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士來說,一個月的時間,其實是很短暫的。
參個禪打個坐,品個茗訪個友,不過眨眼間而已。
這天,正是幽冥海眼將重現海螺灣的日子,巨魔磲白玉般的大貝殼打造的看臺上,已經擠滿了人。
有的是來接宗門子弟的,有的是探聽消息的,也有來這裡高價收購急需靈藥的。
自然也有不少人心中忐忑,生怕自己牽掛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歸來的人羣中,因此早早就佔領最前排的位置翹首以待的。
感覺人數比一個月之前還要多。
天星門前來接人的自然還是霍長清和林供奉。
海眼位置的水已經開始變得漆黑無比,馬上正午就要到了。
霍長清心中嘆息一聲,有了衛家的三個混攪星,今次本門收穫應該是很少的一次吧。
隨着兩位太上長老登仙而去和老門主的羽化,宗門已經成了衛家的一言堂,若是好好振興宗門也就算了,偏偏兩夫妻又弄出那許多齟齬之事來。
這樣的天星宗,已經不是從前每每提起都令人肅然起敬的幽冥海大宗門。
若不是當年曾經答應過老門主一定要幫助衛蒼穹振興宗門的話,恐怕他早已經離開了。
如今天星宗已經接連損失三位高手,經不起任何動盪,若是他再離開,天星宗將只有衛蒼穹唯一一個歸海境中期的人支撐的話,三年之後的礦脈分派之爭,恐怕要跌出五宮三島十八門之列去,那他還有何顏面去見仙去的太上長老和老門主呢?
霍長清暗下決心,此番再回宗門,就算會惹得衛蒼穹心中不快,他也準備插手管理一下宗門事務了。
金烏當空,已是正午時分。
墨黑的海眼兀的開始旋轉,越轉越快,開始還有人向那旋渦觀看,等到後來似乎要把人的魂魄都吸了進去時,幾乎所有人都閉起了眼。
就在這瞬間,海眼上空突然出現一羣形狀各異的修士。
有掐訣施法的,有彎腰似乎要採摘什麼東西的,有揮拳相向的,有閉目打坐的,居然還有一位正在跪地求饒。
人羣中發出低低的鬨笑聲,這一位運氣實在不錯,幽冥海眼救了他一命。
霍長清目光如電,搜尋着那個幾分清秀幾分俊逸的少年,可尋遍了人羣也未曾找到他的蹤跡。
看來那孩子還是把命丟在裡面了。
霍長清微微搖頭。
衛涆也沒有看見衛煦的身影,這再次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衛煦這廢物果然死在裡面了。
衛涆的心中一片茫然,他是該喜還是該憂?
衛清梅目光也在不斷尋找,終於看見那個玉冠束髮,劍眉朗目的高挑身影,她的嘴角不自覺向上彎起,原來他並不僅僅是小帥啊!
此刻,衛清梅不錯眼看着的人卻也在人羣中尋找,遍尋不果之後心下不由得一沉!
他死在了海眼裡面嗎?
那自己欠他的這條命,要如何還?
就在海眼旋渦眼看要消失的瞬間,猛然從海眼之內飛出一個水晶般的大圓球,陽光下流光溢彩宛若重寶面世,驟然將原本懸浮在海眼之上的衆人全部掀翻在海里。
還未等衆人看分明,一條紫色光芒直接從晶球之內迸射而出!
人羣中一聲驚呼:“有人在衝脈!”
這個人話音剛落,又是一條紫色光芒沖天而起,緊接着,兩條、三條、四條……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着這水晶般的大圓球透出來的光芒究竟會衝出多少,只有兩個人眼角眉梢似乎都帶上了笑意,那是凌兆和霍長清。
衝脈,哪個修士的有生之年都會或多或少看見幾個,但是蹲在蛋裡面大白天這樣放着焰火衝脈的任你再見識廣博,也絕對沒見過。
等到衝脈過了四十條時,很多人已經開始緊張,一旦超過五十條脈象,那就是個好苗子啊!
衆人似乎纔想起互相打聽,蛋裡面這位是哪家的娃。
這蛋雖然剔透,可內裡的人渾身都結滿了一層白霜,因此只能隱約看出是個男性,看服飾藍袍玉冠似乎是天星門的人。
等到衝脈已經達到六十條,別說那些年輕小輩們,就算是在場的各宗門那些老成持重之人,也不禁開始真正關注起來,每個人心裡滋味自然是各不相同。
而原本在看臺之上的霍長清不知何時已經帶着林供奉站在那顆冰蛋的附近了。
看見自家兩個領隊已然是一副爲其護法的樣子,天星門的弟子終於相信,裡面衝脈的,是自己宗門之人!
六十條啊,就算裡面衝脈的人止步於此,人皇脈也已經足夠驚豔!
到得此刻,幾乎全場人都在屏息靜氣,不約而同在數着脈數。
六十五,六十六,六十七……
衝脈已經開始漸漸慢了下來,這是丹田內急需的靈力已經告罄,衝脈接近尾聲的表現。
霍長清的心裡有着淡淡的惋惜,默默祝禱着:孩子,再努努力,衝到七十條脈,宗門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天才了。
我老霍不求你超過刑天彧,只要你衝到七十,三年之後的礦脈之爭咱宗門就還有希望!
又一條紫光出現,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接着又一條,再一條……
當全場人數到七十二,霍長清握着劍的手不禁開始顫抖,之前沒到七十他盼着能衝到七十,如今衝到了,他一方面奢望能達到刑天彧那樣的程度,一方面又擔心裡面的人功敗垂成衝出個爆脈,那就連性命都沒有了。
林供奉眼角已經帶着晶瑩的淚花,那是自己宗門的孩子啊!
她跨出一步,想要告訴裡面的弟子不要勉強,現在已經很好很好很好了!
卻見霍長清同樣赤紅着眼睛對她微微搖頭。
哼!
有個白衣少女撇撇嘴:“也就才七十多條,值當這麼激動?我們刑天師兄八十多條也沒向他們這樣,小宗門啊就是沒見識。”
一身白衣,紫金絲繡劍紋,正是太一宮的標誌。
她說話聲音甚是尖利,在一片數數聲中顯得格外刺耳,天星門過半的弟子都對着她怒目相向。
霍長清擺了擺手,沉聲說道:“天星宗弟子休得喧譁,免得影響這孩子的心境。”
他並未責怪那少女,可是話裡的未盡之意,其他宗門人都能聽得出來,這個時候誰胡亂喧譁,那就是在影響人家弟子衝脈,不懷好意!
事實上,那女子也的確是存了這點小心思,一張粉臉羞憤之下登時面紅過耳,口中訥訥卻也再沒發聲。
可是那冰蛋之內,卻也再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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