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未央三言兩語便交代了一番鎮民們指證雪兒的一些“證詞”,令得狐仙越聽,眉頭便皺得越緊,直到最後說完了,它直接氣到一拍爪子,氣勢凌冽的罵道:“真是愚不可及!!”
正好在爲荀翊護法的文素聽到這話,不由的在心底暗笑一聲,害得雪兒差點被燒死的禍源九成九就是這位狐仙大人了,它這句“愚不可及”,還不知道是罵誰呢。
看了眼幾乎要落淚的雪兒,此刻她正窩在曲清悠的懷裡,望着白狐的眼神中還帶着絲絲擔憂。而曲清悠則是柔聲細語的輕聲安慰着她,纔沒叫這丫頭“汪”一聲哭起來。
提到雪兒的遭遇,狐仙自然就侃侃而談起來。而文素通篇聽下來之後,對這件事情只用了一句話來總結——一場因爲偷懶而引發的“血案”!
天涯海角,被環山所圍繞,其地勢的奇特,令得此處陰陽互生,靈氣充沛。在雙鎮還沒有建成之前,狐仙白豈就已經在這個地方落腳修行了。等到他得道成仙的那一日,他才發現山中無歲月,這一片土地上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人煙。
他得了仙令,成爲了庇護一方的散仙,天涯海角的鎮民世代供奉於他,更令得他道行增進不少,隱隱有飛昇的希望。於是狐仙白豈便守護於此,冀望着有一天,自己可以飛昇成功。然而獸類修行不易,他修成散仙已經十分難得,雖然有雙鎮鎮民的信仰和供奉,卻也很難再進一步。日深月久,修煉一路本就枯燥,白豈見自己的仙根已經非常紮實,於是就有些懈怠起來。
不知道是哪一天開始,有一隻初開靈智的黃鼠狼尋上他,希望能跟在他的身邊的修行,希望終有一日可以和他一樣成爲得道散仙。彼時白豈正是孤單寂寥的時候,對黃鼠狼更是歡迎之至,不但帶着它一起修行,還給它也取了個名字,叫做黃魁。
黃魁修煉伊始,的確對白豈恭敬有加,還常常藉助白豈的仙力化作人形爲鎮民做了不少的好事。久而久之,雙鎮的鎮民開始供奉起兩位散仙,天涯鎮供奉着狐仙白豈,海角鎮供奉着黃仙黃魁。
本以爲這樣的日子就會這麼一直持續下去,黃魁得了鎮民的信仰與供奉,還有白豈的大力支持,他成仙得道的日子要比白豈少了不少。而白豈原本就是爲了讓黃魁得道才帶着他修煉的,如今黃魁成功變成了一名散仙后,他又開始覺得無所事事起來。
生性疲懶的白豈,從很多很多年以前,就開始不在庇護這天涯鎮的鎮民,明明處在同一個地方,天涯鎮的繁榮程度卻一日日不如海角鎮。不知從何開始,天涯鎮的鎮民,也開始向黃魁祈求庇佑,黃魁爲了儘快得道,又覺得自己是在爲白豈分憂,故而常常連同天涯鎮的鎮民也一併庇護了。
日子一久,久到天涯鎮的狐仙廟都被拆毀了。白豈這才漸漸發現,自己的道行修爲,提升的越來越慢,而黃魁則如同曾經的他一般,修爲愈發的精進起來。
白豈以爲黃魁依舊和當初一般不忘初心,遂提出要繼續守護天涯鎮。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黃魁早已經不復當初了,不僅將他趕出了供奉的神廟,更是與他大打出手。
接二連三的針尖對麥芒後,白豈不得不承認自己做了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那就是帶領黃魁修仙問道。黃魁對白豈的態度一日不如一日,越發的尖酸刻薄不說,發展到後來已經是看到一次就要打一次,完全就是爲了挑釁而挑釁。
二人時不時就要鬥上一回,而每次的結果,基本上都是兩敗俱傷。白豈就算不得供奉多年,可他畢竟早早得道成仙,過往千年打下的牢固基礎,就是他堅不可摧的後盾之一;而黃魁的修爲基礎大都是靠着鎮民的信仰和供奉堆起來的,比白豈的根基要弱上許多,可是他勝在雙鎮的鎮民依舊日日供奉於他,仙力源源不絕,二人愣是鬥了個難捨難分。
許是因爲長久沒有拿下白豈的原因,黃魁把自己無法徹底打壓白豈的罪過,全都一股腦推到了鎮民的頭上去。他滿心的認爲是雙鎮的鎮民還不夠誠心供奉他,所以導致了他的道行法力還不夠高。
久而久之,這種完全就是遷怒的心理越來越重,黃魁直接把怒火對準的天涯和海角,於是這大半年的日子一來,他的惡意搗亂令得雙鎮出現了常旱常澇的情景,雙鎮百姓可謂是苦不堪言。
白豈有心撥亂反正,可是鎮民畢竟不在信奉於他,導致白豈原本只用一層法力便能完成的事情,硬生生要耗費掉兩層。再加上黃魁不斷拖後腿的舉動,白豈幾乎耗盡了心力才叫雙鎮過上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而如此作爲的代價,便是讓黃魁有機可乘的重傷了一回白豈,儘管黃魁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可終歸白豈傷的更重些,甚至連人形都無法維持下去。變成了一團雪狐的白豈,匆忙逃脫,他也因此結識了上山採藥的雪兒。
雪兒畏光,白豈又不願出現在人前,於是二人約定在入夜後見面,爲了照顧白豈,雪兒幾乎夜夜都要出門,這麼頻繁的外出,被人看見也毫不出奇。所以這纔是爲什麼雪兒常常會被人撞見半夜三更在街上出現的真正原因。
黃魁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此事,覺得雪兒照顧白豈就是在跟他對着幹,還壞了他的大事,一時間對雪兒可謂也是恨得牙癢。然而他身爲一方散仙,他自然不能傷害身爲鎮民的雪兒,於是黃魁毒計一成,想了一出借刀殺人的計謀。
衆所周知,黃大仙在操控人心這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稟。於是黃魁藉着此能力,每每在鎮民們發現雪兒夜半外出的行蹤後,他便會施法控制鎮民的思想,指使鎮民們自己殘殺別家的家畜,然後供奉給他,那些所謂不翼而飛的家禽牲口,其實都被孝敬給了黃魁。可惜□□控的鎮民根本沒有意識,他們的記憶只會停留在見到雪兒的最後一刻,也是因爲這樣,越來越多的人被誤導,因此將罪過怪到了雪兒的頭上。
白豈發現了這件事,他急吼吼的去找黃魁對峙,然而他本來就重傷未愈,又根本比不得黃魁的狡詐,舊痕又添新傷之下,白豈這次險些逃脫不成。雪兒爲了照顧他,不得已才染了一身的鮮血回去,這就是那個瘦高個看到的所謂“一身是血”的證詞。
白豈知道雪兒這會兒不能再回去了,可惜雪兒爲白豈做的藥都還在屋子裡,於是偷偷回去的雪兒再度被鎮民們發現,自然也就發生了後來文素一行人剛來時見到的火刑的一幕。
待到白豈將前因後果全部說了個分明後,洞外已經是晨光微曦,透過那密密實實的藤條簾透了進來。白豈這番狀態想要討伐黃魁顯然一見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一個弄不好還會徹底栽在裡面,如今文素一行人都找上了門來,自然這樣爲民除害的重任,也就落到了她們的頭上。
文素倒不是不願意去解救那些被黃魁禍害的倒黴百姓,可是一見白豈這番理所當然的作態,她又有些不舒坦起來。
這事兒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話,白豈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他如果老老實實修煉,兢兢業業做事兒,哪會有今天這般“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糟心日子?
曲清染想來也是和她想到了一塊去,於是就在卿子燁他們做主點頭後,她立刻抱起了窩在雪兒懷裡裝寶寶的白豈,擋住了雪兒想要搶回白豈的手,無視了他的微微掙扎,她眼神一睨,說道:“如果不是白豈大人偷懶,又怎麼會讓黃魁有可乘之機,甚至取你而代之?兩位之間的恩怨已然波及到了雪兒甚至雙鎮無辜的百姓,白豈大人隨同一起前去對峙黃魁,難道不應該麼?”
此話一出,白豈不掙扎了,雪兒搶奪的動作停了,就連曲清悠,想要呵斥一聲的話,也被全數堵在了喉嚨口。
氣勢她下意識的就想要反駁對方些什麼,可心中理智卻又十分鮮明的認可了她的話,如此糾糾結結的心思令得曲清悠胸口幾乎是一陣窒息般的胸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