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荀翊趁着她笑逐顏開的時候,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心,原本笑靨盈盈的面容逐漸恢復平靜,俊美的臉上有着不容忽視的凝重感。
他的目光慢慢往下,順着她的腰際落在她一雙裸露的小腿上,那裡的肌膚光潔如玉,表面上看沒有一絲痕跡。雖然他還不知道那偶爾浮現出來的奇怪靈力紋路到底是什麼,但他直覺那種東西對於文素而言,可能就如同太陰之體於他。
——即是恩賜,也是詛咒!
寂殊寒沒有管後面兩人的打情罵俏,他專心的感應着妖界與人間界交匯處的力量波動,想要不動聲色的撕開一道裂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他知道這裡是整個界限最薄弱的位置,想要打開通往妖界的通道也需要他全身心的奮力一擊。
他屏息凝神,專注的感應着,忽然間抓住了那一瞬間兩界力量的波動,握緊了手裡的後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朝着山壁的一角斜割下去。塵埃很快落定,周圍還是無聲無息的靜謐,像是剛剛那一刀砍在了空氣上,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寂殊寒站直了身體,將後卿拄在地上,露出了一張邪魅的笑來,他的脣角微勾,像是爲了迴應他的得意,山壁前的景色開始扭曲和旋轉,一條裂縫緩緩展開,彷彿是時空被人徹底撕裂,裂口裡面是一片昏暗的氣息,一半是深紅色,一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猶如諸神之黃昏,開啓了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
“快走吧,兩界界限的力量波動會讓這條裂縫很快閉合。”
寂殊寒轉頭招呼着看呆了的文素和荀翊,不由分說得把兩人往那裂口裡推進去。
雖然裂縫裡的景象有些玄幻,但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的文素二話不說就擡腿跨進了裂口裡,一踏進這片紅黑相交的地界,頓時有種糜爛的氣息撲面而來,不同於人間界的陽光明媚、生機勃勃,這道裂縫裡的氣息已經讓人有種置身於腐爛花田的頹廢感,充滿了醉生夢死的墮落。
在這兒待久了,再好的心性都得被消磨的乾淨。
文素如此想着,更加堅定的往裡走去,早點救完人,早點撤退!
她走了兩步才發現荀翊並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瞧,發現荀翊和寂殊寒兩個人還站在裂縫的門口,一個在裡面,一個在外面,似乎在說着什麼悄悄話一般。
體貼的文素並沒有湊上前去催促,而是站在原地等候,不管怎麼說,寂殊寒對荀翊是沒有惡意的,可以說荀翊跟他的交情在所有人當中都要略勝一籌,也幸好她沒靠近,否則讓她知道這兩人在說什麼,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裂縫門口,剛走進縫隙的荀翊被寂殊寒拉住了,他回頭看着對方,本以爲他會跟他叮囑些什麼,誰知道開口第一句話就讓他鬧了個大紅臉。
“你剛剛怎麼能讓她摸你耳朵?就算再怎麼想和她顛鸞倒鳳也得挑個合適的場合吧?”
寂殊寒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滿意足的看到猶如自家小兄弟的荀翊被他逗得一臉通紅,整張臉跟充血似的,一副羞憤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的樣子。
明知道真相如何的寂殊寒並沒有就此收手,十分壞心眼的給他普及了一下關於狐狸精耳朵的“妙用”和特徵,只見荀翊的臉愈發的紅潤,再也繃不住那高雅的姿態,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那惱羞成怒的樣子,寂殊寒敢肯定,若不是因爲還等着救人,荀翊能當場劈了知道他黑歷史的自己。
無所畏懼的寂殊寒在末了還不忘再接再厲的刺激了荀翊一把,他更加壓低了聲音,像是做壞事似的偷偷問了荀翊一句話。
“怎麼?難道你不知道對於狐妖來說,耳朵是最容易引發□□的部位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震耳欲聾的一聲大吼響徹雲霄,回聲在山谷間迴響了半天才停歇下來。
還在裡面等着的文素頂着一張黑人問號臉,完全不知道寂殊寒說了什麼能把一向淡定的荀翊刺激到徹底炸裂。
寂殊寒皺着眉頭掏了掏耳朵,深深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憂鬱感,早知道這孩子這麼不禁逗,他就下手輕一點了。
眼見荀翊氣到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寂殊寒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樑,假咳了兩聲道:“咳咳~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嘛~我這也是爲你好,這狐狸耳朵最是敏感,你如今頂着狐狸內丹,至少得知道用途,記住了,面對敵人是可以用來激發潛力的,可面對心上人,你還是悠着點比較好。”
說完,他的視線往荀翊的後方一掃,正好停落在文素的身上。
到這個時候荀翊還不明白寂殊寒的用意那就是傻了,他有些氣到胃疼,十二萬分的不想理會他,哪怕他是想好心提醒。
於是荀翊小心眼的默默給寂殊寒記了一筆,轉頭呵呵冷笑了一聲就往裂縫裡大步走去,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把曲清染救出來,看他怎麼回敬他!
還不知道自己給自己挖了坑的寂殊寒感慨地摸了摸下巴,仰頭嘆了一聲:“唉~現在的年輕人吶~”
那無限感嘆的模樣,活像他有多老了似的。雖然,他好像也確實有幾百多歲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文素見荀翊向她走來,也沒問寂殊寒跟他說了些什麼,畢竟這熊孩子一臉“別惹我”的黑色氣息太嚴重,她有點擔心自己好奇過頭會被殃及池魚。
她伸手拉過他的胳膊,緊緊挽在掌心,生怕自己會在這片光暗交匯的世界裡把人給弄丟了。她剛想囑咐一句跟緊我,然而餘光一瞥,卻發現寂殊寒並沒有一起跟過來,而且那道空間裂口,也開始慢慢閉合了。
“寂殊寒?!”
文素衝着入口處的人大喊了一聲,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她下意識的感覺有些不安,儘管她知道寂殊寒肯定不會害他們,可是到底是去往一個陌生而又危機四伏的世界,沒有寂殊寒打頭陣,那種來源於未知的恐懼很快就爬上了心頭。
站在裂縫入口處的寂殊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在廣袖裡掏了掏,隨後朝着二人扔出來一樣事物,荀翊伸手一接,攤開掌心,卻看見一隻尾巴帶着光點的引路蜂在振動着翅膀。
“你們兩先走。跟着引路蜂,不要回頭,一路往前!我隨後就到。”
隨着縫隙的逐漸閉合,兩界界限的能量波動使得寂殊寒的聲音聽起來開始有些斷斷續續,像一臺接不到信號的收音機似的。
文素看了一眼那隻引路蜂,尾巴帶亮光的都是上品的靈物,不但具有引路能力,它的尾巴的光芒也可以形成一種薄膜,像一層柔軟卻無法輕易穿透的結界,即便抵禦不了共計也能實現警示使用者提前做出防備,是一種很適合在滿路都是未知危險的地方行走的好東西。
“爲什麼不一起?”
雖然安心了不少,可文素還是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畢竟寂殊寒剛剛的臺詞有些過於悲壯,讓她忽然間想起了一些經典的“你先走!我斷後”的英勇畫面。
面對文素的疑問,那頭的寂殊寒低垂了臉,縫隙已經收攏了大半,只能看見寂殊寒的上半身,風吹亂了他的髮絲,有種凌亂的美感,如果此時他們的位置能夠在相互對調一下,就更像是一場爲了掩護他們逃出生天,而寂殊寒獨自留下面對危險的催淚畫面了。
想法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很快文素就明白了一個新的道理——那就是主角永遠都不可能爲了不相干的炮灰而做出爲其犧牲的腦殘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