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從玲姐手中奪過馬鞭,已經高高揚起,突然看見好似憑空冒出來的這麼一輛馬車,也覺得很是意外,手裡緩緩放下。
馬鞭正好搭在玲姐頭上,惹的她很是煩悶的一撩。
丁瀟瀟見狀忍不住噗嗤一聲,周圍很是安靜,她這一聲笑頓時引來不少目光。
雖然她隨後便像魚一樣,沉到車窗下去了,可還是有目光在她臉上頓了頓。
來的這輛馬車裝點的並沒有多麼華麗,甚至說顏色略顯單調了些,可是花式大氣鑲金質感細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周圍人不自覺的讓開一條路,再加上馬車上掛着的通行令牌,是金底的,更讓普通運貨的馬車避之唯恐不及,別說碰上去,就是靠近了彷彿都能薰髒了一般。
車子行了不少路,同行牌有好幾張,但是車輪錚錚馬伕正襟危坐,連拉車的四匹馬都精神矍鑠,和周圍通關的蕪雜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舞女們爭相看着,一個個都既是羨慕又是嫉妒。
“這誰呀,到吉里來還能整出這麼大排場。”
“你看那些通關令牌還看不出來?”春燕睨了一眼,居高臨下的口氣不容置疑,“不是西歸來的,也不是北荒其他城邦,還能是哪。就算不認識通關令牌,也認不出滿車的圖文徽記,總得猜得出來吧。沒見識是命,沒腦子那可就是自找的了。”
說着,她往沒腦子的郡主凌燕那裡特特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只是若有所思的呆坐着,頓時沒了力氣。
吵架這種活動,一定要勢均力敵劍拔弩張,但凡有一個消極應戰的,這就吵不動了,丁瀟瀟目前的狀態就非常影響春燕的發揮。
最後,她的獨角戲只得靠冷嗤一聲,來草草結束。
“也對,都是郡主,人家出門高頭大馬專人開道,她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的。哎,要是我啊,就找個泥坑把自己埋了,再也不出來丟人。”
丁瀟瀟從一開始就猜到了,一個燕王壽辰,特別大的人物,不會從這個城門這樣進入。能如此高調出現的,又要通關過城門,那十之八九,便是東臨來的了。
“是東臨城?是東臨城主府的車轎?凌燕,你不認識嗎?”
衆人聽聞出話外之音,頓時炸鍋了。
“那車上的是東臨第一美女郡主丁嬌嬌?”
“她來吉里幹什麼啊?不會吧。”
春燕見大家終於有了反應,捏出自己的鑲金箔的團扇,輕輕在鼻子前拍打着,很是驕傲的看了看四周。
“郡主早就到了議親的年紀,西歸城……”她看了丁瀟瀟一眼,爾後輕笑了幾聲,“現在這幅光景,郡主怕是也看不上了。北荒是城邦大國,即便是吉里也比東臨差不到哪裡去。郡主此次前來,自然是打打知名度,與親貴們混個臉熟啊。將來,儀親也能找到門。”
衆女子聽得如癡如醉,就像是在高頭大馬的車轎裡有人供奉伺候着,送來展覽的郡主就是自己一般。
春燕最後總結:“所以,郡主也就不過如此。和咱們的目的,有何不同!”
說罷,她狠狠瞪了已經到自己眼前不遠的東臨馬車一眼,憤憤摔下了車簾。
守衛開始驅趕周圍的車馬,玲姐趁機將馬車又往側前方停了停,一方面躲開東臨城主府的馬車,另一方面她距離城門口又近了一些。
“不知車上是哪位貴人,還煩請通報一聲,小的好趕緊派人通傳。”
城門守衛職責所在,更何況對方也就是東臨城,又不是北荒都城來的皇族,檢查自然不能免。
不過,他也無謂枉做小人,白白得罪東臨城主府,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到了,看似客氣,實則是要車上的人將姓名來歷統統報上來與其他人一樣要走通關程序。
車伕躍下車來,對着守衛拱了拱手,奉上通關文牒。
“守城大哥們辛苦了,這是城主的一點心意,還請隊長受累代爲交付。”
車伕緊接着便奉上一個錦袋,雖然不透明,但是從分量上看,應該是一包金葉子。
車伕的眼神都這麼好使,從一羣穿戴一致的人中,能分出哪個是頭兒。
守衛隊長頓時眉開眼笑,心中的喜悅全噴在臉上,嘴裡還是客氣着:“無名小卒怎麼配城主記掛着,實在不知道車轎裡的是郡主娘娘,失禮失禮了。”
說罷,他便領着身邊的護衛對着馬車行了個禮。
丁瀟瀟蜷在車尾,是最靠近東臨城主府馬車的,透過薄薄的車廂能將外面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得知外面的真的是丁嬌嬌,她的心沒來由的越跳越快。
這個守衛隊長也不是吃素的,這麼畢恭畢敬的行禮,車中的人總不好一點反應也沒有,借這個機會,他就能摸清楚車廂內的情況了。
不傷面子又盡忠職守了,辦事就是要這種人才行。
丁瀟瀟開始意識到,這個燕王府壽宴恐怕不簡單,就是守城的人,顯然也是經過挑選的,並非一般的大頭兵。
果然,隊長說完這句話之後,久久不起身,一直這麼躬着,車伕見狀只得轉身通傳。
“郡主,吉里城守衛隊長向您請安呢。”
車簾一動,無數人的目光都向那裡看去,寂靜無聲的城門口,期待的呼吸聲都顯得很是吵擾。
丁瀟瀟忍不住起身擠到車窗前,被同樣好奇卻不想承認的春燕白了一眼。
“你擠過來幹什麼!?一起住了這麼多年,你是沒見過嗎!”
丁瀟瀟也不惱怒,繼續盯着東臨馬車,想知道接下來出現的,會不會是一個濃妝豔抹綾羅綢緞的花妹子。
一陣香氣撲來,兩個婢女挑開車簾,一個披着煙霞粉霧樣大氅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頭上沒有滿是釵繯,反倒是極其簡單的只插了一根看不出材質的釵,挽了一個略顯青春的對稱髮髻,雪肌黛眉硃脣皓齒,確實一位宛若天仙的美嬌娘。
沒想到她直接下了車走到自己跟前,守衛隊長默默後退了半步,明顯的喉頭滾動嚥了咽口水。
春燕擋在臉上的團扇頓時拿了下來,一臉不屑的瞪了一眼。
丁瀟瀟卻管不住眼睛,在人羣中尋找起屈雍的身影來。
要是他知道丁嬌嬌也來了,應該會想盡辦法進入吉里城吧?