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靜,雷靜是什麼人,不過是個玩意,只是這玩意的主不簡單,是風靡萬千少女的莊少將,羨慕嫉妒恨大有人在,尊崇欽佩一個也沒有。
她的消失,沒有人爲她心痛,倒是幸災樂禍的不在少數,她這做人,實在失敗。
看着白大褂款款走進來,雷靜奮力轉過身,表示滿滿的抗拒,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就叫她有點喘不過來,眼前發昏。
研究員完全不在意她的抗拒,和往常一樣抽走滿滿一管血。
雷靜忍不住顫抖起來,來來往往忙碌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全是神經病,全是變態。
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小白鼠,眼神炙熱又殘忍,在這,沒有人當她是人。
這些個變態。
扒光她的衣服檢查,取走她的血液尿液化驗,針頭在她身體進進出出,雷靜的臉寡白寡白的,這個見鬼的科研院,早晚要滅掉。
她咬緊牙關忍啊忍,等待莊城來場英雄救美,到時候,將遭受的苦難,將來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奉還,一個也別想躲。這些人的臉,這些人的崗位,這些人的名字,她一個也不會忘的。
只是等待的時間太煎熬,在這,不分白天黑夜,她在心底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數到五十萬只羊,莊城還是沒有出現。
空間,不受她的把控,東西一樣也取不出來,她的金手指,她的倚仗,怎麼會這樣!雷靜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恐懼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雷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害怕過,她本來只是個掙扎求生的普通人,基地稀薄的空氣,冷硬的食物,時不時的流血事件,叫她像驚弓之鳥小心翼翼的。
這個時候吳菲拯救她於水火,這個女人的生活那麼的滋潤那麼的幸福。
長此以往,雷靜對她又是羨慕又是妒忌,然後,知道吳菲的倚仗是個空間,這個空間是在她的玉鐲內。
然後,她就死了,她死的時候四十歲,可老得像六十歲。
再後來,她就重生在災難尚未發生的時候,她年輕,她健康。
然後,吳菲出現在她眼前,她不慌不忙偷走她的玉鐲,滴血認主,她成爲空間的主人,她和莊城有個浪漫的邂逅,只是吳家姐妹有點礙眼。
她以爲這是她的福報,她以爲她是上天認定的女主,她對此深信不疑。
可是現在……
“我要見莊城,科研院沒有資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是莊少將的人,不是你們的實驗對象。”雷靜心慌慌的,身上有各種儀器,身邊是走來走去的研究員。
她猛地伸出手拽住研究員,她慌得發抖,手腳冰涼,兩眼直勾勾的,“一定是你們綁架我來的,綁架是犯法的,人體實驗是不被法律認可的,我不是自願的!”
研究員輕輕鬆鬆掙脫,翻個白眼,沒有搭理她的歇斯底里。觀察心電圖的,抽血的,尿檢的,強制喂藥的,研究員各司其職,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一個個全是木偶人,木木的,不會說話。
這些個研究員從來不顧她的意願,想抽血就抽血,她有點害怕,她不想當小白鼠,她要走,她不想在科研院。
“吃藥。”研究員冷漠地遞過藥丸。
“這害人的東西,我不要!”雷靜仇恨地瞪着研究員,這個藥叫她疼痛難忍,爲什麼非得逼她,這是不是在拿她做人體實驗。
她抗拒地縮着身體,後知後覺發現她的嗓音怎麼這麼粗噶。
她下意識地摸上臉頰,是皺巴巴的,是鬆弛的,她才二十五歲不是五十二歲,怎麼會是皺皺巴巴的,不,肯定是她的錯覺。
“吃藥,這藥對你身體有好處。”研究員淡淡地說,沒有縮回去的意思。
研究員嗓音溫柔,神色也很平淡,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可在雷靜看來,這就是對她的威脅!是在恐嚇!害她!欺負她!她心中頓時不滿起來,她板着晚娘臉,將藥掃到地上,“不吃,不吃,我就不吃!”
“吃藥,不要任性,這個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研究員又取出一份藥,像是機器似的,只會重複。
“讓我吃藥可以!我可以不見莊城,但是現在我要一面鏡子。”雷靜的聲音,打牙縫裡透出來的,她柳眉倒豎,眼神如刀掃過研究員,似乎要將研究員給瞪死似的。
研究員見雷靜這麼倔強,懶得和她交流,藥丸撿起來塞進雷靜的嘴巴,粗暴地給她喂點水。
吐出來沒關係,研究員戴上個手套繼續粗暴喂藥,這藥,雷靜是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這個粗暴的喂藥模式,一天上演個七八遍,研究員已經習以爲常。
見雷靜怒目圓睜,整一個神經病的模樣,研究員嘀咕道,醜人多作怪,緊接着慢吞吞取過來一面化妝鏡。
雷靜迸發出驚人的力量,奪過鏡子,眨眨乾澀的眼睛,遲滯的大腦似乎才重新運轉起來,盯着鏡子來來回回地照,許久才明白過來這就是她。
正是因爲明白這就是她,雷靜此時才無比的絕望和痛苦。
頭髮皆白,臉上長滿老年斑,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腦袋,看着自己的皮膚和臉,她的頭髮,雷靜的神色有點恐懼。她連忙擦擦眼,依舊沒能控制住酸澀的眼眶,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一時有點激動,啪嗒摔在地上,雷靜摔在地上,小腿骨骨折,皮包骨頭,透過薄薄的皮,隱約能看見畸形的骨頭,樣子很是可怕。
雷靜的骨頭,就像是玻璃一樣,很容易碎,骨頭傷口不會癒合,只能是固定住。
雷靜躺着躺着突然面色一變,“噗”地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一下子趴倒在牀上,半晌動也不動,兩眼無神,看起來和死人沒有什麼不同。
醒過來以後,她的眉眼間是揮之不去的憂思,她越來越瘦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相比以前的風光,現在的模樣,是落魄得根本就不能看。
“我會……會恢復青春貌美的,對不對!你說話,你爲什麼不說話!”雷靜的神色灰敗,臉上帶着濃濃的不安,顯然心中也清楚自己的狀況,纔會這麼一遍一遍朝研究員求證,圖個安心。
研究員依舊是冷漠的,對待她,就像對待一個精神病人,不理不睬的,只是每天按時檢查,一天到晚給她喂藥。
“莊城在什麼地方,我要見他!我身上有一個驚天大秘密,我只和他說!”雷靜發出沉悶的咳嗽,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液,五臟六腑移位,口中吐出的鮮血夾雜着內臟的碎片。
研究員這才緊張起來,試圖搶救一下,將人趕緊送往醫院。
雷靜勾起一抹笑,哦,對,她怎麼沒想起來,沒有莊城的授意,科研院怎麼敢,她的不普通又有誰會知道!搶救,醫院,她現在不是小白鼠麼,現在不藏着掖着!呵!
她猛地又噴出一口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血珠,只覺着整個人像是壞掉的機器。
“活該啊!活該!”
如果她當初不那麼貪婪,不去招惹不該惹的人,那麼她現在或許艱難,可不會這麼早就……
重生是她的福報。
可惜……
她不知道惜福……
雷靜指尖微微動,兩眼放空,頭一歪,呼吸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