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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兒望望外面的天,面露憂色說道:“側妃娘娘,外面有雪,今日還去西院那邊嗎?”

有時候蝶兒也不知道喬側妃是怎麼想的,自己一個側妃之尊,正兒八經上玉碟景王的妻室,卻總是主動跑到一個小姬妾的住處示好。

側妃娘娘的意思她也懂,可是去了這麼多天,一次都沒有碰到過殿下,還有必要去嗎?

殿下那人本就性子寡淡,可以想見那個花夫人寵愛其實也是挺少的,想去那邊攔人那得要耗多久的功夫啊。

“去,爲什麼不去呢。”喬側妃一邊讓翠兒給自己妝扮,一邊說道,眉眼間全是閒適,並無半分急躁。

“可是……”

喬側妃當然明白蝶兒想說什麼,擡手止住,“現在本就是閒閒度日,就當打發時間了。”

蝶兒聽到這話,心中難受,再不提這茬。

其實還有些話,喬側妃並沒有說出口。

殿下自來到景州以後,就很少來後院了。偶爾來她這裡一次也是隻睡覺,什麼也不幹,不光蕭氏那女人急,她也急。寵愛什麼的磨了這麼幾年她也是不想的了,她就只想要一個孩子。爲了這個,只要能借上一點勁兒的,她就不能放過。

她不會像蕭氏那個蠢貨一樣,盡使些下作手段,就算把人都弄得不能生孩子了,殿下不去她那兒,又有何用。

當然,喬側妃心裡也是有些期許的,畢竟在外人眼裡,殿下來景州後也就只上過她這裡,其他處都沒有去過。說不定殿下對她還是有些不同的,只是日子久了,就忘了。

“把那壇胭脂醉帶上,本側妃今日請花夫人好好品嚐品嚐。”

蝶兒聽到這話,想到西院那幾個宮人的嘴臉,難忍笑意。

“側妃娘娘,您是沒注意西院那幾個宮人的嘴臉,明明恨不得把咱們攆出去卻還是得忍着。”

喬側妃笑得嫵媚,“沒辦法,誰讓我是側妃,她是夫人呢。”

“那倒是,不過奴婢看那花夫人定力很好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着急,也不知道她是真蠢還是假蠢。”

喬側妃玉指輕點一下自己的朱脣,對着鏡子笑得意味深長,“自是不可能是蠢人了。”

頓了頓,又道:“就是因爲不是蠢人,纔不敢將本側妃拒之門外啊,要是換着玉嬌那樣的,這個門兒本側妃算是進不了。”

“側妃娘娘英明。”

“好了走吧,別去遲了。”

蝶兒扶起喬側妃,翠兒捧上那裝着‘胭脂醉’的酒罈子,幾人便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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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妹妹,我今日拿了一樣好東西來,特地請你品嚐品嚐,晚上我讓人把我的份例提過來,咱姐妹倆一起用膳順便一起品嚐這上好的‘胭脂醉’。”

喬側妃走進來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並且一點也不拘謹的讓蝶兒把那白瓷小酒罈放在了桌上。

小花心裡有點無語,但臉上還是撐着笑,說道:“側妃姐姐真是太客氣了,總是拿些東西與婢妾分享。”

“咱們倆親近嘛,自是不用見外的。”

小花乾笑了一下。

兩人在炕上坐下,喬側妃又說道:“花妹妹這裡就是舒服,連這暖炕都比我那處坐了舒服。”

說得跟你那兒沒有炕似的!

整個景王府除了景王妃的長春院和殿下的璟泰殿兩處有地龍,其他處都是用暖炕和炭盆取暖的,喬側妃也是一樣。家家戶戶都有的物件,說得好像沒見過似的,也難怪小花會腹誹。

自那日首次上門拜訪之後,喬側妃果然天天上門來,大部分都選擇下午的時候。

來了之後,坐上一會兒,和小花天南地北的聊些無關要緊的事。

小花與她接觸久了,才發現這喬側妃果然是個能人。

至少別人很能聊,哪怕你沒話說,她都能扯個話題和你聊在一起。並且從始至終態度良好,笑容和善,既不倨傲也不讓人覺得咄咄逼人,給人一種這人很好相處很善意的錯覺。

可是錯覺終究是錯覺,不可能成爲真,這些小花還是明白的,並不爲之動搖。

她是可以不動搖心性,可她也阻止不了永遠一臉笑的喬側妃在她這裡呆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到現在甚是偶爾還會找藉口拿些好吃的好喝的過來,與她一起共進晚膳。

也因此,小花最近是越來越煩這喬側妃了,煩極了她這套做派,也煩自己爲什麼一開始要與她客套。她是客套不假,可人卻‘當真’了,並且很認真的來‘拜訪’。

不光是小花煩,丁蘭和春草最近也煩的很,丁香倒比她們會遮掩,但喬側妃走後也會忍不住的皺眉頭。

兩人閒說了一會兒話,主要是喬側妃說,小花在一旁聽,偶爾說上一句。從外表來看甚至和諧,其實內裡如何估計在場的兩人心裡都清楚。

一晃到了酉時,那邊小花和喬側妃的晚膳已經提了過來。

丁蘭帶着人在西間擺上了八仙桌,並把膳食在上擺好。小花的例菜加上喬側妃的,滿滿的擺了一大桌。

兩人下了炕,去桌旁坐下,在各自宮人的服侍下淨了手。

“花妹妹,姐姐我先敬你。”

喬側妃讓蝶兒在杯中倒了那名爲‘胭脂醉’的酒,端起來先乾爲敬。

酒杯酒壺都是小花這裡的,酒雖是喬側妃的,但她已經做例範先喝了,自是不可能有什麼東西,小花便讓丁香幫她斟酒。

其實有時候小花蠻佩服喬側妃這人的,明明應該很尷尬的事,讓她做來一點不覺得尷尬,反而自然至極。就像這酒,還有以往喬側妃拿來的那些吃食啥的,都是別人毫不做作的先來‘試驗’,讓你想拒絕都說不出口。

“這胭脂醉醇而不辣口,還帶着淡淡的清香,並且喝了不會醉,最是適合我們這些女兒家喝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花自是也不做作的端起來飲下。

“謝謝喬姐姐的好酒,這杯算是婢妾敬您。”

酒入口中,真如喬側妃所說的那樣,醇而不辣口,帶着清香不說,品在嘴裡還帶着些果子的甜味兒。

小花這輩子幾乎沒喝過酒,但是上輩子經常陪四少爺小酌幾杯,酒量自是不差,只是上輩子拿來這輩子用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兩人一邊吃着菜,偶爾還會說着兩句話,喬側妃屢屢勸酒,小花喝着也蠻順口的,便沒有推卻。

正吃着,那邊春竹急匆匆的跑進來,瞅了喬側妃一眼,附在小花耳邊說話。

景王來了?

小花有點醺醺的,但也沒醉,看了喬側妃一眼,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呵呵,真巧啊!還真讓她碰上了!

想是這麼想,還是趕緊站起身,說了句,“喬姐姐,殿下來了,婢妾先去迎迎。”並率先走到外間準備迎接。

蝶兒驚喜的看了喬側妃一眼,喬側妃整理了一下儀容,抿着嘴強忍笑意,也跟着出去了。

喬側妃出去的時候,剛好見着景王走進來,小花正在行禮,她快兩步上去也行了個福禮。

景王今日穿了一身暗金紋路的黑色常服,頭戴黑玉冠,勁瘦的腰間圍着黑玉腰帶,看起來清冷淡漠又平添了一份俊挺。

福順站在一旁眼神詭異瞅着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喬側妃,景王定了定,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端倪,擡擡手讓兩人起身。

作爲主人的小花還沒說話,倒是喬側妃在一旁先說上了,“殿下來的真湊巧,我和花妹妹正共進晚膳,不知道殿下用了沒,一起用一些罷。”

其實喬側妃是已經看到福順身後有兩個小太監提了食盒,才如此說的。

景王沒有說話,福順心裡嘆了口氣,揮手讓人去擺膳。

喬側妃跟在景王身旁,笑盈盈的陪着走進西間,西院這邊的宮人臉色都有些難看,這喬側妃做的如此明顯,很難不讓人臉色不難看。

胭脂醉雖然是女人喝的酒,但多少還是有點醉人的,小花此時不但頭有點暈,臉也燒得火紅。她倒也沒露出難看的表情,而是跟在後面去了西間。

那邊景王已經落座了,景王帶過來的膳食也已經擺上。喬側妃坐在景王左側,小花便來到右側坐下。

喬側妃臉色紅紅的,嬌豔的很,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得還是激動的。

“殿下,這是妾身專門帶過來給花妹妹品嚐的‘胭脂醉’,您要不要嚐嚐?”

景王沒有說話,只是拿着筷子夾菜吃飯,也沒有望喬側妃一眼。

能在景王身邊呆幾年的,都明白他的秉性,見他沒反對,喬側妃便招呼着旁邊人給景王斟酒。

斟罷,又讓蝶兒給小花斟上,把自己杯子也斟滿。

“殿下,妾身敬您一杯。”

燈光下的喬側妃今兒個特別美,似乎精心打扮過,粉面櫻脣,杏眼水漾,穿着一身月白色錦緞繡綠色纏枝蓮紋的小夾襖,腰身掐的緊緊的,更顯得上處顫顫巍巍,聲勢浩大。一舉一動都帶着一股很濃郁的柔媚味道,就像那已經綻放而開的花兒,能引來無數蝴蝶蜜蜂蜂擁而至。

平時喬側妃每次來,倒沒覺得什麼,只是覺得喬側妃是個美人兒。此時此刻映着此景,卻讓一旁的丁蘭幾人忍不住咬了牙,而小花除了心裡呵呵兩聲,也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

別人處心積慮,別人有耐心,別人潑得下面子,具有這樣本質的人在後院戰場上本就是無往不利,再加上有一副好的容貌與一個不差的腦子,那更是勢不可擋。

小花曾偷偷拿自己與旁人比了下,覺得自己還不夠給人提鞋的。

景王沒說話,執杯飲酒。

喬側妃又笑盈盈的舉杯對着小花,“花妹妹,姐姐敬你一杯,謝謝今日的熱情款待。”

小花扯扯嘴角,睇了景王一眼。

是這個的熱情款待嗎?呵呵……

“側妃姐姐太客氣了。”小花端起杯子,以袖遮面飲下。

小花杯子剛一放下,蝶兒在一旁持壺與她斟滿,並分別給景王杯中還有喬側妃的都斟滿。

當着景王的面,喬側妃這個做姐姐的敬了小花的酒,小花肯定也是要回敬回去的,並且景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