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頓時噤若寒蟬,包括陳福在內的幾個太監噗通跪俯在地,什麼也不說就開始磕頭求饒,“乾爹,求乾爹不要把兒子們趕走,讓兒子伺候你吧,乾爹……”
“乾爹,就讓兒子來伺候你吧……”
“乾爹——”
一時間來抱腿的磕頭的求饒聲喊爹聲聲聲不斷,梓箐想笑卻笑不出來,想氣,卻猶如無根之火,沒有理由。
梓箐揮揮手,在原主的記憶中這樣的話幾乎充斥着他的一生,不管是他的乾兒子對他說的還是他這個乾兒子對他的乾爹說。她覺得有些煩悶。
越缺什麼就越想要什麼,整天圍繞在他身邊的不是乾兒子就是幹孫子。
不僅僅是這些圍繞着他轉的太監如此,即便是他,也如這世上無根飄萍。
從進入“蠶房”那一天,去掉的不僅是身上那“根”,更是去掉了他們處在這世上的根。
還有他們心中的“根”。
而現在他們唯一的根不是這外面別人阿諛奉承的飯桌酒席上,也不是別人送來的軟玉溫香中,而是在外面看起來高深莫測,實則內裡腌臢的充滿了陰冷腐臭的皇宮中。
所以,不管在哪裡,他們可以背叛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他們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主子,不會出賣皇帝。
只可惜,後宮太監逾十萬之衆,所有人都棲息在皇帝這棵大樹上。而實際上在皇帝心中何曾將他們當作“人”看的?不管是高興或者不高興,都是一句“狗奴才”,而身爲奴才的他們卻還要強顏享受的樣子……
“不要讓我的話說兩遍,否則,你們都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出去!”梓箐冷聲喝斥道。
陳福還好說。此人心性還算憨厚,就是木訥的很,若不然楊安也不會給他督察巡視的職責,不過另外四個太監,那才真是將奴顏媚相展現的淋漓盡致。
原劇情中,楊安最後終於被連累……好吧,反正在位上。不管那銀子到了誰那裡。可是虧空就在那,大地動發生了,民怨產生了……你就脫不了干係。不管哪一點。他都難逃一死。不過他也是個狠人,竟然想到了裝瘋……可是瘋要裝的夠像才行。
這些奴才知道自己靠的大山倒了,沒有一個願意上前來爲他洗漱,屎尿糊滿一身。在那漫長的一個多月中,他就是一個渾身糊滿屎尿的腌臢之人。臭不可聞。沒有一口飽飯,一口乾淨的水……他熬過來了挺過來了……
“不,我們不出去,我們就要在這裡伺候乾爹……”
“就是。乾爹就是打死我們也不出去,我們是乾爹的人。”
幾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撒潑撒嬌,梓箐收回思緒。視線落在這些人身上。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世界並非只有那皇城纔是他(她)唯一的根,也並非空虛的需要用一個並非真心的女人來填補。
原主吃這一套,可是她梓箐不好這一口reads();。
原主得勢他們便趨奉諂媚,原主勢落便落井石……是,原主是裝瘋的,正是因爲裝瘋纔看清了身邊這些口口聲聲喊他乾爹的人的真面目。
梓箐爆呵一聲:“滾——”
衆人身體盡皆瑟縮,終於畏畏縮縮躬身倒退着離開。
房間裡終於清靜來了,不過還有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不是圓圓是誰!
呵,和那些“特立獨行”的女主還真有的一拼。
想着原主後來發生的種種,梓箐是連一句話都懶得施捨了。因爲,從原主的記憶中來看,這個時候,她心中恐怕對他這個“太監”還抱着鄙夷和厭惡之情吧。恐怕這也是爲什麼劇情君會讓自己在這個時間點切入劇情的原因之一吧。
那就是,心傷。
如此,既然你要特立獨行,那便站那裡好了。反正她是不會給對方遞話頭“你還站在哪裡幹什麼?”於是對方就可以回答“奴婢是沈大人派來伺候你的……”於是乎對方就沒有走的理由,甚至會像原劇情中一樣欺身進來,用她的“手段”在自己身上上點火,讓自己對她欲罷不能……
呼,所以絕對不能這樣。直接就將這後患扼殺在搖籃中!
梓箐沒有任何顧忌地自我寬衣解帶,而後上chuang睡覺。
陳福把這當成是對他的****,連忙告饒着離去。
反觀圓圓,她愣了,有些驚異地擡頭看向梓箐。
淡漠的神情中說不出的清貴高雅。呵,高貴清雅?如果說梓箐不知道後來的劇情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她知道,知道了這個女人所有的一切。
雲州雲暖閣頭牌名妓,以清貴高雅出名,賣藝不賣身,這種看得見摸不得的感覺讓一衆精蟲上腦的爺們立馬把她碰上了天,沈石以十萬白銀之巨爲其贖身,並將她父母接到一處院落,請了丫鬟小廝伺候……
她是沈石的棋子,也是沈石的玩物,是沈石送給其他官員討好對方的玩物。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他們喜歡她的身體,並且願意一擲千金博她一笑,這讓她相比那些自動上門去討別人歡心的妓女來說貌似又高貴了不少。她討厭那些女人,但是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去厭惡,所以她只能用清高來將自己武裝起來,顯得有那麼點與衆不同。
圓圓站在原地,她很意外,這樣的閉門羹還真是頭一回遇到。她看慣了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副色迷迷的樣子,看見她就想朝她撲來。
可是這次沈石讓她跟着這個太監,她也聽過有其她姐妹伺候那些死太監,他們沒“能力”,卻將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甚至直接弄死的都有。光是想想就讓人膽顫。
雖然她心中比較反感這種少了點“東西”的不男不女的怪物,不過誰叫她是沈石買來的玩物呢,自己的父母還在他手裡,所以也就只能聽命行事了。
不過,他爲什麼不想,不想……
圓圓在榻前站了良久,終究是又困又累,腰痠腿麻,便坐在榻上睡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