聰明者面前,沉默卻並不是無敵的,哪怕張依依想當一個老賴,卻也得看人家打不打算成全。
“看來你是真的認識另一個陸遇,而且明顯清楚他與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存在。”
陸遇自顧自地說着,並不在意張依依是否承認:“這也證明,你跟他之間關係非淺,而以我對他的瞭解,能夠將我與他之間因果關聯這麼重要之事都告訴你,自然也說明你對他而言絕不是普通之人。”
小結界早就隔絕了他與張依依以外的其他人,所以陸遇說到這些時根本沒有任何的顧忌,相反看着張依依的目光也因爲他所道出的猜測越來越亮。
這可真是一個令他覺得無比有越有意思的事,甚至於遠超出了張依依身上那看不透的秘密。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他曾經一定專程叮囑過你要小心我之類的話,不然你也不可能在猜到我的真實身份之際,會突然間那般震驚而失態。”
陸遇繼續說道:“依依,我沒有說錯吧?”
聽到這一些從陸遇口中一一道出來之後,張依依不知爲何卻突然間不想再逃避什麼多。
“是不是又與你有什麼關係?你跟他早就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他的事與你無關,我的事更與你無關!”
張依依冷冷地看着陸遇:“你怎麼就那麼喜歡探竟別人的隱私,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關你什麼事?你還想左右別人的人生?那又有什麼意義?”
說實在的,她真是覺得陸遇本尊真心不是個討人喜的,估計是活得太久太久,實在是覺得太過枯燥無趣,所以纔會成天尋思着找這樣或者那樣的樂子填補他自己無聊無趣的生活?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修仙修到陸遇這樣的份上倒也真是挺沒意思的。
“你看,你這不就承認了。”
被張依依這般懟,陸遇也沒有半點不高興,反倒很是興致勃勃地說道:“你說得對,也不對。雖然當初我將他徹底從我身體之中斬落出來,代表着我已經放下了最後一絲執念與不甘,但這也只能說明我與他無關,卻不代表他與我也完全沒有關係。”
至於關於張依依的,陸遇直接提都沒提忽略了過去,明顯就是更加不贊同唄。
“你到底在惱什麼還是在怕什麼呢?我早就說過對你並無惡意,之前如此,現在哪怕知道你另一層身份之後同樣如此,將來同樣亦是如此。所以哪怕我對你好奇,多探竟了一些,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我這人說到做到,絕不會食言。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陸遇的話,讓張依依覺得既自私卻又現實,於強者而言,弱者本就沒有什麼人權而言,偏偏一個仙王級別的大佬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細想之下你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
或許,她可能是真的想得太多了些,過於謹慎了些,但沒有辦法,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一個實力還爲弱小的小天仙的生存之道。
一念之間,張依依想要變強的慾望更加強烈無比,要是她打得過陸遇的話,這會兒功夫哪裡還用得着這般,惱了不高興了,直接打便是,看她不把這人那張假臉給重新整合一把!
見張依依還是不吱聲,氣氛明顯壓抑得更加厲害,陸遇還真是拿這姑娘有些沒辦法。
要是換成別人,他早就直接拍死了,偏偏這姑娘暫時還不能拍死,誰讓有趣有意思的地方越來越多,越來越讓他好奇了呢?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左右……”
正準備先把這話題擱置下時,張依依卻是突然改主意了。
“他現在過得很好,只是並不想飛昇,而是在下界直接成了地仙。”
張依依直視陸遇,一字一句說道:“從很早已經前,他就已經徹底解開了心結,放下了執念,所以他早就不再是你的執念所化。不僅是你跟他再無關係,同樣,他與你也再無關係,因爲他已經是一個獨立全新的人體存在。至於我,其實跟他並沒有什麼直接關聯,頂多就是機緣巧合之下把他給罵醒,算是度他成仙的有緣人罷了,沒你以爲的那麼複雜。最後,關於他叮囑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