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男人鬍子拉碴,頭髮亂得像雞窩,黑眼圈濃得可以嚇死人,下巴尖得可以戳死人,模樣可以說是格外的頹廢,一雙眼睛佈滿紅血絲,眼神靈動也掩飾不住滄桑。
失戀的男人真可怕,喝酒是論箱的,睡覺是論周的,七天,就沒離過牀,除非解決生理需求,唐檸過來的時候,渾身綿軟,身上的餿味勝過垃圾堆,她是沒什麼潔癖,可這樣的燻人滋味,她是真心承受不來。
不就是失個戀,失戀怕什麼,這麼個身高一米八,又帥又本事的男人,難不成就找不到個戀人麼。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沒有誰離誰是活不下去的。
身體疲憊,嗓子發乾,渾身輕飄飄的,不餓,只是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她的腦袋一昏。
想想這個身體七天沒有吃飯,酒當飯酒當菜,她打掃衛生的時候,只是痠軟,沒有昏倒,實在是個奇蹟。
冰箱一股臭味,東西爛得不成樣,叫人作嘔,有食材,她也不敢做,腐敗變質食物會叫人上吐下瀉的,爲確保生命安全,她小心點謹慎點。
生命誠可貴,當愛惜纔是。
搜刮出泡麪和雞蛋,味道可真不賴,爲什麼不喝粥,煲粥兩小時,煮泡麪五分鐘,她餓,吸溜吸溜,真美味,真想將湯喝乾淨,許久沒進食,她得剋制剋制。
現在的狀態有點糟糕,太陽筋突突地疼,倒在地鋪上,緩緩接收原主的記憶。
只是唐檸見過慘的,沒見過這麼慘的,換做是她,她也得哭,不喜歡就不喜歡,咱也是個帥小夥,又不是寒磣到不能見人的。
原主曾經是個烘焙師,有個蛋糕店,生意紅火,現在麼,蛋糕店轉讓,他只是個頹廢的男人,錢的話,負債十萬塊,信用卡賬單在抽屜中躺着。
不抽菸,不喝酒,不賭博,不炒股,不旅遊,不買奢侈品,存款百餘萬,市中心一個鋪面,市中心一套房,淪落到窮困潦倒借酒消愁的田地,實在是不該。
可事實上,徐喆就是個窮光蛋,不,現在她就是個窮光蛋,一個負債累累的窮光蛋,租着破爛屋,欠着銀行債,兜裡沒有一分錢,卡上比臉還乾淨。
落到這個田地,全是愛情惹的禍,不,全是曖昧惹的禍。
徐喆就是個備胎,可憐兮兮的男二號,一個送錢送經驗送人頭神助攻的可憐男配,故事的女主是他的青梅竹馬宋曼曼。
宋曼曼是徐喆的女神,是徐喆奮鬥目標,爲她打架鬥毆,替她挨處分,幫她四處拉票,請她去演唱會,帶她去旅遊……
可惜一直是戀人未滿的狀態,徐喆如果是故事的男主,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兩人沒準能修成正果。
可惜沒如果,溫文爾雅的青梅竹馬如白水清淡無味,怎麼比得上酷帥的大男孩楚肖。
他打架,他鬥毆,他炫酷到天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真是又快樂又刺激,一起去蹦迪,一起去飆車,一起去夜店,一起去衝浪,一顆心撲通撲通的。
只是如果出去玩的錢不是徐喆出的,遊玩會比較有意思,花着青梅竹馬的錢和楚肖勾勾搭搭眉來眼去,這臉皮可真是堪比城牆。
宋曼曼是玩曖昧的頂級玩家,又清純又無辜,勾勾搭搭不給個準話,可又不叫人死心,時不時給點甜頭,吊他的胃口。
要他的錢,或許是索取成習慣,她就沒有半點手軟的,她的奢侈品,她的化妝品,她的房,她的車,全是他的“友情贊助”,她的男友只是個擺設。
可他心甘情願,誰叫他喜歡她,誰叫他賤呢!徐喆忍不住嘲笑自己,可又管不住腿。
只是他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
她在酒吧喝醉,他過去的時候,宋曼曼在耍酒瘋,說他是個變態,說他是個傻瓜。
心真疼啊,怎麼會這麼疼,他那麼喜歡她,小時候就喜歡,發生這麼多的事,他沒抱怨過,沒怨恨過,可他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會疼。
疼痛遠不止這麼點,楚肖是個富二代,愛玩又愛鬧,看起來瀟瀟灑灑的。
可他也無奈,婚姻不能自主,他這樣的家庭,註定他不能隨心所欲,除非他不爭不搶,只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小股東。
宋曼曼想嫁,不可能的,愛情在這個時候根本就不能當飯吃,楚夫人是個厲害的女人,她不哭她不鬧,支票給宋曼曼,叫她走人的事情,根本就沒發生。
在一起可以,只是不給錢,沒兩日楚肖就受不住,哭唧唧回家去。
恰在這個時候,宋曼曼懷上寶寶,怎麼辦,怎麼辦,楚肖的未婚妻是個厲害的,眼裡容不得沙。
誰來接盤,毋庸置疑,頭號人選是徐喆,他愛她,被寵愛的永遠有恃無恐,她眼珠一轉,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徐喆醒來的時候,宋曼曼嚶嚶地哭泣,隱忍又婉轉,真真是可憐又美麗。
食人花形態嬌豔,花形似日輪,可它和無害不搭邊,可憐的哪裡是宋曼曼,可憐的是徐喆,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無奈喜當爹。
孩子的眉眼和宋曼曼五六分相似,和楚肖沒有半點相像,和徐喆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身體中流的不是他的血,宋曼曼和楚肖愛情的結晶,他只是個可憐的老實人。
宋曼曼堅持不結婚,只是曖昧來曖昧去的,奶粉錢是徐喆出的,尿布錢是徐喆出的,生活費是徐喆出的。
不,錢不是徐喆的,他的錢早就被敗光,這是徐父徐母的血汗錢,兩個樸實的老人,知道徐喆對不起宋曼曼,心頭愧疚,棺材本交出來,叫徐喆好好待宋曼曼。
宋曼曼一直以你是畜生,你是混蛋的眼神瞪着徐喆,心安理得地接納他的付出,完美避免他的親近。
他拼命賺錢養家,結果呢,她只是個白眼狼,敗完徐喆的錢,敗徐家二老的錢,沒有半點愧疚,可一個是竹馬,兩個是長輩,她怎麼能這麼理所應當呢!
若不是在不小心懷上,她這麼“高傲”的人物怎麼會放下身段算計他,在她眼中他只是個提款機,他只配給她舔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