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扶蘇的表情太讓人有負罪感，文素在心中暗想着，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告訴他也無妨，遂也就坦然告之了自己的姓名。
不成想，上一秒還聾拉着耳朵彷彿被人拋棄似的小可憐表情，下一秒跟變臉似的，立刻光芒四射起來，彷彿春回大地般溫暖笑意瞬間佈滿了扶蘇的臉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雙手就被對面的美人給一把握住，扶蘇高興的連睫毛都在微微顫抖着，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輕快。
“文素？你叫文素是嗎？”
絕美的五官因着他飛揚的心情也變得生動起來，雖然他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也很俊美，可文素就是覺得，他似乎更適合這種童心未泯的愉快模樣。
“嗯，文素，這個文……這個素……”
她反手抓過扶蘇的手掌，用食指在他的掌心裡一筆一劃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在這廂低頭寫的認真，對方在那頭也看佳人認真寫字的模樣也看得也很是認真。
驀地一擡頭，眼前又是一張陡然間放大數倍的俊顏，這樣的動作對文素來說其實並不陌生。可不一樣的是，對面的那張俊顏，雖然客觀來說比起某個人確實要俊美的多了，但她就是覺得——沒有感覺！
是的，心湖連中一點點的波瀾都泛不起來，和她看着他的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
身子猛地往後仰去，身體比腦子更快的動作起來，她下意識地抗拒着眼前人的靠近，在後退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扶蘇的臉上似有一閃而過的失落，但文素還是更傾向於，她只是眼花了而已。
“唉~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眼見文素因爲動作幅度太大，整個人差點要後仰着摔下礁石，扶蘇還是立刻放下了心中的微微沮喪，立刻伸手將人給拉了回來，哪怕她摔下去也只是落入水裡不會受傷，可他就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中那一瞬間襲來的緊張感。
文素也不客氣的拉住了扶蘇的手，就着他的力道又坐穩了身子，她還順便調整了一下兩人的距離，至少是看起來不算疏遠也比較禮貌的安全距離。
“呼…謝謝你了，扶蘇。這要是摔下去，我這身才得的新衣裳又該報廢了。”
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文素也算是小小的鬆了口氣，她這身月白色的長裙還是曲清染借給她的呢，能不摔下去當然最好，但要是讓她選擇是掉下去還是和扶蘇湊近，那她還是選擇前者吧。
“阿素太客氣了，摔下去其實也不礙事的，我一定會把你撈上來的。”
扶蘇像是承諾般的伸手摸了摸文素的頭頂，笑的有些得意。殊不知對方其實並不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啊！而且阿素什麼的，才認識幾個時辰就這麼親近嗎？難道鮫人都是這種自來熟的屬性？
就這般抱着滿心的疑惑，她原本還稍有浮現的點點睡意這下子也算是徹底消散無蹤了，一人一鮫坐在礁石上天南地北的瞎扯，大多是扶蘇在提問，文素在回答。
從現在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到民間的一斤大米多少錢；從流行的衣裳首飾，到別的城市裡有趣的見聞等等。問題五花八門，又細碎又零散，原本還覺得有些尷尬的氣氛，如今卻是聊到連時間的流逝也變得飛快了起來。
直到天邊原本墨色沉沉的海平線，開始漸漸暈染開來，文素這才微微打了個呵欠，任誰一晚上被當成十萬個爲什麼和百度百科也會有些吃不消的。
如果提問的人是個熊孩子，她或許還會選擇用武力值逼迫對方乖乖回家睡覺，但偏偏對方不僅種類高貴，還長得那般賞心悅目，饒是她有好幾次開始不耐煩得想打人了，都被對方的一顰一笑給閃的沒了脾氣。
這就是身爲一隻顏狗的悲哀，做起事來毫無原則！！
“阿素困了麼？”
扶蘇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他那有些沁涼的皮膚稍稍喚回了點文素幾乎要罷工的理智。
“有一點，說起來，你一整個晚上不回家，你的家人都不擔心你的嗎？”
文素說着，微微彎下身子，纖纖素手輕揚了幾下，一圈乾淨清澈的水流憑空浮現，旋轉着包圍在她的臉上，彷彿敷面膜似的在她的面容上進行着按摩般的清理。
“阿素是在關心我嗎？不過你放心好了，他們不會擔心的。”
扶蘇又開始自我腦補起來，一面微紅了臉頰，一面扯着她的袖子笑的開心。
——不，我完全不是在擔心你好麼？
經過一晚上的摧殘和洗禮，文素已經徹底習慣了扶蘇那神奇的腦回路，似乎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給扯到她在關心他，照顧他這個點上面去。
她看起來就這麼像個大發善心的濫好人麼？
“他們也太不關心你的行蹤了，這都一晚上沒回去了。你呢？不打算回家和他們報備一下？”
雖然人還有些犯困，但不親眼看着這貨走掉，她確實不敢掉以輕心。
鮫人一族也算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神秘種族了，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珍稀到高危的物種，她可不希望下次再見到他時，這人已經變成了標本或者別的什麼。
“當然不用了。”某鮫笑的沒心沒肺。
“爲什麼？”強打着精神的某素疑惑道。
“因爲我根本沒有告訴他們我偷溜出來了。”
“…………”
爲你的家人默哀三秒鐘。
眼瞅着天邊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文素也不敢再繼續耽擱下去了，伸手輕輕推了推扶蘇的胳膊。
“天快亮了，讓人看見了不好，你快走吧。”
扶蘇聞言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問道：“你是擔心瓜田李下，孤男寡女，惹人閒話嗎？你別擔心，阿素，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他還怕不夠誠心似的，伸手握住了文素的雙手，包攏在他的掌心裡。
至於文素嘛，她額前已經暴起一塊黑色的井字符號了，這都已經聊一晚上了，她兩的頻道都沒辦法調整到一個頻率上嗎？
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她皮笑肉不笑得點點頭回應他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在意，這瓜田李下、孤男寡女什麼的，那都是說的兩個普通男女，我一個修仙者，你又是鮫人族，跟這個完全不搭邊的。”
眼見佳人的怒氣值似乎已經到了臨界點，扶蘇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沒辦法，他實在不想看她對自己一副敬而遠之的疏離樣。
遠處的採珠人聚集地似乎已經升起了炊煙，真的被人看見就大事不妙了。文素也不跟他廢話，一把抄起扶蘇將人給打橫抱了起來，這男人也從善如流的伸手環住了她的脖子。
大概是因爲從來沒人這樣對待過他吧，反正他那一臉新奇的模樣半點沒有身爲一個男子被女人打橫抱起來的羞恥感。
也幸虧文素是練過的，不然光是鮫人的重量足夠壓折了她的小蠻腰。她內力一提，腳尖輕點，輕功躍起後眨眼間就跳到了淺灘的海浪間，這裡的水深剛好沒過了她的胸前，足夠扶蘇潛進水裡遊往大海了。可是……
“鬆手啊~”
文素疑惑的看向懷裡的男子，因爲海水的浮力，她抱着他也並不是很吃力，只要他鬆開手就能直接離去，不過扶蘇似乎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打算，滿眼都是亮晶晶的看着她，這架勢，有些男女顛倒的錯亂感。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快……”
“阿素不是在找鮫人淚麼？”
幾乎打算趕人的文素被扶蘇一句話差點噎得喘不上氣兒來。她有些愣愣的看着對方，一時間反倒消散了要趕扶蘇回家的念頭了。
“你怎麼知道的？”她疑惑道。
“自然是你告訴我的呀。”某蘇賴在她的懷裡，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昨晚上我們沒有提過這些吧？”
“你之前告訴我的。”
“之前？我昨天才第一次見你好嗎？”
“不啊，我們之前就見過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
扶蘇頓了頓，擡頭對着她笑着說道：“之前就是我救了你啊，我說要帶你回家的嘛~”
零碎的記憶碎片剎那間回到了腦海，她之前就聽曲清染她們說過，她是在沙灘礁石間被人發現的，原本她還以爲自己真的好運氣了一回，搞了半天她其實真的是被人給救了的，而救命恩人現在就在她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