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曲清染轉身看向了上首的各大掌門人,擡手作揖,回覆道:“各位掌門,弟子的確和一半妖相戀,這一點無可辯駁,相信子燁師兄和未央師兄也有提起過,對於這件事情,弟子沒什麼好解釋的。但有一點,弟子必須說清楚,殊寒和那些妄圖攻佔人間的妖族不一樣,他有一半凡人的血統,他絕不會參與到這個陰謀之中!”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不容辯駁,而曲清染認真的模樣更是讓人忍不住得想要去相信她說的話。
一旁的秋水冷哼一聲:“哼!你說他沒有就沒有了?!證據呢?”
這個時候她倒是想要證據了,污衊曲清染的時候怎麼不拿出來?
柏未央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什麼時候崑崙八派定罪都可以這麼兒戲了?幾句猜測就想讓人背黑鍋,對方反駁被說成是砌詞狡辯,沉默被人當成是無話可說。
還有沒有天理了?!
聽到最後一個詞,曲清染忽然笑出了聲來:“證據?”
她猛地捂住了臉,一時間悲從中來,那股哀傷的氣息圍繞着她,沉重的讓人不敢逼視。
“呵,人他已經死了,夠不夠證據?”
曲清染邊說着邊從掌心裡擡起了臉,姣好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有些扭曲,那泛紅的眼眶裡佈滿了血絲,一股強烈的憤怒之情和悲痛不消言明都能感受的出來,如此猙獰的神色頓時叫秋水驚恐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生怕曲清染一個控制不住情緒就會撲上來撕了她。
“寂公子死了?!”
面對這樣的答案,柏未央驚訝到差點眼珠都要脫窗。
寂殊寒的武力值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認真起來說不定連卿子燁都得甘拜下風,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就這麼死了?!
“怎麼回事?”
卿子燁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目光。
對於寂殊寒,他說不清心裡對他到底是個什麼看法,既對他是半妖的身份有些耿耿於懷,又對他的武功學識、城府謀略感到欽佩敬重,他整個人的存在都和他的血統一樣,令人矛盾不已。
見柏未央和卿子燁的反應中有驚訝,有遺憾,有扼腕,獨獨不見什麼憎惡之情,曲清染頓時繃不住那顆脆弱的心肝,一滴淚從她閉合的眼角滾落,一字一句都混着無盡的傷痛。
“爲了護送我們安全離開,他被妖王,鴆殺了……”
每每想到這個詞,曲清染的腦海中便不由得浮現出寂殊寒被妖王殘虐致死的模樣,那個蛇精病妖王那麼在乎下屬的忠誠,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背叛了他的寂殊寒?!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恐怖,曲清染被自己腦補出來的畫面嚇得好幾天都休息不了,整個人迅速消瘦了下去,若不是荀翊用丹藥日日替她頂着,曲清染的模樣可比現在看上去要羸弱幾倍不止。
她用力的把臉上的淚水一抹,曲清染紅着眼眶對着臺階上的掌門們大聲說道:“所以弟子沒有勾結妖族,弟子是清白的!!”
連深愛之人都死在了妖王的手裡,除非是被控制了神魂心智,否則得是有多腦殘纔會繼續爲妖族賣命?
又不是智障!
當下,不止是臺上的幾個掌門人,就連在場絕大多數的圍觀弟子都開始願意相信曲清染的說辭了。
而拿出了殺手鐗的秋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結果,她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指着曲清染的鼻子吼道:“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
“啪”的一聲脆響,曲清染毫不留情地狠狠拍開了秋水指着她的那根手指。
“用手指指着別人是最沒有禮貌的行爲,這一點曲清悠難道沒教你嗎?”
在審問的整個過程裡,曲清悠都明哲保身的沒有出頭,而是讓秋水身先士卒的吸引炮火,曲清染實在不好當面和曲清悠互懟,免得被人以爲是遷怒,於是她只能拿秋水開刀,她要讓曲清悠知道,有一個算一個,曲清悠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好了,看她怎麼對付她!
“我說真話你都不信,怎麼?是不是非要從我口中聽到我承認勾結妖族你才覺得那是真相?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如果我是妖族奸細?我幹嘛要兜一個大圈子回來把逆生覆天陣的事情告訴你們?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場中不少弟子聽了最後一句話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懷疑的話,現在都因爲這句話而煙消雲散了。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麼?如果曲清染真的勾結了妖族,她根本沒必要頂着被拆穿的危險迴歸師門,直接待在妖界坐享其成不就好了?
“弟子附議。”
柏未央上前一步和曲清染並肩站在一起,就算沒有鐵證,他也願意相信曲清染的話。
“染師妹根本沒有必要勾結妖族,如今她還冒着生命危險爲我崑崙八派帶來如此至關重要的消息,我們不應該將她當做犯人看待!”
要是以後每個弟子豁出性命後還憑白被人誣陷,受到這樣的待遇,那崑崙八派以後還怎麼在人界立足?還怎麼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去對付妖界?!
卿子燁也上前一步,道:“弟子也附議。”
整個過程裡,他雖然沒有主動開口爲曲清染說些什麼,可他從頭到尾一直堅定不移的站在曲清染的身旁已經足以說明他的立場和態度了。
見狀,幾個掌門人圍在一起似乎在討論着什麼。良久後,沈朝夕返回站在了曲清染的面前,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和藹的說道:“清染,我們相信你。”
媽的!革命終於勝利了!
曲清染頓時喜極而泣,她一邊梨花帶雨的不斷說着“多謝掌門師尊的信任!”,一邊撩了裙襬就要跪下,被沈朝夕一把攔住。
“你風塵僕僕歸來,先回去修養幾日吧。”
面對解除了嫌疑的曲清染,沈朝夕的態度都軟和了不少,見她這般狼狽的悽苦模樣,沈朝夕頗爲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文素師叔和荀師弟那裡……”
曲清染擔憂的看着沈朝夕,像是害怕師門會將那二人忘記似的。
沈朝夕笑了笑,這樣一個爲同門安危着想的好孩子,又怎麼可能會是那等見利忘義、殘害同門之徒?!看來還是清悠那孩子太多心了。
“爲師會立刻派人給他二人發召回令,這樣危險的事情,不該由你們孤身犯險。”
“多謝掌門師尊!”
“都下去吧。”
一場嚴肅的三師會審就這樣落幕了。
曲清染站在執法堂大殿的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以爲運氣不好的話,她可能連最後一口自由的空氣都享受不到,但現在的結果顯然是可喜可賀的。
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樹蔭下的曲清悠,她眼神幽暗的看着自己,烏溜溜的目光說不出的滲人。
但那又怎麼樣呢?這一場戰役始終是她贏了。
也多虧了曲清悠那愛惜羽毛的性子,她既想打壓自己,又想維護住在衆人眼中的溫和形象,少不得要退居幕後、借刀殺人,若是她親自上場,曲清染這關可能就沒這麼好過了,要知道曲清悠那倒打一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可比她要兇殘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